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瑟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傍晚,徐锦瑟刚要吩咐人准备沐浴,便听院子里一阵大吵大嚷,脚步声纷沓,她皱起眉头,道:“外面闹什么,怎么这么吵?”
缇西立马道:“小姐,奴婢去看看。”
徐锦瑟凝眉想了想,点头道:“你去看是谁在嚷嚷的,还有把她给我带进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院中不遵规矩的。”
“是。”缇西领命而去。
“缇西姑娘,那二小姐的丫头简直是仗势欺人,奴婢去给大小姐准备热的水给大小姐沐浴,可是二小姐那丫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一冲上来就把奴婢给揍了一顿,说什么大小姐是扫把星,因为大小姐,大小姐……”墨竹领了一个小丫头进来,脸上红印子飞满脸,徐锦瑟记得这丫头,正是她前段时间提升为二等丫鬟的如娴。
“因为我什么?”徐锦瑟接口道。
“奴婢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万福。”如娴乖巧懂事的给徐锦瑟行了一礼。
“起吧。”徐锦瑟抬手示意了一下,又问道,“你倒说说这次二妹又搞出什么名堂了,或者是又在背地里骂我什么难听的话了?”
见到徐锦瑟仿佛见到了靠山一般,如娴所受的委屈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小姐,你不知道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是多麽的可恶,小姐不是着奴婢去打热水吗?本想这热水打好后想早早的回来就深怕小姐等急了,可是奴婢端着那盆还没有回赶就被二小姐身边的婢女给拦住了,指着奴婢的鼻子张口就骂,奴婢想着骂奴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忍忍就过去了,可是她们竟然胆大包天的骂到小姐身上,奴婢气不过就回嘴了,可是她们真的好过分,她们见奴婢回嘴便动手打了奴婢,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说……”说到一半,如娴欲言又止。
“她们说我什么了?”徐锦瑟倒是好脾气的问道:“别怕,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不会生气的。”
如娴觑了徐锦瑟一眼,小声的描绘着当时候的场景,一举一动非常的生动,仿佛让人身临其境一般:“你们大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罢了,还自以为是天仙下凡啊,以为献策让陛下赞扬了一番就自以为很了不起啊,我呸,真当自己是块宝啊,我看不过是棵没人要的草罢了,真不知道那些人是瞎了狗眼还是怎么的竟然个个都把其当成了一块宝,要我们说全天下最为至宝的应该是我们家二小姐才是,我看大小姐就只会在长辈面前卖弄一下而已,真真是最不要脸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了!”徐锦瑟不见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李嬷嬷气的前俯后仰,见过不要脸的,可没有见过如此不要脸的,饶是李嬷嬷这种见过太多世面的老人,在徐雅芙这种脸面堪比城墙的女人面前也是甘拜下风的。
“嬷嬷,你又何必大动肝火?毕竟这段时间我抢了太多的风头,二妹妹生气也是在所难免的,若不让她动动嘴皮子岂不是要让她气的吐血?”徐锦瑟言笑晏晏,可说出口的话也是一阵见血,针针扎在徐雅芙和苏氏最在乎的面子上。
风头一事不过是面子问题,别人给的赞誉不过是为了面子好看,像徐雅芙和苏氏这种重面子的人来说最致命的还击便是重重地挫她们的脸面,保证她们会灰头土脸的乱窜。
