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luo裸的恶意。显而易见。
屋子里登时一片寂静,除却朱欣神色不动,包括敏君在内的人,各个心里都颇为惊疑不定。但那少女对此仿若浑然不知,冷笑了一声,预备再说些什么,就听到帘子外头传来一声浑厚苍老的声音:“二姑娘,太太请您回去,有话要嘱咐。”
这话一说,那来此的少女脸色一僵,继而便冷笑起来,只斜斜瞥了面无表情的朱欣一眼,顾自撒手而去。这一来一回,极为迅速,敏君几个连话都来不及说,她便没了影子。
“姐姐……”敏君看着朱欣脸上一丝情绪都没有,与平日迥然不同,当下喊了一声,正是想要说些什么,那朱欣已然回过神来,立时拿话截道:“我没事。”
“没事才是奇怪。那个姑娘可是与你有仇,说话行事真真可恼。”旁人没有说,江颐却是不顾这些的,她素来热情真心,最是不喜欢说话行事阴阳怪气,活像是谁都欠了他的人,又是口直心快,没等旁人说,便自然而然道。
朱欣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问了江晏的伤势如何,再将敏君按回到床榻上,一面又令人端来米粥小菜,细点香茶等物,与众人分吃,自己便一勺一勺喂与敏君。只是她神思略有恍惚,连着出了几样小错,众人见了,心知是那个少女的缘故,便也不再逗留,只陪着说了些话,再过一会,便纷纷推辞而去。
至于敏君,在她醒来前的一会,朱欣已然派人将事情说与她的丫鬟锦鹭,令她回去将事情回一下,自己又吩咐了车马。没等多久,锦鹭并一个婆子般过来说话,伺候着敏君打理梳妆一番后,也就回去了。
这一日里出了许多事,敏君及至回到家中,仍旧有些恍惚,虽然勉力掩饰,但孟氏是怎么样的人,早些日子都能看出来她心底有事,何况今日?不过前些日子,她虽然看出自个女儿敏君心绪杂乱,若有所失,但猜测出其中的缘故后,倒是着意想要磋磨这个素来聪明的女儿一点,般没有多说。
可今日敏君身上有伤,神情郁结,孟氏瞧着心疼,又怕她两下交杂倒是对身子不好,便拉着她坐下搂在怀里,柔声道:“先前那件事你做得极为妥当,虽然受了伤。但也是救人救己,如何现在还是愁眉郁郁?竟不似那得胜归来的将军,倒像是个走马呼哨的小兵。”
敏君看着孟氏言谈晏晏,眉眼舒展,并没有丝毫的起疑,心里略有些难受,便微微低下头,闷闷着道:“娘,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的乖女儿,这如何不是好事?”孟氏伸出手揉了揉敏君的脸,眼中一片柔和:“素日里除却苏家的丫头你略略经心一点,旁的人竟是不理睬了,只是面子情的事儿了。为着这个,我多有担忧,可今日看来,竟是缘分未到,瞧着这会你不就是看着那几个不错?日后有来有往笑谈共处,自然也让我省了这份心。”
听得孟氏这么说,敏君心下一热,便觉得眼中发酸,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日后,方才轻声细语着道:“娘,都是女儿的不是,让你暗地里担心这么久,竟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的出来。”
“俗语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心中有事,如何能察觉出来?”孟氏看着敏君如此,便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拍了拍道:“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怎么会看不清你的心思?只是有些事儿你若是没个经历,以后也撑不住场面,我方没有多说什么。今**受了一番惊吓,却又得了些体悟,向来自个心底也有一份底儿了吧。”
说到这里,她静静打量了敏君半晌,方才又道:“早年我也如同你一般,性子倔强,又打小儿起便被大房的人欺凌,生来就是一副冷心冷意多疑好想的。可为了这个,不知道闹腾了多少次。终于有一日惹恼的父亲,他只让我一个人受罚跪在祠堂外头的青石板上,足足跪了一夜,方才令人将我送回去。”
说到这里,饶是孟氏心性坚定,但也少不得顿了顿,眼角泛红,一滴泪珠便从她的脸颊上滑落,径自打在敏君的身上:“我回来后,大病一场,足足昏沉了两日方才醒来。一抬头就瞧见娘额间的斑驳的血迹以及陡然苍老的容貌。自那之后,我便知道。这世间公平两字不过笑话,恃强凌弱方是正道。阴谋算计之类的,到底是暗地里的事情,自己把持得住,那些细作小人哪里能上得了台面?你要晓得,正是因为没了能耐斗,方才在暗地里出手,这些固然可怕,但自己筹划妥当,倒也不必惧怕——那些终归还是要看大局上的。”
敏君默默点头,脸上露出些微黯然与明悟。迟疑半晌后,连她自己也觉得颇为恍惚地将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心思一一说出来:“娘,弟弟那件事出来后,我在松一口气的时候,其实也颇为担心繁君的。在我的眼里,虽然她是碧痕姨娘生的,但先前那一番遭遇着实可怜,而后更是变了个人一般,其中艰难自不必说,又是受了拖累,便多有些偏向她。不想她之后却做出那样的事,我自觉被当头浇了一杯冷水,深恨自己往日的优容。”
说到这里,敏君微微抬起脸,看着静静坐着听的孟氏,心中复杂莫名的情绪便有些缓和下来,只接着讲苏娴被打,路遇苏曜等等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只心中犹豫一番,到底将冯氏的手段掠过,粗粗两句话含糊过去了。带的说完,她有些局促,但还是看向孟氏,轻声道:“娘,您可是生气了?”
“你这般心思,如何能不让皱眉恼怒?”孟氏摇了摇头,用帕子擦了擦敏君的眼角脸颊,一面价格自己早有准备的话说到出来:“你素来聪明,可性子却颇为执拗,容易走到死地还知道回头。就拿这几个人来说,繁君本就娇惯,而后虽懂事了些,可真是有你所想的那般筹划清晰严密,一丝儿缝隙都没有的?苏娴行事妥当温柔不假,可你若不说那两句话?可是会如此早回来?”她随口举了两个例子,心中琢磨着苏曜这件事,话语确实是丝毫不乱:“这些便如天上飘浮的云。右侧瞧着如山,左侧说不定就是如同花儿一般了。不过,这些都还是一点小小的云丝,天际地利人和什么也都凑不上,不过一片浮云,原撑不住时局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