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这才醒悟,连忙捂着肚子大叫起来,他演技不怎么样,奈何身份摆在这里,袁术也十分无奈,知道今天速战速决将这案子拿下的愿望要落空了,只得看向徐沧,心想素温徐大人诡计多端,哦不,智计百出,不知他有没有办法对付李长青的病遁。
却见徐沧眉毛都不动一下,淡淡道:「哦?李世子这肚子疼来得还真是巧。罢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不近人情,俗语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怎样?王侯爷和刘伯爷是要一起随李世子离去呢?还是留下来继续对质?」
「我们三人向来交好,如今李兄病了,我等自不能袖手旁观。」王凤光「大义凛然」地说道,徐沧呵呵一笑,点头道:「既如此,那行,三位就请便吧。宣姑娘,还要委屈你,来人,带宣姑娘回牢房。」
「徐大人。」
秋老太君又站起来了,却见宣素秋看向她,柔声道:「老太太不用为我担心,我在牢房里很好,您放心吧,别让几位大人难做。」
这话听得李王刘三人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袁术却是十分感动,暗道不愧是徐大人手下的官,瞧瞧,多懂事啊。如今看来,这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所虑者,唯有如何让那三人认罪,以及怎样判决才恰当。
想到这里,不由就琢磨起来,只琢磨了一会儿,就觉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暗道若说好办也好办,可若说难办,也是登天般的难办,难就难在这几位的身份,就没有一个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正烦恼着,忽然一扭头看到徐沧神情,只见他遥望着门口方向,那里早已没有半个人影,他却仍是痴痴凝望,目光里百味杂陈:深情,愧疚,心痛,坚定…
袁术从不知道自己这双老眼也有如此厉害的一天,竟然能从两道目光中就察觉到这么多东西,或许压根儿不是他眼光厉害,而是徐沧目光中这些感情太深刻,深刻到让他一眼就感受到了。
一念及此,心中忽然了悟,暗道是了,我在这里忧愁个什么劲儿?如今看来,马大人说的没错,这徐沧对那宣姑娘压根儿就是情根深种,到时候自有他为其周旋,我只要点头同意就行了。反正徐大人的判决,定然是既能让皇上满意,又能公平公正。
这样一想,心情陡然放松,和徐沧张天都拱手辞别,他就来到马文良的房间,却见老大人正在那里一边吃果脯一边看案卷,见他这么早回来,似是有些意外,道:「竟然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发生了什么事?」
袁术就将经过说了一遍,说完就听马文良感慨道:「原来如此,王刘二人到底上位了,所思所想非李长青可比。徐大人来了这一手,他们能迅速识破其心,并且找到应对办法,也算是老辣了。」
「是啊,那李长青说话间都透着一股子心虚,若是能迅速将他三人隔开问话,定能将其拿下,可惜,实在可惜,其实下官原本可以拆穿对方谎言,只要找太医来为其诊治,是否装病自然一目了然,只是老大人吩咐下官一切都要听徐大人的,所以下官见徐大人同意,也就没有多言。」
马文良听出袁术话语里那点抱怨之意,不由失笑道:「行了,徐沧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用意。你说找太医来诊治就能将他拿下,这可是小瞧了那李长青,对方虽然是个草包,可身为纨绔,最擅长的就是耍赖耍横,太医来了又如何?他非要说肚子疼,太医敢说他是装的?就算太医敢说他是装的,他在地上打滚,压根不搭理你们的审问,你们又有什么办法?那可是侯府世子,难道你们还敢动用大刑?你素日也算精明,却叫这样一个案子弄得失了分寸,我让你听徐沧的,有没有错?」
袁术悚然而惊,连忙一躬到地,心悦诚服道:「还是老大人明见万里,下官胡涂。」
马文良嘿嘿一笑,拿起桌上茶啜了两口,喃喃道:「徐沧这小子精明着呢,他今日既然肯放过那三人,必然有他的道理,咱们静观其变就是,反正那是他的心上人,没道理咱们比他还着急。」
正如马文良所料,在徐沧看来,王凤光指使李长青装病,这倒是给自己送上门的机会,哪怕那厮又蠢又笨,自己可以以他为突破口,但别的不怕,怕的就是他胡搅蛮缠撒泼打滚,到底是侯府世子,到那时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容易陷入被动。反倒是有了这么一个缓冲机会,倒还可以让他做一些准备工作。
事情总在变化,没有人可以真的算无遗策,有数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徐沧之所以能够断案无数,也并非他天赋聪明到明见万里,而是因为他能够利用自己的智慧以不变应万变,例如这一次的审案。
身边初一正在向初二抱怨:「真是的,还以为这案子如此简单,一下就能审完呢,谁知道那李长青又闹了这么一出,他们何必拖呢?叫我说,好歹是三个爷们儿,痛痛快快认了罪不行?如今就是瞎子,只听他们说话,也可以知道十八年前那案子就是他们做下的,何况咱们少爷还没出手,他们非要做垂死挣扎,耽误工夫,真是岂有此理。」
初二嘻嘻笑道:「什么三个爷们儿?他们那玩意儿都没了,也能叫爷们?」话音未落,忽然想起先前自己因为言语不当受到的惩罚,谁知今日就又鬼使神差把这样话说出口,当下不由吓得打了个哆嗦,连忙小心看了徐沧一眼,却见主子没有半点表示,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初一看见他的模样,不由也笑了,凑过去小声道:「你也用不着怕成这么个惊弓之鸟的样儿。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按照我这句话做,保准不会再惹恼了爷。你啊,不管小宣和咱们怎么说笑打闹,你心里不要把她当成咱们同伴,而是将她当做少奶奶一般敬重,这就绝没有错了。你上次受罚的那句话,你自己想想,对着未来少奶奶,敢说那样话是不是早就该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