果不其然李嬷嬷听了脸上的怒容一下子消失不见,脸上还很解气的说道:“就是要气死她们,我看她们还能嚣张几何,若能因为小姐的受宠而把她们气的卧病在床我定会私下里买炮竹来点,一来去去霉气,二来也是庆祝衢娴院那边的人早日登极乐世界,我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要不说李嬷嬷这人也是不好惹的,虽然在外人面前都是谨言慎行,不过论嘴毒的功夫她要是认第二绝对没有人认第一。
徐锦瑟轻笑,睇了嬷嬷一眼道:“嬷嬷,你这骂人的功夫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李嬷嬷不以为然,说道:“小姐,老奴这都还没有涉及到夫人娘家的祖宗八代已经算是很给她们面子了,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小姐,老奴早就对她们恨得牙痒痒的,不过碍于老奴的身份才不好在明面上对她们做什么,不过背地里买个小人儿来扎倒是有过好几次的,老奴看铁定是小人儿扎的奏效了,要不然怎么频频见衢娴院那边的人触霉头呢,不过老奴倒是乐见其成她们倒八辈子霉的。”
徐锦瑟摇头失笑,她倒是不知李嬷嬷还有这样子的一面,不过还挺可爱的。
如娴眨巴着眼睛,有些不解的问道:“小姐,二小姐这样的欺人太甚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她虽然伺候徐锦瑟只有短短的时间,不过徐锦瑟的手腕她还是了解的,按理说不会只是好脾气的笑笑这显然就是息事宁人嘛,这与徐锦瑟平日的作风根本就是大相径庭,这一点让她很是不解。
如娴虽然在做事方面比较沉稳,不过到底年纪还轻很多事并不能想的向全面透彻,所以对徐锦瑟如此的好脾气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很是不理解,不过说到底她只是一介不起眼的婢女而已,猜不得主子的心思。
徐锦瑟好脾气一笑,道:“不过姐妹间的玩笑而已,当不得真的。”
如娴暗地叹了口气,道:“小姐宽宏大量,待人温和,疼爱妹妹实乃好事,是奴婢这些做婢女的福气。”
徐锦瑟好笑的说道:“我知你在二妹那受了委屈,你且到账房处支二两银子,权当我赏给你的。”
“谢小姐的赏赐。”如娴欢欢喜喜的告辞下去领赏了。
“小姐,要老奴看我们就应该乘胜出击好好地给夫人和二小姐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省得她们老是以为小姐是个任人揉圆捏扁的软柿子。”
“要一个人死容易,可是要一个人生不如死那就是一门技术活了,所以对她们就该好好的耍弄才是。”
“小姐说的极是。”
徐锦瑟慵懒的靠在窗前,双眼迷离的看着窗外白乎乎的一片,耳边仿佛传来了李晟被封为王爷吹笙庆祝的声音,还有歌姬跳舞吟唱的婉转声,推杯助盏的吆喝声……这一辈子有了李密的搀和,她徐锦瑟倒要看看任李晟如何的三头六臂还能不能逆天回转,再次笼宠帝王的心。
Di yi bai liu shi ba zhang
盛宠难掩,饶是徐锦瑟有意的低调,不过别人也不许她低调,就在这一天徐霁把徐锦瑟召到了书房里。
徐锦瑟依言来到书房,敛眉低首乖巧的行了礼道:“父亲找女儿可是有事要吩咐?”
徐霁抬手盯了这个他忽略了十多年的女儿一眼,笑道:“我们父女两个好像没有正正经经的坐在一块聊天过,今儿个你就当是一个做父亲的突然开窍觉得愧疚了想要了解一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下,你也别拘着了,坐那陪老夫聊聊。”
徐锦瑟眉头皱了一下,心里倒是有些拎不清徐霁的想法,不过她可不信眼前这位于她来说并没有多少骨肉亲情的父亲会突然良心发现的觉得愧对了她这个女儿而想要补偿,若是这样也不会等到十多年后才想起她这么一个女儿来。
徐霁的狠心没有人比她还要了解,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在徐霁的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徐府,别的人和事通通排在了最后,只可惜徐霁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助李晟登上帝位却反而落得了一个卸甲归田,最后凄惨而死的下场,简直是机关算计太聪明,反丢了卿卿性命。
