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苏瑾虽说年幼。又是新兵,可偏生赶巧,才过去就是遇到了一场战事。他那么个倔强争胜的性子,自然不肯让这个机会从手心里头落空,凭着苏家冯家的人情,竟也凑了上去。
好在,其兄苏瑜虽说拿着弟弟没法子,却也寻了个略微安全些的位置,只让苏瑾做了燕王朱棣的贴身近从。虽说受了一点流矢飞擦过的伤,也无甚大的斩获,但到底见了血杀了个小兵,也算真正见识到沙场了。
因此,苏瑾在信笺之中,倒是没有丝毫受伤以及未立大功的沮丧,反倒是透着一点斩钉截铁的豪情,说起这些事情,也是坦坦荡荡,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敏君看着虽然皱眉担心,但到了最后,反倒渐渐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虽然受了伤。但看着这信中徐徐道来,只有警惕与豪迈之情,一没有受伤后提心吊胆的惊慌失措,二没有大志未酬后的沮丧不安,若是从这里说来,苏瑾确实是战场上出类拔萃的人才。
毕竟,这越是怕死越是容易死,越是胆气壮越是容易活下来。
这生死之间的事儿,敏君在现代身为护士那时候,看得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了。有些时候,却不是病势凶猛,夺取了人命,而是一旦人听着说得了癌症之类可算是不治之症的病后,自个惊慌失措,心神失守,倒是一半儿是自个吓死自个的。
虽说战场上有些事儿说不定,但苏瑾若是有着良好的心理状态,凭着现在他所处的位置,基本上可算是安全无虞的。
如此一想,敏君虽然对于苏瑾受伤还是皱眉,但心里的担忧倒是少了七成,当即便收好了信笺,从头放回到匣子里头。自己躺在那里静静地思虑着近来的一些事儿。
若是细细论说起来,近来发生的事儿着实不少,不论是王氏朱氏两人受伤,还是两桩好事儿,都是透着诡异的突兀感。前者。倒也罢了,虽说王氏朱氏两个眼下还是躺在病床上,但也只是日后抵抗力少了些,病倒是渐渐好了。因着她们素日与自家的人不合,她也从没将这两人看做什么至亲长辈,对于这事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只是对因这件事而渐渐有些放开心结,融入三房的繁君,她除却略有些担心外,大致上还是觉得算有一个好的。
至于那两样好事,徐允谦能借燕王朱棣之力,为他所看重,能帮着她们寻到这样的途径。虽说有些奇怪,但也算勉强能说得过去——毕竟,燕王朱棣,那可是有着做皇帝的心思,对于农桑之事想来也是看重的。而徐允谦在这上面又颇有几分见地,加之敏君有意无意间做的一点试验与想法,渐渐地将有些现代的思路透露出来。
其中有一点,便是东北三省那一块肥沃的黑土地。在这上面,敏君虽然做不得大量的实验,但没得有的说一点讲一点。将实验的精神渐渐渗透到徐允谦的思想之中,倒也算有几分成功。加之,韩国那里也有占城稻等稻种,说起也算是有一点底气的。那可是与东北三省差不多的维度,日照什么的也是差不离。
怎么说,东北三省那里也是能够开垦种稻的。加之,虽然地理位置偏北,又是极为寒冷,但虫害少,物资丰厚,没得养牛羊等等也是一笔财富,更别说一些珍稀的药材。
固然,敏君也晓得这里有些想当然了。可是没有去试一试,哪里能知道这里头能不能做一点事情出来?徐允谦所做的,也就是过去种点庄稼,分类试验而已,倒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如果有了好的结果,还怕没有接下来的政策?
因此,敏君对于这一桩事情,只当做是燕王朱棣看出了徐允谦的才干,倒也没有想到别的。而第二样,孟氏的娘家忽然派了人过来,感觉上虽然透着些古怪,但孟氏不说,敏君也没有法子,便胡思乱想了一通,只得搁下,转而考虑起苏瑾的事儿来。
说起来,苏瑾在离去之前。嘱托自己多多去看一看其母冯氏的,自己因着家里的事情,这一段日子又是病得糊涂,算算来竟也不过去了两三次,倒是有些说不过去。等两日过去,身体好一点儿,就该是走一趟,免得自己心里也有些发虚。
至于苏瑾,他身处北地,千里之外,又是在战场上兵戈血海里头折腾的,自己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有些东西却是能稍稍做一点子,再想一想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器械,也好一一送过去,也算是这些日子过来,两人相处的情谊了。
敏君再想了一阵子徐允谦的事情后,就下意识地重新将思路转到苏瑾的身上,自己却是感到十分地自然而然,根本连一点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的地方也没有。她绞尽脑汁想了一通,又是琢磨出几个小东西,正是掀起被子想要起身取来笔墨勾画一番,那边帘子一掀。锦鹭正抬头走了进来。
“姑娘,你这才刚刚有些起色,身子还弱着呢,怎么就起身来了?”锦鹭抬头看到敏君穿着一身湖水绿的纱衫,衣衫单薄,散着发髻站在那里,当即吃了一惊,忙就是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案上,只用帕子擦了擦手,硬是扶着敏君躺回到床上,盖上被子之后。方嗔道:“好姑娘,只看着素日我们伺候殷勤的份上,好歹不要再闹出什么病来。幸好是我们见着了,若是奶奶见着了,少不得又要斥骂我们连一点伺候的事儿也不会,整日都是指着胡吃海喝,闲着玩一般了。”
“胡说,娘的性子最是温和怜下的,怎么会因着小事儿,与你们计较那么多。”敏君见着锦鹭回来了,便也没有硬撑着,还是躺回到原处,略略咳嗽两声,一面说着话,一面看了看锦鹭带过来的东西:“再说,我这也也不过是想取个笔墨罢了。哪里会出什么事。对了,你拿过来的那么些东西,又是什么?”
