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惊夜闻噩耗

兄妹二人随意惯了,自不再多言,奚玥独自一人回了郡主府。

奚策在王府府门前,将马匹交由守卫牵走,自己则一转身,再次朝陇景城东城区步行而去。

他要找一个人,那个人的栖身之所是东城区河岸边的一间窝棚,骑马去还不如步行方便。

奚策熟门熟路,拐了几条街巷,终于摸到河岸边,几间歪歪斜斜的窝棚零落在岸两侧,不过放眼望过去,皆一溜的黑灯瞎火,没有一间是亮的。

黑灯瞎火不代表窝棚内就没有人,奚策清楚,这些叫花子为剩点灯油钱,通常早早就歇睡了,他唯一拿不定主意的是,这么冒然闯进去,会不会惊动窝棚里的其他居住者。

“二殿下,您来了?”正在奚策犹疑不定的时候,从身后的黑暗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小人猜到二殿下会来,在此等候二殿下已久。”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青果儿?怎才回来?”奚策没有回身,而是径直下了石阶,走到临河的石台边。

石台四周各立三、四石柱,中间横以观景围栏,皆是以细溜的石条凿孔贯穿而成,故历经长年累月风吹日晒,依旧牢固结实。

奚策一手扶了石柱,半身探出围栏,黑黝黝的河流表面,几缕晃动着的光影迷离了奚策的双眸,只有微微拂面的夜风,才让他的心绪稍许平静。

“怎么不说话?”奚策知青果儿跟了过来,等了半晌却不见对方开口。

“小的,小的不知如何开口……”平日里嘴巧的青果儿似乎有些异样。

奚策的瞳孔猛缩,心跳好像一瞬间停止。

隔了半天,他才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人见到了吗?”

“见到了,二殿下。”

“念秀庵没事吧,没有遭受乱兵袭扰吧。”

“庵庙尚好,未曾毁损,只是乱军入攻,庵上早断了香火,庵里的姑姑们,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奚策深吸一口凉气,蓦然回首道,“那

静容师父呢?”

青果儿的头垂得更低,他从破烂的衣兜内摸出一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串念珠和一只香囊,青果儿将两样物件递给奚策,“静姑姑让小的交给二殿下。”

奚策眼珠发愣,死死地盯着物件,却不肯伸手去接,他一字一顿道,“你去了念秀庵不止一次,静容师父从不会让你带东西给我,这次为何迥然?”

青果儿沉默,沉默地保持着递送的姿势,一动不动。

“到底,出了什么事?”奚策紧紧bi问。

“静姑姑已圆寂,这是她平日从不离手的念珠,说每一粒念珠都是她对二殿下的心意,请二殿下好生收存,佛祖自会佑护二殿下平安长生。”

“什么,圆寂?”奚策的惊愕中明显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低声嘶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念秀庵断粮,姑姑们都靠挖些野菜熬清粥度日,静姑姑身体一向不好,到底,到底没能撑住……”

“你胡说!”奚策一把揪住青果儿的衣领,勃然怒道,“静容师父怎么可能就此圆寂?都是你瞎编的,对不对?念珠和香囊也是你偷的,你怕不好交待,就编了瞎话哄我!”

“二,二殿下……”青果儿被勒得喘不过气,断断续续争辩道,“我,我要见钱眼开,干嘛,干嘛才偷这,这两样……不值钱的玩意儿……”

“如果静容师父圆寂,为何没人来通知景王府!”

“小的不,不清楚啊,或,或者隔,隔几天就会有信儿……”

奚策死死地bi视青果儿,眼神像是一口要将对方吞掉的野兽,一改平日的温尔而雅,他眼看着青果儿在他手中挣扎,脸相憋红扭曲,青筋暴胀,终于慢慢地松了手。

“什么时候的事儿?”他转过身去,重新俯视黑暗的河流,脸色冷白发青。

“咳咳咳……”青果儿跌跪在地,好一阵猛烈的咳嗽,半天才喘着粗气道,“二殿下说让小人能多陪些日子就多陪

些日子,小人不敢疏怠,便替二殿下守了三日灵,算上回来的四天,大概七日前圆寂。”

“七日前!”奚策一拳砸向身前的石柱,石柱上所雕的含珠蟾蜍瞬即裂开了一条不易察觉的细缝。

“七日前!”奚策似浑然不觉疼痛,仍旧机械地重复这三个字,他无法想象安汐姗生命中最后一段时日是如何度过的,更无法接受安汐姗已离世的现实,他未能尽孝,甚至连生母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除了物件,就没有别的话带给我吗?”奚策喉头哽咽,说不出的苦涩弥漫心间。

“有,二殿下!”青果儿缓了劲儿,拾起掉在地上的布包,重新爬起来,“只有一句话,她说她很欣慰,因为从此可以不用成为二殿下的拖累与牵挂了,愿二殿下往后的人生,忘掉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做自己想做的事,好好把握自己的一生。”

一滴泪不知不觉滚落,记忆如潮水袭来,又如河水的暗流将他彻底吞没,奚策在失声痛泣之前,只来得及说了句,“放下东西,滚!让我独自待会儿!”

泪水便放纵地喷薄而下,再也无碍无束。

何曾料牵肠挂肚,终是一别,天涯咫尺共晨昏,咫尺天涯断音信,芳颜既去,月渺风萧,从此只影向谁?

或者安汐姗心知肚明,两个儿子奚昂、奚策,奚昂受景王妃的宠眷甚多,对她的感情薄淡,甚至还以有她这样卑jian的生母为耻,唯奚策人静话少,内心却从来只将她视作唯一亲母,这造成了景王对奚策的嫌厌,以致奚策在王府的处境十分被动,过得难尽人意。

是故安汐姗弥留之际,只道是一生的解脱,平静撒手尘寰,奚策身上再没有她的影子,应该可以从此生活得更快乐些吧。

不知流了多久的泪,河面上微凉的夜风,似记忆里母亲轻柔的手,默默地替他拭去生命的疼痛与伤绝,奚策回身,从地上捧起母亲仅留的遗物,也是这个世间仅存的,带着安汐姗生前温暖气息的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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