不过徐霁既然有心示软,徐锦瑟也不可能傻傻地去忤逆,所以徐霁让她坐想要跟她促膝长谈,那她便乖乖地坐下,任凭君发落的样子。
“父亲想要说什么?女儿洗耳恭听着。”徐锦瑟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声音柔柔的说道。
徐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问道:“这些年把你丢在别院不闻不问的确实是老夫的不对,当日老夫答应你娘亲要好好地把你抚养长大,不过最终还是辜负了她的遗愿,因为朝政的忙碌一时也顾不上你也就偏听偏信的把你送到了别院去养,原以为那样是为了你好没有想到倒让你活得那么辛苦,这是老夫心里的一大憾事,你这心里怨恨老夫也是应该的,老夫说这些也为时已晚,不过老夫是真真实实的对你感到愧疚,若不是当日偏听偏信的把你送到别院,你现在也不至于被人指着鼻尖说是有娘生没爹养的乡野丫头,是老夫考虑失当,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不过是面子的问题,不过老夫是真心实意的想补偿你的。”
徐锦瑟表面乖巧的听着,可心里却在冷笑涟涟,这话说的可真好听,若是还记得他的原配妻子,若是还记得她是他原配妻子用一条生命生下来的女儿他也不至于把她送到别院十多年不闻不问的,说什么对她愧疚不已不过也是看她现在盛名正盛觉得可以利用才要发挥他残存的那点父爱罢了,若是上辈子的她铁定会被徐霁这番深情的忏悔而感动不已,可是现在她只觉得恶心不已,为了他的前途,为了整个徐府,徐霁当真是什么都能做出来,当真是一点骨肉亲情都没有顾念过,所以上辈子才能如此心无愧疚的对她利用彻底,这样的好父亲,果然是天下间最好的父亲了,女儿的亲身幸福与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徐锦瑟心里千绪百转,不过一瞬她便站起来柔声道:“父亲,女儿从没有怪过你,父亲虽然把女儿送到别院不过女儿想当日父亲也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这么做的,女儿在别院的生活虽然清苦了一些,不过一想到有一天父亲会来把女儿接回府女儿就觉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所以女儿的拼命地养鸡养鸭甚至种菜,然后把自己种的菜拿到市场上卖,大家看女儿年纪小也会多加的照顾一点,所以那菜也能卖出不少,赚到的银子虽然不多但还可以果腹,所以女儿不至于上街乞讨已经是比那些无父无母在街上乞讨的孤儿好了太多,父亲可能不知道这街上乞讨的幼儿都是被拐卖来的可可怜了,他们故意把那些幼儿弄残弄废就是为了博取同情,有一次女儿差点就被那人贩子给拐去了,不过好在冥冥之中有可能是有母亲在保佑着吧女儿顺利的逃窜了,要不然现在也不能跟父亲在这聊天了。”
徐锦瑟声音柔柔的,犹如黄莺一般的动听,可是听在徐霁的耳里却恍如一大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他堂堂一朝的宰相,在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同时却让自己的亲生嫡女在外面受苦,而且差一点就被人贩子给拐去了,可想而知徐霁的心情是多麽的差,女儿之于他虽然只是维系家族荣耀的工具可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别人欺到他女儿的身上,这无形是在打他的巴掌,暗示着他堂堂一朝之相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谈何能担负的起一国的重任?
徐霁脸色青白交错着,很是精彩。
徐锦瑟兀做惊讶的看着徐霁,讶道:“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可是身子不舒服?”
徐霁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潮涌而来的滔天骇浪的怒火,沉声道:“你还记得那群拐带你的人贩子哪去了?”
