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笑尔昨天在活动中心难得的发了一回脾气。据在场的知情人士透露,当时场面一度失控,两人甚至不惜爆发肢体暴力冲突。幸亏阿勇刘佳及时拼命拦在中间,才保全了代理社长大人英俊的脸。
刘旸硬塞给闻笑尔的那个王超,最后到底也没能推掉。再次排练的时候,由外联部刘佳陪同前来试了几段台词,并最终毫无悬念的顶替了张众男一号的位置。
张众当时没说什么,谢绝了重新给他规划的角色,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后来再也没来过社里。
闻笑尔跟张众虽然还谈上不上处出什么感情,但还是因为失去他赶到非常惋惜。
孙祎楠见过王超的试戏之后本来是要爆炸的,但是见闻笑尔出乎意料的顺从,便没有当场发作。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把闻笑尔拉到一边,劈头盖脸让她解释清楚。
“唉……”闻笑尔好像霜打的茄子,“我有什么办法……”
“你看看你给我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孙祎楠用颤抖的手指着王超的方向,“我还跟他谈特么什么三生三世虐恋啊?我听他说话我就想踢死他!第一世就直接杀青了!!”
“唉……我也有这个感觉……”闻笑尔趴在桌子上,头埋进胳膊里。
“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为什么要换这么个人!”
闻笑尔抬头比了比刘佳的方向,“你没看见么,外联部安排进来的人!”
“刘佳?怎么了,跟外联部有什么关系?”
“据说是今年最大的一笔赞助,金主爸爸什么商业诉求都没有,就是要让这孩子上台演主角……”
孙祎楠瞪大了眼睛,头一回听说这回事,“啥?咋的给多钱啊?”
闻笑尔伸手比划了个数字。
“我靠,真是个活祖宗!”孙祎楠看了看王超的方向。“头一回听说社里有这样婶儿的!”
“学长们的戏都动不了了,只能牺牲掉我。”闻笑尔抬头看着天花板。
孙祎楠气鼓鼓,“凭什么,凭什么非让你接啊,他们的戏怎么就不能动?”
“他们说因为我还有机会,”闻笑尔长叹一口气,“学长们很多人这次之后就要退了,再没有机会了,我能说什么……”
“啊…也是……”孙祎楠眨了眨眼,“水鬼他们这学期都要退了,考研的考研,实习的实习,唉,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把戏演成个笑话么?与其这样,还不如不上!”
“反正这次我们也是玩票,就当积累经验吧,”闻笑尔站起来靠在孙祎楠身边,“我们该怎么练怎么练,我看小孩儿虽然娘娘们儿们儿的,性格还挺好,我们就事论事也不针对人,看看到底能排成啥样儿吧!”
“你不对劲。”孙祎楠看着闻笑尔的脸,咂了咂嘴,“你梦想了这么久的事情,给你搞成这样,你怎么反应这么平淡?”
闻笑尔想了想,抬手轻轻拍了拍孙祎楠的肩膀,“这个社会的法则其实就是很残酷的,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大学就是社会啊!”手上又拍了拍,“以后你们就明白了!”
