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瑟眨眨眼,在昏暗光线中看他眼红受气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不过她很大度的没有笑出来。
“你什么时候不讨厌我?”
这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宴钧更加讨厌起白锦瑟来,他索性扭过头,背对着她免得看到心烦。
“一会儿见到婆婆,怎么说我不负责,我只是按照她的命令把你带了回去,到时她问起,你自己圆吧。”白锦瑟提前将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到时候他再与自己发小脾气。
不过让白锦瑟惊讶的是,宴钧这次出奇的安静,已经准备好遭受他语言攻击的白锦瑟也没有再开口,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宴府。
宴钧从车上跳下来后,一个人闷声闷气地走向大夫人和相爷所在的房间,白锦瑟也没有那个心思换下男装,干脆地跟着宴钧,两个人脚前脚后的去见看大夫人。
“娘!我要休了这个野女人!”
宴钧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不是请安,不是请罪,而是要休了白锦瑟。大夫人闻言严厉地看了白锦瑟一眼,后者宠辱不惊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钧儿,是有什么事儿?这夫妻间磕磕绊绊都是难免的,你身为男子汉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娘!她不是女人!她胆敢打我!从小到大可还没人敢打我,娘,她打的我好疼……”
白锦瑟默默看着自己的右手,心中思量着那力道仿佛没有特别重来着……
大夫人闻言立即横了白锦瑟一眼,然后拉过宴钧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就好像自家儿子全身都被人打了一样。
“还疼吗?我说老二家的,身为一个妻子,动手打自己的丈夫犯了多大的过错你知道吗?明明看着是个温婉的,
怎么性子这么狂野?果然是不调教就不成规矩,老二家的,去老祖宗面前跪两个时辰自己反省吧!明天开始抄十遍《女诫》和《纲常论》,罚你十日之内抄完。”
白锦瑟应承了下来,可是却将视线转向了一旁幸灾乐祸的宴钧。眉开眼笑的样子加上不断挥舞的手臂无不表现他的雀跃,甚至双手放在脸的旁边做了一个鬼脸。
还以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宴钧会默默记下这一仇恨留着日后报复,却不料他孩子心性未退,甚至依赖着母亲的庇护,居然将这件事告知了大夫人……
爱子如命的大夫人哪里能舍得自己儿子挨打?更何况还是白锦瑟打的,那怎么得了!早就不喜欢白锦瑟的大夫人更要借此机会惩戒,就算她把儿子找回来是有功的,谁叫她功不抵过?
大夫人撇下白锦瑟,让她一个人去祀堂罚跪,而后她就领着宴钧去了里屋,嘘寒问暖偷偷塞钱去了。
面对着森森牌位,黑暗中唯有月光映射的祀堂,白锦瑟跪坐在蒲团之上,静静沉思。
时间一点一分的过去,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白锦瑟动也不动,这个时候能来看他的人还有谁?无非是过来看热闹的宴钧。
“喂,野女人,罚跪的感觉是不是很开心?”宴钧看起来真的很高兴,眉开眼笑简直是对他最好的形容词,他双手环抱,低垂着视线睨着白锦瑟,“休不了你也要让你挨罚,叫你再敢对本少爷动手,哼!娘说了,女人就要三从四德,你再对我动手我也可以对你动手!”
白锦瑟懒得理他,也就放任他在自己的面前大呼小叫。
“野女人!你有没有在听本少爷说话!”被无视掉的宴二少爷极其不满,他特意在白锦瑟面前晃了晃,意在引起她
的注意。
“我只听到了你说我对你动手。”黑暗之中白锦瑟缓缓抬眼,虽然视线不是特别清楚,但宴钧还是看见了她眼中那抹晶亮。
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她或是处于劣势,或是处于狼狈,宴钧却从未见过她紧张无措的时候,多次的打击嘲讽,也不过是好奇白锦瑟这样人若是慌张起来,会是什么样。
“本少爷才不会受你激将!天色也不早了,本少爷要去舒服的大床睡觉了,你要是跪完了就自己打一个铺盖在地上睡吧,反正你这野女人皮糙肉厚。”
宴钧很快便走了,寂静的祀堂再次陷入黑暗,白锦瑟的心底依旧一片平静,至少看起来还只是一个接受惩罚的老实媳妇。
只是静了没多久,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小丫鬟抱着棉被走进来,静静放在白锦瑟的身边,轻声细语道:“二少奶奶,这是二少爷吩咐送过来的棉被,说是怕您在祀堂着凉。奴婢告退。”
“等等!”就在那个丫鬟走到门口之际,白锦瑟突然叫住了她,“把棉被拿回去吧,替我谢谢大……二少爷,就说我无福消受。”
那丫鬟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早已料到了白锦瑟会这样说,她恭谨地回道:“二少奶奶,少爷说了,这棉被无论如何您都得收着,这天气变得快,着了凉可就不好。大夫人她不会过来看的,请您放心。”
究竟是大少爷说的还是二少爷说的,丫鬟和白锦瑟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也只有体贴入微,温柔谦和的宴尘才会想到这些,白锦瑟抚着锦被,如今一个拒绝不回,谁知他日不会是一个祸根呢?
但白锦瑟还没有想的那么远,只是边抱着棉被,边感受这被子带来的温暖,暖入心,却终究不再是当初的温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