徐锦瑟摇头失笑,道:“父亲说的是哪里的笑话,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女儿那会才十岁不到又怎么能记住那人贩子的样貌,不过就算女儿记住了可人家人贩子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过女儿现在能活着跟父亲促膝长谈已经是很满足了,哪里还记恨着那些曾想拐带女儿的人贩子啊。”
徐霁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不过徐霁心里倒有了一个计量,雪灾一事过后他便上表了朝廷说是京城一带人贩子猖獗,拐带幼儿,造成了好好地一家支离破碎,夫妻二人因痛失爱子而痛不欲生,国泰民安之下竟有如此胆大妄为的狂徒实乃国之不幸,不铲除难于平民愤,恳请陛下允了他命人去灭绝那猖狂的人贩子,皇帝看了允之,徐霁花费了两月的时间铲除了那不知拐带了多少儿童,破坏了多少家庭的人贩子组织,也算是间接的替徐锦瑟报了仇,不过实乃后话,暂且不提。
不过徐锦瑟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不过随口胡诌的胡话竟让徐霁信以为真,而且还良心发现的真心去捕捉了那群行踪不定的人贩子,徐锦瑟听到的时候倒是真真的吓了一跳,一时倒是没有猜出徐霁这样做到底是有何目的,不过徐锦瑟始终都没有相信这仅仅是徐霁作为一个父亲突然的良心发现。
不过徐锦瑟也没有过多的纠结在这抓人贩子一事上,毕竟铲除了人贩子也算是为千万家的人家造福,也算是间接地替徐府的儿女积福了,也算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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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的家常,徐霁才回归到正题上:“锦瑟,今日老夫叫你来呢一是为了跟你话话家常,二呢主要也是想跟你说,你提的那救灾策略深得皇上的龙心,所以对你非常的赞誉,连带着后宫的太后都听了你的名字,极有可能会在某一天会宣你进宫,所以你好好的准备一下,跟你身边的莫嬷嬷好好学习一下宫中的礼仪,别到时候进了宫不知所谓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宫中的贵人,老夫虽贵为宰相,可在宫中贵人面前仍只是一个比较上的档次的奴才罢了,你若得罪了只怕老夫也不好替你求情,所以若是太后宣你入宫,你嘴巴可要甜一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要清楚,别傻傻呆呆的得罪了太后都不知道,知道吗?”
徐锦瑟先是一愣,不过须臾便恢复如常,轻声道:“女儿晓得。”
“你知道就好了,老夫也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女子,比你那轻浮急躁,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妹不知强上了多少倍,所以老夫对你是放心的,太后若是宣你入宫,只要你表现的落落大方太后一般是不会为难你的,所以你也不必太紧张了。”
徐霁不放心的嘱咐道。
徐霁只当徐锦瑟是个将养了十多年才被接回府的嫡出大小姐,虽然平日里表现得也算是可圈可点,可到底是没有经过教养的难免带了点野性,所以徐霁不放心的一再叮嘱着,就怕他这个大女儿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太后,那他们一家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父亲放心吧,女儿定不会做出有辱徐府门风的事来的。”徐锦瑟柔声保证道。
“你做事老夫是放心的,只要你别像你那二妹一样眼高于顶,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就成了。”
徐锦瑟嘴角勾了勾,应道:“是。”
“行了,知道你是个稳重的所以老夫也不多话惹你嫌了,你且下去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账房提,别心疼银子尽管跟账房要就好了,别委屈了自己。”
“是,那女儿先行下去了。”徐锦瑟进退得体的行了一礼便退出房去,等出了书房,徐锦瑟挂在脸上的笑容倏然的隐去,抬头看着仍旧很刺眼的雪花,徐锦瑟眼里一闪而过一抹讥讽。
她终于要见到太后了,她可没有忘了上辈子这位以仁慈闻名整个京都的太后是如何的关照她的,甚至还害的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子嗣一下子流产了,就因为那次流产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就相当于是没有价值的废物,若不是李晟念及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只怕她早已再助李晟登上一国之君的位置的时候就早已的香消玉殒了,只不过李晟最后也对她下了狠手,对他们徐氏一族赶尽杀绝,一丁点往日的夫妻情分都不念及。
一想到那个在她腹中仅存一月无缘见面便流产的胎儿,徐锦瑟心里恨意滔天,上辈子的太后不仅对她百般的刁难,甚至还看不上她这个皇孙媳妇,三天两头的指责她不懂礼仪规矩,甚至还指桑骂槐的说她是什么都不懂的乡野村妇,简直就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不过这太后也是个妙人,人前对她这皇孙媳妇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什么好的都往她身边送,可是背地里却借着晨昏定省把她留了下来,不仅要陪她吃斋诵经,还要忍受她有意无意的讥讽,那时候的她简直就是身心双重的折磨。
要说除了李晟和染霜之外徐锦瑟第二恨的人便是这人面兽心的太后了,她害的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一想到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最后化成一滩脓血顺着她的双腿流淌了下来,滴流在地上,蔓延成一条小小的血河,是那样的红,那样的刺眼,徐锦瑟的心里就充满了仇恨,现在再次见到上辈子的仇人,徐锦瑟恨不得手刃了她。
徐锦瑟吐了口气才把心底的那口浊气给强压了下去。
“小姐,老爷找您什么事?没有为难您吧?”刚进院子,李嬷嬷便急急忙忙的赶了上来,着急的问道。
徐锦瑟摇头,好笑道:“不过是叫过去话了一会儿的家常罢了,瞧嬷嬷如临大敌的模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去面见自个儿的亲生父亲反而是去见什么猛虎野兽呢。”
李嬷嬷松了口气道:“老奴这还不是担心小姐您吗?老爷向来对小姐不闻不问的突然把小姐召过去而且一聊就是那么久,您说老奴能不担心吗?”