----------------------------------------------------------------------------------------------------------------------------------------------
学校后街有个男生们常去的网吧,规模挺大,整个二层小楼立着巨大的LED招牌,写着“迅雷”二字。里面二楼是网吧,整个平层有上百台机器,配置也是附近网吧里最好的。一楼是个简餐酒吧,白天卖卖咖啡简餐,晚上可以喝酒唱歌,半夜12点还开DJ蹦迪。
孟一他们几个大一开始就经常在这个网吧楼上包宿打游戏,老板是个40岁左右的南方人,经常穿着得体的西装,大夏天衬衫外面都要套马甲,看起来非常绅士。老板娘才24、25岁那样,据说之前是网吧前台的收银,与老板日久生情后来结为连理。
经常光顾加上孟一的社交牛逼症,一来二去他们早就跟老板娘混得很熟。有时候他们几个在楼上包宿或者楼下喝酒,老板娘都亲自送去饮料或者果盘,陪着一起坐着聊会儿天。
上学期期末开始,孟一就经常听老板娘提起跟隔壁烧烤店的矛盾。
起初都是很小的事,烧烤店的室外餐桌挡了酒吧前面的路啦,倾倒垃圾或者食客在酒吧窗户底下小便啦。
按照东北人的处世哲学,两家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坐下来喝杯酒好好说说,这点儿小事不是不能化解。结果迅雷这个南方老板老大哥跑去跟城管还是什么部门投诉了烧烤店的排烟不合格,烧烤店老板毫不犹豫的还击了投诉酒吧后半夜扰民。两家矛盾便日渐僵化不可收拾。
最近迅雷老板出差不在家,烧烤店对迅雷的欺压愈演愈烈,老板娘独自苦苦支撑。
赶上孟一跟朋友来酒吧喝酒,老板娘过来聊天的时候,趁机委屈巴巴的把最近受的气跟他们一顿哭诉。本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年轻气盛的朋友们哪看得了这么好的老板娘受委屈,纷纷表示不管什么原因,都要帮她去跟烧烤店小老板谈谈,
于是孟一跟几个大小伙子叼着烟插着兜,挑了一个烧烤店刚开门还没什么客人的上午,推开了人家的大门。
因为这是事后孟一自己讲的故事梗概,众人一致觉得他在某些关键点的描述上进行了美化和艺术处理。总之最后总结出来的事件进展就是,几人到人家烧烤店进行了一番不太礼貌甚至嚣张的谈判。烧烤店小老板眼见自己寡不敌众就要吃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突然抄起正在割火腿肠的小刀对着他们就一顿划拉。
几个仗着人多势众过来想帮弱女子说两句话的小伙子们哪想到对方会突然暴起行凶,毫无思想准备,吓的纷纷夺门而逃。而站在最前面,虽然话最多最密,但是其实最手无缚鸡之力的孟一,不幸成为了出头鸟,身中几刀倒在了血泊之中。
说得有点儿夸张,其实没有那么多血。但也确实是倒了,且一直躺到警察来了,才被送往了医院进行救治。
刘旸听到消息赶去医院的路上,想象了各种心惊肉跳的画面。想着孟一虽然平时嘴碎了一点儿,人骚了一点儿,但终究人还是个可爱的人。如果年纪轻轻就因为“见义勇为”(或者说“多管闲事”)出点儿什么大事儿,造成点儿不可逆的损失,上哪儿说理去。
原想着病房里必定是一番愁云惨雾,结果推开病房门的时候,靠在床上半躺半坐着的孟一正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吹嘘着自己的英勇事迹。旁边一脸嫌弃但欲言又止的金南喆,正埋头苦苦削着一个无辜苹果的皮。
看到刘旸提着水果进来,金南喆立马站起来把削好的苹果塞进孟一嘴里,擦擦手就准备穿衣服走人。
“哎?你也在这儿!”刘旸没想到南喆会先到,搬了凳子坐在床边,“我听到消息就来了,都没你快。”
孟一啃着苹果,一脸兴奋,“我刚被推进急诊,在大厅就碰见他了,你说巧不巧!”
金南喆回头给了孟一一个杀人的微笑,“最好把你的嘴巴闭好,不要乱说我的事!”
“昂?他来医院干什么?”刘旸故意问。
“那咱就不知道了,问他也不说。”
“我走了。”金南喆没多搭话,啪嗒关上房门已经走人。
“你怎么回事,他们人呢?”刘旸问起孟一宿舍那几个跟他一起去闯祸的人。
孟一耸耸肩,“刚才来人帮我交的费,这会儿不知道干啥去了。”
“还算他们有良心,”刘旸嘟囔着,“还知道通知我一声。现在医生怎么说?用住院么?”
“不用,打完这些点滴就能走了!”
刘旸掀开孟一身上的衣服,看到右侧肋骨小腹腰上一圈都包扎了绷带,“卧槽,这么严重?这不住院能行么?”
