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连声说不好,雪兰也不理她,笑着让人把后罩房收拾了出来,叫人把李妈妈的东西带到那里去,李妈妈才不再说什么。
雪兰又拉住李妈妈的手说了好多的话,李妈妈提起了乔六,又讲了郭福,她道,“那两个小畜生都不错,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雪兰想到了乔六还是因为盛信廷才有的差事,抿嘴笑着。
一说话,说到了日头偏西,雪兰想着李妈妈坐马车而来定是累了,叫人带她去后面歇着,这边又让人吩咐厨房里做些好吃的。
到了晚膳时分,盛信廷却没有回来。
李妈妈有些不敢坐下来,被雪兰强按在座位上,她还惴惴不安,只说雪兰没有规矩。雪兰也不分辩,任由李妈妈说去。
又等了好一会儿,雪兰见盛信廷还未回来,就叫王嬷嬷遣人去瞧。人还未曾出书轩,外面的岩清就来了。
“奶,”岩清给雪兰施了礼,才说了话,“大爷叫奴才回来禀告给奶奶,叫奶奶晚膳不必待大爷了,宫里今日有差事叫大爷做,许是今晚都不会回来了。”
一晚上都不会回来?这还是雪兰和盛信廷成亲以来的第一次。
雪兰不禁蹙起了眉来。
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雪兰的双眸猛的一缩,她想到一种可能,自己却也被自己心里冒出的想法吓得一激灵。雪兰唤过南月,“大爷平日里若是晚归,是回书轩住,还是去小书房那边?”
南月想了想才回道,“从前若是太晚,就不回书轩,歇在小书房里了。”
雪兰皱着眉吩咐下去,“告诉门上的人,若是大爷回来了,让大爷别去小书房,就说我在书轩等他。”
喜鹊最是机灵,听了雪兰的话就出去传了下去。
盛信廷没在,雪兰也没了胃口,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就让人撤了下去。
这一夜,雪兰几乎没合了眼。到了四更天时,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及天大亮时,雪兰又猛然醒来。见身边没有人,她先扬声唤起洛璃来,“大爷回来了么?”
洛璃急忙进了来,望着雪兰摇摇头,“大爷没回来。”
雪兰的修眉皱得更紧,这么说来难道是真如自己所想?
洛璃望着面色凝重的雪兰,轻声问道,“奶,您没睡好,我告诉给夫人那边一声,您晚些去?”
雪兰已经披衣起身,她把长发甩在身后,“不必了,我起来了。”
一夜几乎未眠,雪兰用水粉盖着暗黑色的眼眶,还是多多少少能看出些痕迹来。果然,到了腾铃阁,鲁氏就看出来雪兰没睡好,她不由得微微叹道,“没睡好就让丫头来回禀一声便是了,我也知晓廷哥儿一夜未归,你们到底是新婚夫妻,你惦记他我瞧着也欢喜。快快回去罢,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雪兰不好就走,陪着笑说没事。
鲁氏把手上的竹箸一放,“你若是在这里,我便不吃了。”
鲁氏是婆婆,这样说话,雪兰自然不好再坚持,只得离了腾铃阁。
雪兰回到了书轩依然睡不着,她叫人去宫门那边打听打听。派去的人许久未归,雪兰心渐渐的往下沉,更断定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快到了日中时分,派出去的人终于回了来,那人也顾不得换衣喝水,直接到了书轩里回雪兰的话来,“奶,奴才没见到大爷,不过有个宫门口当差的人是大爷留在那的人,他让奴才给奶奶带个话来,说大爷没事,请奶奶放心。”
平安就好。
雪兰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虽是没见到盛信廷本人,能得知他留下安好的消息,与雪兰来说,也是一种安心。
雪兰第一次觉得时辰过得这么慢,似乎是数着算着,才到了日头偏西,她从庑廊下的藤椅上坐起身来,缓缓的回到内室。
王嬷嬷望着雪兰的背影,叹口气,叫人去后面把李妈妈请到前面来。
李妈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在一进房时,就哎呦一声。雪兰抬起头来,李妈妈两步到了雪兰跟前,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我怎么瞧着你不大高兴呢。”
雪兰心里暖融融的,到底是拉扯自己长大的人,自己虽是一脸平静,李妈妈却也能辩出与往日的不同来。
雪兰却不想把担心告诉给李妈妈,不由得笑,“只是大爷一夜未归,我心里惦记着他。”
李妈妈却想错了,她那浑浊的眼珠微黯,马上又向着雪兰牵起嘴角,“男人不都是有些迫不得已的酒场里行走嘛,你也别多了心去,待大爷回来,你好好问问,可不许真是急扯白脸的,仔细男人厌了你。”
雪兰失笑,她又不好说李妈妈什么,只笑着点头。
到了掌灯时分,雪兰刚洗过了头发,就听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就是喜鹊惊喜的唤声,“奶,大爷回来了!”
雪兰连擦头发都顾不上,急着往外走,还未到正房门口,盛信廷就已经进了房来。雪兰疾步走向他,抬起双臂就抱住了盛信廷腰。
盛信廷摸着雪兰未干的头发,埋怨道,“头发还湿着,怎么就想往外跑了?仔细病了。”
雪兰闻着盛信廷身上淡淡的清凉之气,头这才抬起来。一日不见,雪兰觉得盛信廷脸上就带着重重的倦气,似乎没休息好。
丫头们早已识趣的退下去。
盛信廷低头吻了吻雪兰微凉的额头,搂紧了她的身子,“是不是惦记我了?放心,我没事。”
盛信廷松开了雪兰,拉着她的手,朝里面走,夫妻二人坐在小炕上,盛信廷看了外面一眼,神色郑重起来,“兰儿,我这是抽空回来一趟,我只怕你惦记着我。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这几日,你不要出门,也告诉给父亲母亲,免了所有人来拜访,不管是谁。”
果然是出了大事。
雪兰拉着盛信廷的手紧了紧,也抬起头道,“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盛信廷用拇指划过雪兰的脸颊,声音低沉了许多,“皇上的身子许是不中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