“嬷嬷,你多虑了。”
“是,是。”
李嬷嬷簇拥着徐锦瑟往屋里走去。
进了屋内,徐锦瑟屏退了进来伺候她宽衣解带的婢女,才转身对李嬷嬷说道:“太后有可能会召我入宫,所以你着手好好准备一下,别省的到时候被召入宫了还手忙脚乱的。”
闻言,李嬷嬷被骇了一跳,惊道:“小姐要入宫了?什么时候?那老奴得要好好想想准备些什么,省得到时候小姐不知道要穿什么随便穿上身只怕到了皇宫里才知道身上穿的竟是最最寒碜的,丢徐府的脸面是小,还小姐被人取笑才大。”
“嬷嬷,你别太紧张,不过是入个宫,见几个贵人罢了,我能应付的来。”徐锦瑟开口道。
李嬷嬷停下了急急乱转的身体,拍了拍额头,忙道:“瞧老奴给忘的,老奴一直都把小姐当成了是那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小婴孩,倒是忘了现在的小姐早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徐锦瑟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轻轻地梳着柔软的青丝,道:“嬷嬷,你别担心那么多了,这些我都能应付得来,你只要到时候好好地跟莫嬷嬷商量一下我入宫要穿的衣服和首饰外其余的别太担心,礼仪规矩这些嬷嬷早在最初的那一刻便教给我了。”
“小姐,这些老奴自然是相信您的。”
李嬷嬷动作也是迅速的立刻就张罗着裁制衣裳,请的是京城里最好的锦缎庄,手最巧的一流师傅带着五颜六色最上等未裁剪的料子亲自上了门,给徐锦瑟量了身量,又恭敬的和徐锦瑟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做十五套各一的裙裳方才带人匆匆离了去。
众人都在翘首以盼太后宣徐锦瑟入宫的日子,可是衢娴院的人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徐雅芙都借由着各种名头发作了伺候的婢女,原本还算颇有姿色的丫鬟被伊人折磨的瘦骨零柴,疲惫不堪,而且有些婢女甚至被徐雅芙找了个由头发卖了出去,一时之间众人闻衢娴院色变,而见到徐雅芙更是避之而走,徐雅芙在府中简直堪比最为凶猛的母老虎。
听闻他的二女儿竟敢如此的行径,徐霁大怒,着人把苏氏召到了书房里劈头盖脸的大骂了一顿。
“瞧瞧你教导的好女儿,性情如此的暴虐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徐霁指着苏氏骂道,“一个女孩家家的乱发脾气也就算了,现在还发展到乱发卖下人的地步,这若是传出去叫人怎么看徐府?难道你是想让人指着徐府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什么徐府教导出来的女儿都是些没有教养,没有礼仪品德,只会刁蛮任性你才甘心不成?你是府中的当家主母却没有做到一丝一毫当家祖母的样子,你是想气死老夫不成?”
苏氏被骂的脸红脖子粗,又因这段时间徐锦瑟风头正声盖住了她们母女两个,苏氏被骂没有反思反而觉得无数的委屈笼罩着,眼泪说来就来,哭道:“老爷就只会一个劲的指责我们母女两个,可是却从来没有去想芙儿到底是因何而乱发脾气的,老爷也不想想你不仅仅只有一个女儿,芙儿也是你的女儿,当初没有接回徐锦瑟的时候你把芙当成珍宝一样的疼爱,什么好的都紧着给芙儿,可是自从接回徐锦瑟后你有几时想起过芙儿这个女儿了?芙儿也是你的嫡女,可是妾身看你根本就是忘了还有芙儿这一个女儿,何况现在徐锦瑟向圣上出了一良策,圣上龙心大悦的指不定哪一天便对徐锦瑟封赏,到时候府中还有我和芙儿母女两个的容身之地吗?所以老爷也别一味的指责芙儿乱发脾气了,芙儿这不过是借由发发小脾气而吸引你的注意罢了,芙儿注重着与老爷您的孺慕之情,这也不为过吧?”