“护士小姐姐怕我抻着,多缠了几圈,其实就是划了几个小口,缝了几针,啥事儿没有。”孟一此时表现的非常乐观,“医生说就一刀最严重,还好是扎在肋骨上啦,算我命大!”
“你是命挺大的。要像笑笑他哥那回似的,你现在血都凉了。”
“笑笑他哥?他哥咋的了?”孟一来了兴趣,“没听她提起过呢~”
“也不是亲哥,姑家的。跟你差不多吧,管闲事,然后让人捅了几刀。”
“然后呢?”
“挺严重的,好像当时一起的朋友要送他去医院,但是一身是血的,路上拦车也没人敢拉。后来那小子背着她哥走了几里地,送到医院,就吓跑了。”
“报警啊,咋没人报警呢?”
“不知道咋回事,反正说是他哥就被扔在医院大厅里,也没人管,身上的钱包电话啥的还都让人给偷走了。”
“啥?法治社会,还有这种事?”孟一瞪大单纯的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好多年前的事儿了,他伤的比你严重,后来说是有刀伤正好穿过肋骨,扎心脏上了,把心脏扎了个小洞。谁知道呢,当时救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过来。反正最后就那么躺在医院大厅里没人管,淌血淌死的。”
“真的假的…真有这种事儿啊,光天化日医院大厅躺着个一身是血的人完了还没人管?”
“小地方…你以为呢,所以说你幸运呐,捡回来条小命儿!以后可别再乱出头做这种傻事儿了,你看你这熊样儿混的,都进医院了,人老板娘管你么?”刘旸忍不住爹式喋喋不休。
“你接着说啊,那他哥后来呢,淌血就那么死了?”
“嗯,说是家里人当时也不知道。他身上身份信息也都没了,后来好像是他衣服兜里有半张洗衣服的小票,警方通过那个查到的他的信息,联系上家里人的时候都过了好多天了。家里人去直接认尸,那叫一个人间惨剧。”刘旸想起之前闻笑尔给他讲起这一段的时候,描述了更多细节,更加让人揪心,“所以说啊,在外面真的不能乱来,啥事儿你得替你家里人想想。你说你这是没啥事儿,要是跟他哥似的,就撂片儿了,根本没有后悔重来的机会!”
孟一已经陷入深深的共情,眼圈湿润嘴唇颤抖,“告他们呀!这不告他们么?还有那医院,不救人,这是草菅人命!那可是活活的一条生命啊~”
刘旸感动于孟一的天真,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嗨…告了,官司打了好几年,白扯。人没了,打不打赢官司有啥用。”
“他那几个朋友也真不是人啊,居然还跑了不管他!”
“所以你出去了得谢谢你室友他们几个的不杀之恩。”
“我还谢他们呢,那家伙人家一动刀,他们跑的一个个比兔子都快!”孟一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忍不住愤愤不平“我以后再跟他们讲什么义气我就是傻X!”。
“不跑干啥,留着跟你一起挨刀啊?”刘旸忍不住笑道,“对了,那个烧烤店老板怎么说了?”
“抓起来了,这家伙就应该抓起来,说说话动上刀了,简直是反社会人格,以后指不定干出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呢,下次被害人可能就没我这么幸运了!”
“你们不巴巴的上门找事儿,人家好好的做生意的人,拿刀能捅到你啊……”
“反正我不接受和解。”孟一拍了拍枕头,”来来,把这边给我放倒,我要再躺一会儿。”
刘旸把孟一放平,又给他掖了掖衣服。心想,这回留下大疤瘌,不知道毕业以后还能不能做空乘了?完了,你小子的人生要被改写了。
----------------------------------------------------------------------------------------------------------------------------------------
今晚的排练,除了孙祎楠和王超的对手戏,其他人还都算顺利。
这俩人对台词频繁笑场,主要是孙祎楠笑场,王超就跟着蹲地上乐。刚开始的古风对白讲起来有点儿像大明宫词里台词那种调调,王超气质语调本来就有点儿妖娆,努力一字一顿的说话的时候,实在是让人憋不住想笑。
闻笑尔捂着额头坐在旁边看着他俩打闹,颇有两小无猜的童真快乐,已经无语凝噎。
其实王超还算努力,让背台词也背,让怎么走位就怎么走位,乖乖听话。在他第N次说一段台词而孙祎楠再一次笑场之后,超超终于发作了,跳起来大声叫道,“哎呀你不要再笑啦啦!讨厌!”两条小腿还要外八的交替在地上跺一跺脚。
这回连闻笑尔都忍不住笑了。哎呀,活宝,咋整。
结束排练之后,孙祎楠跟闻笑尔往外走,一边跟闻笑尔八卦了孟一的事。
“啊?进医院了?伤的严重嘛?咱用不用去看看他啊?”
