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徐沧一直在费脑子思考,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第二天一睁眼,阳光透进帐子,天已大亮了。
门外传来宣素秋清亮的声音:「大人呢?还没起吗?哈哈哈我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竟然能堵了大人的被窝,初二你别说话,别惊醒了大人,看我去羞他。」
徐沧哭笑不得,心道这个小宣真是古灵精怪,堵我的被窝,难道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一面想着,就听外面初二嘟囔道:「我的小姑奶奶,我何尝说过一句话?明明是你,进了门就大声嚷嚷,大人除非是猪,不然这会儿早让你吵醒了。」
「不是吧?」宣素秋疑惑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徐沧便撩开了稀疏的麻布床帐,一边穿鞋一边道:「我起来了,小宣你一大早就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完半天没听见声音,徐沧抬头一看,就见宣素秋瞪大眼睛,傻傻看着他的胸口。低头一看,才发现白色中衣的系带不知何时开了,上身几乎裸了一半,因为不冷,所以先前他也没有在意,他就没有需要在意过这个的时候,却不料今天宣素秋兴冲冲闯进来,结果就看见了这一幕乍泄的情景。
「啊!」
宣素秋惊叫一声,一张俏脸熟的如同煮熟虾子,捂着脸就跑了出去,一直跑到了院中,只觉着一颗心还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镇定些,你别这么没出息,不就是…不就是徐的上半身吗?有什么?从前在县城,到了夏天,大街上多得是光着膀子来回晃的男人,你也跟看死鱼没什么两样,这会儿怎么倒忸怩起来了?
可是…徐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啊,他虽然是文官,肤色却不是白斩鸡的那种白惨惨的,而是…而是像阳光一样,果然,男人的肤色还是这种才最有味道,脸白如冠玉没什么,如果连身体都是白如冠玉,就太弱了。
宣素秋深呼吸,脑海里却总是不停浮现刚才那一幕情景,尤其是经过比对之后,她忍不住就出神了。
「咦?小宣,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身后传来于修的声音,宣素秋连忙转过身去,只觉着面颊微烫,好像做坏事被抓住了的感觉,不过于修显然给不了他如徐沧那般巨大的力,所以宣仵作的面色还是很镇定的。
「没想什么啊,对了于捕头,早饭我们吃什么?是不是还得去楼外楼买点?」
「不用了,我已经打发凤儿去早点摊子买些油炸桧,油饼,豆浆点心回来,你等着吃就好,不必再出去跑腿。」
于修笑着说完,却见宣素秋一脸失望道:「其实我还蛮喜欢跑腿的,真的不需要我再出去买一点吗?人很多呢。」
「不…不用了吧。」于修结结巴巴道:怎么回事?不用宣仵作劳累,怎么她还一脸不甘心的表情呢?难道她很喜欢出去跑腿花钱?
「嗯,那好吧,反正豆浆油饼也很好吃,油炸桧也不错。」宣素秋想着还算丰富的早餐,终于又笑开了,只看得于修莫名其妙,暗道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这脸也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正想着,就见徐沧从屋里出来,于修连忙热情迎上去,笑问道:「大人昨晚睡得好吗?家里这条件比不上行辕舒服。」
徐沧点头道:「睡得很好,这里夜晚静谧安逸,我很喜欢。」
于修咧开嘴笑得开心,忽听身后有动静,他回头一看,只见凤儿两手提满了袋子,于是忙上前帮她打开街门,一手接过那些袋子道:「都买了什么?」
凤儿小声向他报告着,这里徐沧见宣素秋直躲闪自己的眼神,便好笑道:「怎么不敢看我了?做了什么事这么心虚?」
「谁…谁心虚了?」宣素秋连忙抬起头,瞪大眼睛表示自己并没有任何心虚:「大人以为我会害羞吗?您也太瞧不起人,我…我就算看见了,也…也和看猪肉差不多,反正都是肉。」
徐沧:…猪…猪肉?老天,小宣这不会说话的嘴巴到底是像了谁?
来到堂屋,于母已经收拾好了,正坐在榻上和程刚说话,见他们几个进来,老太太便站起身笑道:「我闻到豆浆油饼的香味儿了,虽然我们这地方小,可何家的早点摊子东西很不错,大人们尝尝,自然比不得你们素日里吃的,不过是个山野风味儿罢了。」
徐沧和程刚连忙谦逊了几句,于修就将大圆桌摆上,忽见徐沧盯着柜子百宝格里的一对花瓶一个劲儿看,他就笑道:「大人喜欢这个花瓶?这是家母的心头好,方员外家送的,说是好东西,大人也知道,我虽然也勉强算得上是文武吧,可到底是个捕头,对这些东西也不太感兴趣,谁知道是真好假好?反正这画儿确实挺漂亮。」
「方员外?」徐沧走过去,拿起那对花瓶仔细看着,一边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出了我家往西走,第三栋大宅院就是方员外家,当年他们在这里建宅子时,经常来我家提桶水借架梯子什么的,他家老夫人和我娘也说得来,所以他家搬来时,我和我娘也去燎锅底,还随了份子钱,后来他们家就还回了这么对花瓶,我想着应该还是值点钱的,不然他们家财万贯,还要占我们家便宜,可就有些不厚道了。」
「确实很值钱。」徐沧点点头,于修犹豫了一会儿,忽地一咬牙,爽快道:「大人既然喜欢这花瓶,不如就拿去,反正摆在我们家也是白瞎。」说着就飞快往于母那里看了眼,面上浮现一丝愧疚之色,显然也觉得这举动太对不起母亲了。
徐沧笑道:「君子不夺人之美,既然是老太太喜欢,你就好好儿摆着吧。这对花瓶可不简单,若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前朝宫廷的联珠瓶,如今市面上等闲也见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