听苏氏说的振振有词,把白的都说成黑的了,徐霁差点没气的眼前发黑。
“你,你……”徐霁指着苏氏,差点没被她们母女两个没有脑子的行为给气的半死。“你简直就是胡言乱语,你是要气死老夫不成?”
苏氏伏低做小道:“老爷,妾身不敢!妾身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还请老爷不要因为有了徐锦瑟这个嫡女就忘了还有芙儿这一个女儿,妾身不恳请老爷能一碗水端平,可是也不能顾此薄比到那种程度,这样只会寒了妾身的心,寒了芙儿的心。”
徐霁气急反笑,道:“若芙儿有锦瑟那孩子一半的乖巧,一半的懂事,一半的聪慧,老夫也不至于为了她的愚蠢无知而烦恼着,你现在倒来指责老夫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一碗水倾向于锦瑟,你这话可是老夫听过最好笑的一句话了,若你那女儿能懂事一些,你觉得别人会不敬重她?人贵在自知,她连她自己都不懂得尊重,一味的只会胡搅蛮缠只会让人越来越厌恶。”
这是徐霁对苏氏说过最狠的一席话,从徐霁的话中不难听说他对徐雅芙这个女儿的失望透顶,甚至隐隐透着一丝的厌恶。
苏氏脸色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徐霁,哽声道:“老爷,她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这样说芙儿?”
徐霁端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冷冽的目光梭巡着苏氏,一字一句的冷道:“老夫说她什么了?老夫不过是实话实说,老夫敢断言她若一再的任性妄为,老夫不介意把她送到庄子上修身养性,什么时候性子磨平了什么时候就接回来,若是永远都改不了那她就好好的在庄子上养养性子,顺带着把浑浊的脑子给清理一下,别整日家的没事就只想着算计别人。”
苏氏脸色又是一白,怎么也不敢相信她跟了一辈子的男人想把她如珠似宝照顾了十多年的女儿送到庄子上去。
送到庄子上的都是在府中犯了错的,一旦送到庄子上有人从中作梗的话就很难再回府,她女儿还如此的年轻,脸上的伤口也渐渐的淡化,皮肤也比以前更加的光滑,可以说是肤如凝脂,完好如初的左脸甚至比以前还要漂亮,若是她的女儿被送到庄子上只怕这一辈子就全都毁了,她女儿是她的一切,她还指望着她的女儿将来嫁给好人家她也有一个依仗,若是送到庄子上少说也要两年才能回府,到那时候她女儿都十八岁快十九岁,到时候过了适婚的年纪到哪去寻一门与徐府门当户对的亲事?只怕到那时候她女儿就跟她一样只有做填房的份,豆蔻年华的女儿这一生也算是毁了。
苏氏千绪百转,越想越是害怕。
苏氏没来由的软了下来,就算她在府中强势又如何,徐霁的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的把她汲汲营营十多年的权势给收了回去,即使夫妻情分破裂,她心中对徐霁亦是恨的,她也知道与徐霁硬碰硬她是一点好都讨不到,所以苏氏该示软的时候还是低下了她那颗高傲的头颅。
苏氏走向徐霁,替徐霁倒了杯茶,递给他,小意缱绻:“老爷,是妾身没好好管教芙儿,这都是妾身的错,而且锦瑟能得今日的赞美妾身也是打从心底替她高兴的,以前的都是误会,妾身作为府中主母既然不会针对府中任何一位千金,以前针对她也不过是出于一片爱女之心而已,虽然妾身不是她亲生的母亲可她到底还是叫妾身一声母亲,所以妾身对她也是同样疼爱的,不过是见老爷把重心全移到锦瑟的身上倒把芙而给忘了妾身才一时的意难平,不过心里到底还是为她高兴的,至于芙儿那就小孩子气多了,毕竟打小便众星拱月一般,要什么得什么也没有受过什么挫折,突然出来一位跟她没有过什么交集的姐姐样样都比她强这心里难免不服气,觉得她的一切都被这位姐姐给抢去了所以羡慕嫉妒是在所难免的,所以才忍不住的大发脾气,不过这到底是小孩子的脾性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妾身回去再说说她,日后她一定不会这样的,老爷您就消消气,别为了她给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徐霁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接过了苏氏手中的茶,也算是间接的原谅了苏氏母女两人的无理取闹。