“我问他啦,他说不用,就缝了几针,小伤。这会儿估计都回学校了。”孙祎楠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捂着嘴笑起来,“不过,我有另一个爆炸新闻,你想不想知道!”
“关于谁的?”
“还是孟一师哥啊,不过,这里面还有秀美!”
“啊?他俩咋的了?”
“秀美有女朋友了,据说,也是咱学校的!”孙祎楠夸张的左右张望一下,确认四下无人,才接着说,“结果呢,这女的反正就不是啥好人,她还勾引孟一!”
“啥?等会儿等会儿!”闻笑尔捋了捋刚才听到的话,“你是说秀美的女朋友,还勾引孟一?劈腿?”
“对啊!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渣女!”
“你听谁说的?”
“我听孟一寝室的那谁谁说的,之前孟一亲口告诉他的。”
“那这女的可真是,那秀美知道了么?”
“不知道吧,要是知道不就得跟她分手啦!”孙祎楠憋笑,“听说孟一跟他们说,那女的胸可小了,前胸后背都分不清楚那种。”
闻笑尔翻了个白眼,“怎么这话还能传出来呢?他怎么知道的?!”
“那肯定是睡过了呗!要不怎么能说,说关了灯以为抱着个男人……夺笋呐啊这帮男生,背后这么说小姑娘,太笋了!”孙祎楠都忍不住吐槽。
“这话可别再传了,要是传到秀美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跟你说。”孙祎楠道,“但是孟一那大嘴巴,咱可就不知道了,那帮男生把这事儿当乐子,逮谁跟谁吹牛,没准儿哪天真传到秀美那儿去了。”
闻笑尔张大嘴巴,“那可有点儿尴尬!秀美和孟一不会出问题吧?”
“不能吧,这种女人就不能当女朋友,顶多算衣服,也不怪男生不把她们当回事,就不自爱。”孙祎楠突然想起来另一个梗,“你知道刘旸他们寝室吧,四个男生,都跟他们班同一个女生交往过,哈哈哈哈!”
还有这事儿?闻笑尔挑起眉毛,“我怎么没听刘旸提起过?”
“你不知道?哈哈,之前听社里老人儿说的,一度传为笑谈。”孙祎楠很满意她的话引起的效果,“据说是大一那女生最先追的刘旸,然后处没处的也不知道,反正也约会过一段儿吧,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分了。那女生后来转了一圈,反正把他们宿舍四个人都处了一遍。”
“真是够尴尬的,他们四个还天天在一起。”
“最绝的就是,他们四个也不觉得尴尬,据说晚上卧谈会还会一起回忆跟那个女生在一起的点滴。他们寝室老四应该是现在还跟那女生处着呢!可能还得给他出出主意啥的?”
“啊?新闻是没女的了么?怎么就这一个女的,可他们寝室霍霍呢?”
“他们那届老人儿都管他们四个叫,‘连桥儿’!哈哈哈哈哈”
闻笑尔都忍不住笑了,“太损了,这帮人。”
“不行,我得赶紧回寝室了,”孙祎楠看了看时间,“最近我们寝室那祖宗睡得早,回去晚了洗漱啥的她该不乐意了!”
“谁?咋的她咋管那么宽呢?”
“唉这个祖宗,没招儿,整不了,我回头有时间再详细跟你说,我先走了啊!明天见!”
闻笑尔只得与孙祎楠挥手作别,看她急急忙忙的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