“子奚,跟我离开吧,离开这里……”
三个多月后的某一天,乐响这样对子奚说着,本来端着牛奶的子奚,惊愣的连杯子掉在地上都茫然不觉。
如同梦中惊醒般,也许是为了掩饰神情中的慌张,子奚若无其事般的弯腰捡拾脚边的玻璃碎渣,沉默不语。
手被人握住,温温的暖暖的,强劲而有力,心猛烈收缩着,子奚依旧不抬头,保持沉默。
乐响半蹲在地上,单手替子奚捡拾着剩下的碎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祈求:“跟我走吧。”
子奚慢慢地抬起头来,长长的眼睫毛颤动着,声音里夹杂着某种不明的情绪,柔声丝语:“去哪里?”
“去属于我们的地方。”
乐响将子奚手中的碎屑放到自己手中,替他理清手中的残渣。
“哦。”
子奚再度深深地低下了头,清香飞舞的发丝滑过漂亮的脸颊,停留在冰冷地空气中,眼中流淌着浓浓的忧伤。
有的时候,坚强只是人的一件外套,越冷就越想拥着它,然而你一旦将它脱下,才会知道自己的内心根本经不起一点寒风的折磨,就如同现在的子奚,寒冷的不知所措。
离开一直是他的夙愿,,但是身体内的每寸肌肤似乎都在不停的叫嚣着什么。
“响,我知道你拥有足以保护我的力量,可是我并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如果可以,在离开前我想变得更强。”
子奚认真的看着乐响,一副我已经下定决心的样子。
“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乐响揉揉子奚的头,神情之中流露着无法言喻的宠溺。
“那就磨练我吧,苦,我并不怕的。”
子奚斩钉截铁的说着,站起身来的同时,脸上写满了坚定,我不想成为负担。
“子奚,三个月了,想不想换个地方体会不同的人土风情?我记得你的理想是游遍天下美景哦?这样就可以一边游玩,一边磨练,同时满足了你两个愿望。”
乐响扔掉手中的玻璃屑,转身牵着子奚的手坐在沙发上。
乐响的安排从来都是完美无缺的,无论什么事总会从自己的立场去考虑,包括现在要离开,也是根据他心里所想而提议的吧,子奚莞尔一笑,真是体贴的人呢。
“恩,都可以的。”
乐响看着子奚的侧脸,黝黑的眼眸更加暗淡,你的悲伤,你的无奈,都是为了谁呢?
一个月后中国首都
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美丽的曙光透着纱窗铺洒在子奚的脸上,站在窗边的子奚享受着此刻的安宁,唯美的神情为暖色调的房间更添几分光亮。
郊外清晨的街道,没有拥挤的‘蚁族’奔跑,显得十分安静,偶尔还能听到微风拂过的发出的轻微声响,子奚倚靠在窗帘边闭着双眼,安静的听着时间流过的声音。
放眼望去,矗立在山间的全是富丽堂皇的别墅,奢华的让人咋舌,高耸巍峨的别墅风味各不相同。
子奚看着的却是对面不远处一座尖塔高耸,带有很强的哥特式城堡风格的别墅。
别墅的城墙很厚,故意刻有许多迷你型的塔楼和碉堡,窗户极大,深色的木粱柱与白墙相间,纤细的肋架伸展盘绕,极为华丽。
很像小时候曾经在梦中出现的,属于公主与王子生活的地方呢!
马上就要离开了呢,屹…禾…我们有四个多月没见了吧……
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虚无的空气
这一个月,我学会了很多很多,也了解很多很多,我感觉离你们的世界越来越近了,以前在我心中无法跨过的坎,似乎快要被抹平了……
我一直知道,想要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首先是握有能让自己去过想要生活的力量,现在的我,正朝着那一步慢慢前进呢。
想想以前不争不吵的自己,多么的愚蠢,这样的性格注定了会成为累赘,而你们的世界不需要累赘吧……
“子奚,都收拾好了吗?”俊美的身影出现在子奚的后方,揽住他的脖子,子奚背脊僵硬一下,顷刻之间又恢复原状,顺势窝在对方的怀中,姿态亲密无间:“恩,差不多了。”
“有人为我们举办了离别宴会,要去吗?”
