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安慰着自己,须臾间小营巷就到了,两人来到宣素秋租住的那个小院门前,却见大门已经锁上,两个小厮也不见踪影。
徐沧和宣仁乡大眼瞪小眼,忽然徐沧一拍脑门,失笑道:「胡涂了胡涂了,这个时候太阳都快半天高,小宣怎么可能还在屋里?自然是去大理寺了,伯父不知道,她做验尸官可是兢兢业业从不迟到的。」
宣仁乡也松了口气,两人连忙又上了马车,直奔大理寺而来,刚到大门口,那门子就看见了,连忙奔过来陪笑道:「大人下朝了?今儿小宣可太奇怪了,她竟然穿了一身女装过来,也不去验尸房,听说就在大人门外等着,说是有事情要向您禀报。」
徐沧和宣仁乡一颗心同时下沉,正要往办公房而去,忽然就听纷乱马蹄声响,回头一看,只见三辆豪华马车从不同方向疾驰而至,须臾间来到面前,接着几个锦衣华服的人蹿出车厢,徐沧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为首的那个是威灵侯爷李成江,另两辆马车里钻出来的人却是两个少年,他有些眼熟,却并不认识,应该是从未打过交道的人。
徐沧这时心急如焚,但李成江既然亲自过来了,他不好就这样避而不见,只得按捺心情迎上前,拱手沉声道:「侯爷放纵马车疾驰,赶来大理寺,可是有什么大案要案?」
李成江还未说话,两行老泪先淌了下来,抢前一步就给徐沧跪下磕头,一面悲怆呼叫道:「大人啊,你要为本侯做主啊。」
徐沧吓了一大跳,一个侯爷竟然给自己下跪,这得是悲痛气愤到了何种地步?才会如此失态。当下连忙上前两步,将头发花白的李成江扶起,就见这老头儿打着哆嗦,嘴唇青紫,他想起之前听说过的威灵侯爷疾病缠身,于是连忙道:「不管有什么事,侯爷打发个人来报案也就是了,怎么亲自过来?您这身子骨撑得住吗?」
李成江呼哧呼哧喘着气叫道:「我儿子都成这样了,就是生不如死,亦不能形容我此刻心情之万一,我还管什么身子骨撑不撑得住?大人,求您现在就升堂,我和这两个孩子要报案。」
「侯爷不可。」
两个少年齐齐赶上前来,一左一右扶住李成江,心想这老头真是气胡涂了,我们父亲和你儿子受的那个伤,怎么好叫人知道?若被知道了,日后岂不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到底发生了何事?」
徐沧微微皱眉,就听两个少年异口同声道:「大人,还请容我们进去,再向您细细禀报。」
「好吧。」
徐沧心里还牵挂着宣素秋,可人家来报案,也不能置之不理啊,这不能因为人家是勋贵就怠慢了吧?无奈之下只好请三人到办公房,还没走近,就看到坐在门外一身女装打扮的宣素秋。
看见美丽少女款款站起,徐沧连忙道:「小宣,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这里有人来报案,我先接待他们。」
「大人…」
宣素秋不认识三人,但看他们的穿衣打扮,心中也能猜到几分,正想开口询问是不是威灵侯府等人,若是的话,自己直接供认不讳就是了。
谁知刚刚喊出两个字,就听身后一声大喝:「素素,你给我过来,竟然敢谎言欺瞒为父,你是越来越大胆了。」
宣素秋听到父亲这一声吼,虽不说是五雷轰顶,却也呆若木鸡。想到自己报仇心切,却终究要让父亲承受丧女之痛,虽然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十八年来,他待自己比亲生女儿还好,如今事情成了这个结局,自己要如何面对他?
一念及此,不由悲从中来,珠泪滚滚而落,只看得徐沧也是心乱如麻,却又不得不温言抚慰道:「小宣,你且去和伯父说说话,回头我去找你。」
李成江等人有些惊讶地看了宣素秋一眼,心想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漂亮女孩儿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徐大人惹下的风流债吧?看样子也不像啊,哪有惹了风流债的男人还这样淡定从容的?
不过此时也无心多想他人的事,眼看宣仁乡上前拽着宣素秋离开,他们这才进了办公房,接着将门关紧,三人这才一起来到徐沧面前,也不肯坐,其中一个少年便哭着道:「徐大人,我乃长春侯府世子,求徐大人为我父亲伸冤啊。」
当下就将那三人半夜赴约,清晨却发现已经被人残害的实情说了出来,只听得徐沧这样定力如山的都大吃一惊。
想到那人手段,竟在眨眼间就让一位侯爷一位伯爵一位侯府世子变成了废人,哪怕是徐沧,也不觉头皮发麻,暗道这案子当真是要惊天了,到底是谁?竟然敢下这样的毒手?这若是被抓住,那必定是要凌迟处死的啊。
心里想着,脑子却已经开始运行,他很快便抓住关键一点,沉声道:「几位可知道?他们三人曾与谁结过深仇大恨?必须是三人一起的。」
「没有啊。」少年们和李成江都哭了,李成江就道:「他们三个虽然交好,素日里行为也不检点,但也不过是出去喝喝花酒,哪里就会与人结下这样的深仇大恨?」
徐沧正色道:「侯爷此言差矣,据下官猜测,他们三人必定是与人结怨。恕我直言,这结怨的一方也必定是世子和侯爷伯爷三人,所以他们才会被人要挟,以至于竟三更半夜前往关帝庙那样荒凉地方赴约。」
这话说得忒有艺术性了,两个少年和李成江一起在心里翻白眼,暗道徐大人您就差没直接说他们三个不是好东西,必定是为非作歹让人抓住了把柄,这才大半夜不得不去关帝庙赴约,结果被人残害了。
不过徐沧说的也有道理,当时三人凄惨回到家中,险些性命都丢了,如今人还躺在床上昏迷着,若不是确实做了亏心事让人要挟,怎么可能三个人一起大半夜去关帝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