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夜笙歌船,顾名思义,乃是一所豪华大船,可容纳上百余人。这船一旦开起,就整夜不会停靠岸边,船上笙歌达旦,莺歌燕舞,快活胜神仙。由于它只在夏季才会有,因此被称为百夜笙歌船。
这种寻欢作乐的大船通常不会容许女子登船,毕竟那是给男人开设的,白锦瑟从未上过这船,所以听着也很新鲜。对于他的提议,她也觉着甚好。
两个人又来到了护城河上,华灯初上,河岸边灯火通明一片,有男子女子的欢笑声与喧闹声,热闹非凡。
向河面上看去,一艘巨船漂在水面上,正在向岸边靠拢。船有三层,却是层层挂满了红色灯笼,喜庆的光芒照着大船,华贵异常。
宴钧一把拉住白锦瑟的手腕,大步向登船处走去。想上百夜笙歌船的人有很多,所以这上船也要靠争抢。
见他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白锦瑟暗中猜测他究竟上过笙歌船多少次。被拥挤的人流带上了船,白锦瑟险些栽倒,情急之下竟一把抓住了宴钧的手稳住身形。
交叠的双手在两人触碰的刹那都已僵住,宴钧从来不知与人牵手也会有那样奇妙的感觉。几乎从不靠近女色的宴钧哪里与女人有过接触?故此刻摸到了白锦瑟那如凝脂般的肌肤,他的一张俊脸顿时臊得通红。
想甩开又舍不得,想骂这野女人不知羞耻不要脸也开不了口。这种感觉他很留恋,一时间感觉连心儿都要飞了。
白锦瑟站稳身形,本欲松开宴钧却被他下意识地抓住。当宴钧明白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时候,他耳尖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哼,那个,船上人这么多,万一把你挤丢了谁来陪本少爷?你不要以为本少爷拉着你就是原谅你,嗯……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可别自作多情!”
也不知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白锦瑟惊讶地侧过头来看着一旁的少年,但见他神色略显紧张,连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正奇怪着,她又瞥见了交叠一起的手,再次抬头,她又恰好看到了他发红的耳朵。
这下白锦瑟了然了,原来是自家夫君在害羞。害羞倒算了,他心中还很别扭,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一时间,白锦瑟心情大好,而一旁的宴钧偷偷看到她嘴角轻扬的笑容,也松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笙歌船上,已经站了许多衣着华丽的贵人,每个人都带着开怀的笑容。又过了须臾,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船开啦”,白锦瑟只觉船身微晃,接着便平稳了起来。
白锦瑟与宴钧来到船边,看着渐渐远去的岸边,与岸上那些挥舞手臂的人们,突然有些恍惚。抬起头,银色冷辉满洒,配上这样迷幻的夜,不可谓不美轮美奂。
“百夜笙歌船一开,可就一夜不停靠。你答应要陪本少爷玩一夜,现在你可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我知道,我也不会反悔。”白锦瑟松开宴钧的手,双手环抱于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宴钧,“想玩什么?”
在船上,能玩什么?与宴钧走回船舱,却见船上的女子皆是轻衣薄衫,一肌一容,尽态极妍。那些男人怀中各抱美人,场面已经不再是想象中单纯的玩乐。
“该死!”宴钧脸色涨红,神色之间多了几分不自然。
白锦瑟也有些发蒙,想不到天上人间般的百夜笙歌船内在居然是这样的肮脏,比起妓院来还要大胆。百夜笙歌一夜不停靠,在这船上做些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知道。
正想着,就有两个衣着轻薄的妙龄女子款款向他们二人走来。
“两位公子,长夜漫漫,何不一起来快活一番?”
美人媚眼如丝,化作一泓秋水软软地瘫在了宴钧的身上。
而另一个人牵住了白锦瑟的手就往自己的身上带去。白锦瑟心中嫌恶,但她并没有甩开她,而是止住了她的动作。
“姑娘,请你自重。”她冷声喝止。
“哦呵呵呵……”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公子,都上了这百夜笙歌船还装什么正经……放心,只要下了船,保证见了面都再不认识你。”
还不待她再说什么,一边的宴钧直接将赖在他身上的女人一把推到一边,差点摔倒。白锦瑟趁机甩开对面的女子,退到了宴钧的身边。
他身上优点不多,但这一点白锦瑟甚是喜欢……他不好女色。
“也不洗澡就往本少爷身上扑,真是恶心!”宴钧的脸色就像吞了苍蝇一般,对那些女人避如蛇蝎。“往男人身上扑都是什么破烂货!不知廉耻!”