乐响将下巴往子奚优美的颈间蹭蹭,动作说不出的孩子气。
“几点的?”因为瘙痒,子奚只好躲避,笑着问着。
“晚上八点。”依旧不依不饶的乐响,耍赖似的将子奚越搂越紧。
“八点啊……太晚了,我就在家等你回来吧。”
子奚歪着头想了会,还是拒绝了,就要离开中国了,他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那种地方。
“我就知道,我啊,一直想将你介绍给大家,可惜……”
乐响皱着眉头,故意将声音调到最近,显示自己的失落与委屈。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子奚为难的呶呶嘴,想着是否要答应乐响的要求,只是上一次被乐响带去那种场合时的经历太过难忘,被那么多人围着,问长问短,差点没让他窒息而死。
“别勉强自己,我不喜欢,如果在家太无聊,让司机带着你去外面转转。”乐响将子奚打横抱起放回床上,自己则在他的身侧躺下。
本想爬起来的子奚被强制性的禁锢在床上,乐响用手脚将子奚紧紧的裹住:“现在还太早,先补会眠。”
“可是我不困。”子奚睁着大大的眼睛,琉璃色的眸子纯净的望着抱着他的人。
“子奚,谢谢你,跟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好幸福,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幸福。”
“可是,可是……我……我……”
乐响看着子奚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的样子,忍俊不已,伸出食指放在子奚的唇上,磁性的嗓音回荡在子奚的耳边:
“傻瓜,我说过我会等你的,等你真正接受我的那一天。知道吗?即使只做你的抱枕,我也很满足了。”
胸腔里的感动仿佛浓烈到快要溢满出来,鼻子微酸,子奚将头扭到另一边,闭眼假寐,为什么总是要让我充满罪恶感呢,明明这些我不该得到,明明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为什么还要对我如此好。
起床的时候,乐响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子奚慢条斯理的梳洗完毕,开始望着窗外发呆。
早上晴朗的天空已经在此时变了色,阴沉沉的,云层像是坠上了铅块似的,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就像是一个硕大无比的灰色罩子,沉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的首都啊,多么繁荣的城市,很难想象一年前他还只是无名城市中被人剥削的中学生,现在却坐在一般人无法企及的地方。
是福是祸,早已经说不清。
哎呀,不想了,出去溜达溜达吧,一个人呆在这偌大的别墅,真的挺无趣的,那些明星忧郁症是怎么形成的,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形成的。
舒禾慢慢的走着,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黑色的眼圈看上去极为疲劳,本来俊朗的脸上此刻阴沉的可怕,微微眯起邪魅的眼睛,眼窝深处蔓延着实质性的杀气。
子奚还是没找到,以前还有点线索,最近一个月居然查无音讯,担忧的心情加上连日的疲累,似乎让舒禾在短短的几个月苍老了起来。
用力踩碎脚边某个玻璃质的塑料盒,忽的眼神一凛,舒禾凌厉的视线转向了身后,身体已经习惯性的绷紧起来,他的声音低沉,语气之中隐隐透着一股杀伐之气,“谁,出来!”
“有人让我将这个教给你。”
一个身影迅速的从阴影处闪了出来,来人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他的长相属于那种十分普通常见,而且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类型。
“我并不认识你所谓的‘有人’?”舒禾的脸色并没有丝毫好转。
“你会有兴趣的。”
将手中的东西快速飙向舒禾,对方平板的回答,无机质的声音就像是从机器里发出来的一样,冰冷而冷漠。
“呵,你知道?”
冷笑一声,舒禾接过对方丢来的东西,拿在手中端详,是信件呢。
面无表情的男子在舒禾低头的瞬间,快速没入黑暗中,无影无踪。
黑影在兆家大院停下,快速跃进里屋,兆如依旧躺在华丽的贵妃椅上,当黑影出现的时候,慵懒的问着:“都办妥了?”
“是,按照夫人的吩咐,那些隐藏在暗中人全部看见了,所料不差的话悬二当家肯定会提前一步行动,只要他正面与Antonio对上,少爷就可以救出来了。”
面无表情的男人依旧面无表情的回答着,只是在回话的态度中带着一丝恭敬。
“不需要,年轻人的天下就让年轻人自己去闯吧,如果小屹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就不是我兆如亲自培养的人了。”
兆如翻个身,妖娆妙曼的身姿全部落入男人眼中。
“将少夫人(子奚)的资料轻易的送给舒家的人,不是白白便宜他了吗,我们两家是世敌。”
男人眼中无一丝波动,语气中带着一点不解。
“joy,看事情的眼光不要这么狭隘,要知道他与少爷的目标一致哦,舒家,他们世代从政,在政坛和军队方面的力量不可小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和他们为敌,这样我们岂不是又帮了屹儿,又卖了个人情给他。”
兆如侧着身体,语重心长,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这是个多么老谋深算的女人啊,聪明的让人害怕。
“夫人教训的是。”男人身上的气息无丝毫波动,仿佛原本就不存在般,渐渐隐藏在离兆如不远的梁柱的暗色中。
兆屹的桌上摆放着一摞厚厚的材料,散落在地面上的正是当初Brian送给兆屹的属于子奚的资料,很显然,这些资料兆屹已经看过。
阴暗的牢房中,兆屹双手被粗大的锁链紧紧的铐住,旁边站着的却是乐响。
乐响扬了扬手中的长鞭,缓缓走到兆屹面前,用长鞭的柄轻轻的抬起兆屹的下颚,轻柔的说着,“子奚只能是我的,追着他到了这里,还真是辛苦你了,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哟!”
的“你现在杀了我也还来得及。”兆屹淡淡的望着乐响带着微笑的脸,斜睨对方,继续说着,“因为我会报复的,不死不休。”
略带阴沉的话语从兆屹嘴里轻描淡写的吐了出来,旁人纷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脸上带着或多或少的畏惧的神情,只有乐响依旧云淡风轻的站着,苦恼的皱了皱眉:
“你死了,子奚会伤心的,不过不要紧,很快他就会跟我离开了,不杀你只是为了还兆家一个人情,等你从这里出来的时候,永远也不会找到他了。”
“是吗?”兆屹微微将头扬起,眼睛深处闪过一丝狡黠。
精美的卧室门缓缓的阖上,子奚的面前是一条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走廊的两侧的墙壁上绘有大量精致的浮雕,穿过长廊,来到客厅。
子奚望着临时的家,背部忽然升起一阵寒意,因为从他的眼中看去,整个房子华丽而空旷的让人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