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太君点点头,于是两人连忙出屋,来到马文良房间内,将事情述说一遍,只惊得老尚书面色都变了,跺脚道:「糟糕,这可是要糟糕,哎呀我的天爷,怎么就让刑部摊上了这样的烫手山芋。」
「老大人,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理寺那边明摆着不会接这个案子,这山芋莫说烫手,它就是烫了全身,咱们也必然要接下,您老人家还是想想该怎么办理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
一向老奸巨猾的尚书大人也傻了眼,忽听外面门子报导:「尚书大人,侍郎大人,李王刘三家的人已经到了刑部。」
「快,我们快去。」马文良倒吸一口冷气,想到那位秋小姐就等于是被三家当家人害死的,此时让两家人见面,那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吗?这要是再闹出人命,就真是没法收场了,当下几人也顾不上商量对策,急急向二堂外赶去。
「果然,还不等到得近前,就听见一个清冽的女声斥责道:「你们不知你们父亲干了什么样的事,怎么就敢来替他喊冤?他们做的事人神共愤,我今日且为他们留一丝的脸面,你们回去好好儿问问吧,若说他们还有一丝良心未泯,趁早儿将此事私了,我们不过赔些银钱,连道歉都休想;若说他们真的泯灭天良,一心要告状,那就让他们来,别说我们宁国公府还有人,就是没人了,本夫人陪着老太君,和他们这几只将这官司打到底。」
「听着像是国公夫人的声音啊,不是说她一向和婉?怎的今日…说话如此不客气?」
袁术纳闷,却见马文良看了他一眼,脸皮子抽了几下,才小声道:「要是你闺女流落在外让这么三只趁人之危了,你婆娘肯罢休?」
袁术脸色登时就黑了,心想我的老天爷,您老心里有气,别拿我撒火啊,做什么咒我女儿?不过说起来也是,这事儿要摊在我身上,妈的我豁出去这条老命,也得把那三个混蛋给剥皮抽筋了不可。
来到办公房里,只见三个少年已经被国公夫人说的面色苍白冷汗涔涔,尤其另一边还有秋老太君腰板挺直地坐着,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别说三个纨绔了。就是宦海沉浮的三只老狐狸,看到老太君这幅模样,都不觉头皮发麻。
「尚书大人过来了。」
秋老太君见马文良亲至,便站起身来,沉声道:「事情经过想必两位侍郎都禀报过了,也不必再行赘述,总之,我家孩子是犯了罪,但这罪过不是没有缘由的,细细掰扯起来,我觉着她没什么错,伤了那三个畜生,不过赔点银子罢了,不过我们秋府向来光明磊落,这种事情不会独断专行,所以还请各位大人主持公道。」
马文良心中叫苦,暗道您老都直接宣判了,还让我们主持什么公道。老实说,对您老的判决,我们没有意见,但李王刘三家肯定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啊。」
一念及此,马尚书只好硬着头皮道:「老太君,话不是这样说,既然案情明朗,总得两家人碰个面,这种事情,依老夫看,就还是不要闹大的好。」
秋老太君点头道:「尚书大人此言甚合我意。那就请您问问,这三个孩子是不是能替他们父亲做主?如果他们不能做主,那是不是要他们父亲亲自过来商量啊?又或者是找其他能做主的来?总之我把话撂在这里,我这曾外孙女儿伤人是不对,但为母报仇没有错,这就是我们宁国公府的态度,李王刘三家认同不认同,都请他们当面说话。」
马文良心想老太君您可够霸道的,但也知人家说的没错,宣素秋竟然是宁国公府的曾外孙女儿,这就不能当做普通女孩儿对待了,必须要慎之又慎。
因此沉吟了一下,便转向三个少年道:「老太君的话,你们可听见了?快点儿回去问过你们父亲意见,我们再行定夺吧。」
「是。」
三个纨绔无奈,转身离去,于是这里马文良便转向秋老太君道:「老太君,不管如何,宣…姑娘到底还是行凶在前,在此案结果出来之前,您看…是不是让她先在刑部牢房…」
不等说完,就见秋老太君目光刀子一般射过来,另一旁的国公夫人愤怒道:「我们刚刚说过,孩子伤人是不对,但为母报仇没有错,怎能将她投入牢房?大人可是视我国公府无人吗?」
勋贵圈子里,宁国公府的地位算是非常尊崇的,毕竟人家出了个皇贵妃,且这么多年恩宠不衰,仅这一点,无人能比。
然而即便如此,国公府素日行事也是十分收敛低调,从不仗势横行霸道,就是那么些子孙,大多也是好的,似乎有两个性子飞扬跳脱,但在外面也只是打架斗殴,从不祸祸百姓,更别提那些抢男霸女之类的不法之事,仅从民间名声这一点来说,李王刘三家勋贵是拍马也比不上宁国公府的。
然而此时此刻,国公夫人却摆出了一副老母鸡护着小鸡仔的姿态,和堂堂刑部尚书蛮不讲理,不可谓不霸道跋扈,然而正因为平时的好名声,此刻贾夫人一反常态,方更能看出她心中愤怒和对宣素秋的爱护。
这一份犊情深,就连尚书大人也不能不动容,然而刑部是什么地方?律法的尊严大于天。马大人正为难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就听秋老太君平静道:「儿媳也莫要让马大人为难了,无论如何,素素是犯了错,犯错总该受惩,没道理那三个不如的东西都受到惩罚了,咱们宁国公府却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就请马大人将素素关押在牢中。只是老身有个请求,我这曾外孙女儿毕竟是为母报仇,法理不容情理可原,她又是这么个身份,大人总不能将她和那些混账婆子恶毒女人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