白锦瑟面色淡然如水,对这些话她早已免疫。常被宴钧鞭挞的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那些不堪的话入了她的耳朵她已经能够淡然处之。
可是两个美人不是白锦瑟。
被宴钧恶毒的辱骂,两个美人的脸色十分好看,用面色铁青来形容也不为过。
“公子如此洁身自好,该不会是因为有隐疾吧?”她扫了一眼靠的如此相近的白锦瑟与宴钧,脑中突然闪过了什么,瞬间又转换成了然的模样,“小女子明白了。原来两位是断袖分桃,有龙阳之好,所以对我等女子厌恶至斯。”
另一个女人立即接道:“也不知断袖恶心,还是我们姐妹恶心。”
“男人和男人也能做内档子事儿,还好意思来说我们?嗤,说的跟他多高尚似的。”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激动,就恨不得没有现场捉到他们两个上演春宫大戏来损一番。
宴钧的脸色更差了,白锦瑟站在一旁,虽然竭力保持面无表情,可是眉眼之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宴钧见此更是气大,一掌拍在船身处却因为反弹回的力量而震的手掌发麻,他拼命甩手以缓解疼痛,痛的直吸冷气。
白锦瑟的笑意再也憋不住,抱着肚子笑作了一团。
船内的场景无法直视,白锦瑟与宴钧只能盘腿坐在甲板上对坐发呆。
“早知道是这个样子还不如……”不如怎样,宴钧闭嘴没说。白锦瑟仰头看着夜空,建议道:“不如我们喝酒吧。”
百夜笙歌,佳肴美酒皆是不可多得。所幸那酒放的并不在里面,宴钧抱回两坛酒,递给白锦瑟一坛自己启开一坛。
“那个……你会喝酒吗?”宴钧问的十分别扭。
白锦瑟淡笑摇头,回道:“不会,我极少饮酒。只是夜
色不错,我突然想喝。”
“嘿嘿!”少年得意一笑,抱着酒坛还未开喝就咧嘴吹吹哄哄起来:“不是本少爷自夸,本少爷从小在酒堆里长大,连干一十八碗都不用歇气儿,饮酒如饮水。敢和本少爷喝酒,明天可别让本少爷抬你出去!”
白锦瑟没有回话,默默开启那坛酒,酒香立即扑鼻而来。暗赞一声好酒,白锦瑟抱着坛子就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宴钧见此也灌了一口。
“咳咳咳。”
少年被呛的满脸通红,放下坛子就用袖子擦嘴。反观白锦瑟,喝了一口酒就像没事儿一样,很优雅的擦着嘴巴。
“再来!”
两个人各抱酒坛,大口干着那美味陈酿。眼见着坛子见底,白锦瑟淡然依旧,倒是宴钧喝的舌头直打结。
“嗝。”
宴钧打了个饱嗝,目光迷离神智混沌,连话也说不全。
“本少爷可是千……千杯不醉……嗝,来……干!”
拎着酒坛,仰脖就灌,可除了几滴酒水顺着流淌下来之外,再无任何液体。
“酒……酒呢!给本少爷上酒!”他胡乱挥舞手臂,酒坛被撇栽倒一旁,他一把揽过白锦瑟的肩,含糊不清道:“老弟,我跟你说……真不是吹,嗝……本少爷连干一十八碗不歇气!”
“……”白锦瑟摇头失笑,就这酒量还不忘记自吹自擂。到底是谁不会喝酒,答案一目了然。
她借着宴钧扶着她乱比划的劲儿,直接将他的身体撑起来,摇摇晃晃地向船里面走去。
“你别扶我!”宴钧一把推开白锦瑟,自己身子踉跄着,无意识地靠着船身跌坐在地。“我又没醉,你扶着我干什么!”
白锦瑟耐性极好的上前,扶住他乱晃的脑袋,轻柔地催眠道:“你醉了,我带你去休息。”
“你是谁?”
“白锦瑟。”
“白锦瑟是谁?”
“白锦瑟是你的妻子。”
“我……是谁?”
“你是宴钧。”
“呵呵……”他笑了,“你的嘴里怎么会有酒味……难不成本少爷的酒都被你喝去了?”
他的双手反握住她的,红润的双唇立即贴上去。轻闭的双眼,狭长的睫毛,浅浅的呼吸。
突然被吻的白锦瑟有些发蒙,连眼睛还未来得及闭上,眼中的吃惊犹在,先前的从容已然不知去向。
他的嘴唇很软很香,少年没有侵入,只是在触碰她一样柔软的唇瓣。异样感觉从心底升起,白锦瑟有些不知所措,若非被他握着双手,她简直不知道手脚该要往哪儿搁。
单纯的他还不知接吻为何,错把白锦瑟的双唇当做酒坛的少年还在惊奇今夜的酒为何光有味道却喝不到东西,他又是吮又是舔,让白锦瑟更加僵硬。
白锦瑟是谁?白锦瑟是你的妻子。
这是她亲口承认,她是他的妻啊。她想推开,但当目光落在那张稚嫩到甚至能看得见绒毛的脸上,她的心已经柔的快要出水。
她和他还有很久的路,他总是要成长。她是他的妻,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事实的。这就是现实,她须得认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