苏氏松了口气,知道徐霁这样算是间接地原谅徐雅芙这次的无理取闹。
她知道徐霁不会相信她这一番说词的,她只不过是找个台阶给彼此下而已,她也知道徐霁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原谅她们母女多半也是看在苏青的份上,徐霁想拉拢她娘家的外甥就必然对她讨个好,所以就算她们母女在府中犯下什么样的错只要不危及整个徐府的利益他多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过苏氏也不是个傻子,她知道不能因为苏青的缘故而一再的挑衅徐霁的底线,要不然她最后的下场极有可能是被休,而她的女儿极有可能是被送到庄上或者是尼姑庵,不管是哪一条她女儿的一生也都是被毁了。
苏氏不是徐雅芙,所以她想的更远,她知道徐霁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个人一再的被挑衅只怕会有爆发的那一天。
辞了徐霁,苏氏急匆匆的回到了衢娴院,命人把徐雅芙召来便是一顿斥责:“我三番四次的叫你收敛着性子,收敛着性子,你不但不听还越演越烈,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才甘心啊?眼看着你这脸上的伤口慢慢地好了,我原以为你性子若是收敛了好好地在你父亲那表现一番,兴许你父亲一高兴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你的身上来,可你呢是如此的不争气,仅仅就那么一点的小事你都能把它弄成天翻地覆的样子,你这个样子有哪户人家敢下聘纳你为妻啊?你是不是有孤独终老的打算啊?你真真是要气死我才罢休,枉费你表哥三番四次的在四殿下面前为你说好话,可你看你的表现是什么样的?简直就是埋没了你表哥的好意,还连累了你表哥在四殿下心里的地位,也枉费了我对你多年的悉心栽培。”
徐雅芙梗着脖子,红着眼睛嚷道:“娘就会一味的指责我,可当日是我让徐锦瑟回府的吗?还不是娘自作主张的把徐锦瑟接回府,娘当日还口口声声的跟我说徐锦瑟不过是乡野的村姑不足于为惧,叫我放心的当好世家的小姐就好了,可是现在呢徐锦瑟不仅取代了我的位置,而且府中都快忘了还有二小姐这一号人物。”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是在指责我不成?我劳心劳力为的是谁啊?还不是为了你?可你也要争气一点才是啊,你都不争气我这个做娘的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所以你别老指责别人,先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了再说吧。”
苏氏顿了顿,然后才说道:“还有这段时间你好好的闭门思过,别动不动就责罚下人,要不然到时候你父亲一生气把你送到庄子上修养别怪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提醒过你。”
苏氏也是满腔的怒火,所以也没有那个心情安抚这个哭的像泪人的女儿,说完便拂袖而去。
不管苏氏母女两个如何的置气,如何的表现,赠灾一事还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李密奉了圣旨到灾情的各个县城都受到了百姓的热烈欢迎,消息传回京都龙心大悦,皇帝特命人送来了夜明珠两颗,血红的玛瑙五十颗,上百匹上佳的绫罗锦缎,这份荣耀独独徐锦瑟拥有,皇帝的亲侍特来徐府的宣旨的时候举府欢庆,徐霁更是兴奋地留下了那亲侍在府中用了晚膳有了百两的银子方才放出了府,老夫人朱氏更是开心的出了院门一家人团聚在一块用餐,独独徐雅芙称病没有在,不过别人都不在意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一家人和乐融融,独独苏氏如坐针毡还要强颜欢笑的说了一些客套的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