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不大容易……”霍鉴初叹了口气道,“也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不过合该天意要帮我们吧,明湛风入汇昌之后,其实根基未稳,便立即转攻西南,他的全部兵马也基本都带至陇景境内了,留在汇昌的,实在寥寥,又幸好我在汇昌以前还有些朋友,故而得手!”
“当然,偷换书信总能找到机会,重要的是明湛风自己想必心知肚明汇昌空虚,其内心真正顾虑的,不是我或者景王,而是他的天元军同道,尤其赵覃!”
“所以只要在汇昌城内放出谣言,说赵覃欲准备攻打汇昌,又在书信中以明母口吻表示担忧,无论真假明湛风势必会挂念汇昌安危。”奚玥说罢笑了起来,“此法虽简单,我怎么就未想到?”
“噢,是我的一个同门一句不经意的话提醒了我,他从中原而来,但我总觉得……”霍鉴初眉头轻蹙,凝神思索,欲言又止。
“觉得什么?”
“呵,没什么。”霍鉴初摆摆手道,“也许是刻意,也许是不经意,总之,算是提点了我一下吧,来,不说他了,这是今早打捞上来的茈海小芒鱼,新鲜得很,郡主殿下千万不要客气!”
霍鉴初连连相请,奚玥亦不推辞,将桌上的菜各尝了一些,叹道,“陇景和虞城相邻,风味相近,可细品之余又各具特色,这些菜肴精致细腻,与景王府的不相上下,玥谢过大元帅,让我得享此口福。”
“郡主喜欢就好!”霍鉴初凝目相望,认真道,“郡主殿下今日终于有心品菜了,若是昨日,倒要叫鉴初担忧许多呢。”
“昨日?噢!”奚玥恍然,不好意思道,“大元帅是指玥心气太急躁吧,回头想想的确是,尤其在霍知著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千功寺回来后,玥其实已然懊悔了。”
“不,郡主殿下的心境可以理解,换了鉴初,若是家人被困生死攸关,大概会比郡主殿下更加焦急,但昨日郡主
殿下连续多天奔劳,实是疲惫已极,鉴初更为担心的是郡主殿下的身体,因为……实话对郡主殿下说吧,这两日,我也在为迟迟不见消息而焦灼不安,自然更不想给郡主忧上添忧。”
“本来,托辞推诿是想劝郡主先好生休息,哪料郡主殿下急怒中,非要出府,不得已我才让知著去跟着郡主殿下……”
“我没事!”奚玥愈发尴尬道,“我娘因生我去世后,父王一直都十分宠爱我,故我从小跟着二哥四处游玩,三四天不归他都不太管我,由此我也习惯了在外奔走,这点路程当真算不得什么。”
“原来如此,看来景王倒是非常开明之人,方能育出郡主殿下这般不让须眉的巾帼,可惜不知你二哥落到何处了,万一在明湛风手上,那就麻烦了!”
“应该不会!”奚玥想了想道,“他在前我在后,我明明瞧见他冲出重围的,按我猜想,和我失散之后,他没准走了回头路去寻我,结果正巧与我错过。”
“也有此可能,总之鉴初会吩咐下去,让将士们帮郡主留心二殿下的去向。”
“多谢大元帅!”这回奚玥笑着举了杯,“千言万语都化了这杯酒,让玥敬大元帅一杯吧!”
酒过三巡,二人不但没有丝毫醉意,反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势,奚玥的脸在酒力的作用下,变得粉白透红,娇颜如花,言谈笑语间,哪还有风风火火的莽撞,唯见女儿家羞俏纤丽,婉转可人,尤其眉心朱砂痣,另添一抹撩人心魄的妩媚,直把霍鉴初看得,出了好几次痴神。
此时船已到了茈海东域的一片湖心岛,名曰翠渚岛,霍知著来禀,询问二人是否想下船走走。
“也好,坐了这么久的船,郡主殿下想必也愿活动活动筋骨,此岛乃鹭鸶的栖息地,郡主殿下正可欣赏一番白鹭于天水之间蹁跹起舞的美景!”霍鉴初说着,已然起身向奚玥伸出了手。
“大元帅相荐,必值得一游!”奚玥跟着站起,却拘谨地双手交织,不肯再让霍鉴初来牵。
霍鉴初出于礼节,大概是自然而然的动作,奚玥却因更深的了解,产生了更多的倾慕,她知道自己一旦被那只手拉住,一颗心还不得砰砰乱跳个不停?
偏是,又生怕被对方看出,尴尬里昏头昏脑,胡乱应了一句,奚玥便只管垂了眼帘,既不敢看霍鉴初,更不敢看霍知著。
霍鉴初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他悬在半空的手立即改了个方向,对霍知著一挥道,“走呀,还愣着作甚!”
霍知著起初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即醒悟过来,他拼命憋住笑,来不及恭请,赶紧调转身子先溜出了舱室。
奚玥与霍鉴初这方相互对望一眼,目光流转,皆多了几分羞涩。
翠渚岛绿树覆岸,皆为天然所成,故岛上也没特别修砌道路,草坪间只有数条人来人往踏出的小径,蜿蜒幽曲通向树荫深处,好在树木都不是很高,足可清晰地看见那些栖息于树的白鹭,姿态优雅怡然自得地生活。
“郡主觉得虞城可还好?”两人肩并肩,一边缓步而行,一边欣赏着出尘离世的风光,霍鉴初假意咳了两声,轻轻问道。
“宛若人间仙境!”奚玥低低地答道。
“相较陇景呢,郡主更喜欢哪边?若战事得平,郡主殿下愿意常来虞城小住么?”
常来小住?奚玥暗暗琢磨着这几个字,霍鉴初什么意思,这,这算是邀请吗?
“虞城和陇景本身就互为手足,手足相持相携缺一不可,若论喜欢,陇景当然在玥心目中无可替代,因那是生我养我之地,至于虞城,唉,我只怨战事之前,兄弟手足为何要抱着陈规成见,彼此老死不相往来呢。”
霍鉴初想了想,“两方各自为政,由来已久,大概均不愿意逾界,引起不必要的干戈,故干脆不相往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