“姑娘,奶奶虽说温和,但慈母心肠也是极重的,您的事儿,哪里能同别的比?只怕我们得罪了奶奶,奶奶多半是不计较的,若是吃罪了姑娘,那奶奶怎么也得让您找回场子来呢。旁的不说,这会子您病了那么久,奶奶的脸色可都没见多少笑影子,看着我们的眼神也透着些不耐烦。连日瞅着人都讪讪的说不的话,自己心底便有些发虚。”锦鹭随口回了话,再将那桌案上的东西取来了,一样样送到敏君的面前与她细瞧:“这原是苏姑娘派了婆子送来的。听着那婆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想来是苏姑娘想着姑娘好些日子没能见面,也不晓得启程的时候,能不能见着姑娘,便先打发了人送来。没想到就是这么凑巧,姑娘竟就在这会子醒了。”
“说不得,这也算是一场缘分了。”敏君闻言一笑。倒是没有在这上面计较什么,只是琢磨了一番,又拿来这些日子的礼单,一一琢磨。锦鹭见着,忙是取了一个清漆小几放在敏君被褥之上,再取来文房四宝并镇石笔架等物,一一摆设妥当了,还亲自转身倒了一盏茶送到敏君床榻边的高几上,一面道:“姑娘也不必十分着急。这礼单奶奶早就知道了,一应的回礼等东西也是预备妥当送了过去。您这里只要添加几样,便都是妥当的。”
“嗯。”敏君低低应了一声,这话先前锦鹭便是提起过,因此,敏君便也没有十分在意,只是点了点头,应许下来罢了。等半刻后,她就是琢磨出几样东西,令锦鹭一一从箱笼里头搜罗出来,再加一点素日苏娴喜欢的东西,就是差不多了。
“趁着这会子,你打发个婆子过去,将东西送过去,这里头放着我的一张信笺。嘱咐她一句,跟苏姐姐提一提,再代我道一声安好,旁的,便也没什么讲头了。”敏君将事情处置一通,就是打发了锦鹭出去做事,自己却是伏在案几上,钩钩画画起来。
锦鹭见着,少不得劝了两句。敏君嘴里漫应着,神情举动却没有什么动摇。锦鹭也是无法,只得出去再与几个小丫鬟嘱咐一通,自己的步子更是急了几分:可得早些回来,免得姑娘自个不在意自个的身子,平白耽搁自己的身子。
这一想,她那步子便更大了,走得也急了几分。当下也是凑巧,竟是再穿过一处月洞门的时候,正正好就是撞到了一个书生装束的小少年。自然,以锦鹭这些日子过来的见识眼界,她倒没有惊叫或者什么别的举动,只是略略露出几分惊疑,往后退了几步,低头道:“都是奴婢鲁莽,竟是失礼于贵客,还请公子见谅。”
稍稍瞟了一眼,锦鹭便发觉对方虽然一身儒衫,衣衫质地却是普普通通的,只是略有些夹棉的旧衣,外头罩着一件滚毛大斗篷,也是略有些褪色,并非是什么贵客,说不得还是家境落败的人家出身。
不过,这个也是在心里评估一番,略略算计罢了,锦鹭可没有什么富贵眼,看人低的心思。再如何,对方也是自由之身,比之自己这身不由已的奴婢,可是高出十倍不止的。由此,她非但没有什么凌人的傲气,反倒是瞅着对方是个读书人,越发得从心里头露出几分恭敬,一番话说出来,没有丝毫的骄矜,只有和和气气的。
对方听得这么一番话,仿佛也是愣住了,半日也没说出什么来,只愣愣盯着锦鹭,半日没有挪动,也没有出声。锦鹭见着情状有些古怪,抬头看去,对方一双眼睛正是盯着自己,她心里一突,倒是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忙就是低下头,胡乱说了几句自个也没记住的话,转身便快步离去。
只独留下那个子了略有几分矮小的书生。
这会子,这书生虽然年岁尚小,但也回过神来,暗自在心底自嘲两句,瞅着锦鹭也是离开了,虽说有几分留恋不舍。但他晓得这里多半往前就是内宅了,自然不敢过去,只得转身往一边走去。
不曾想,这一走动,他却是踩到了一样硬物。当下,他忙就是低下头拂去沙土,从地面上拾起一串碧玉耳环来。这耳环由碧玉雕琢而成,指头大小,雕琢出莲花荷叶的样式,上面还有一滴滚珠流转,彷若雨后荷叶之上的露珠,整体透着新巧可爱。
“这个……”书生秦镇秦知石当即心中一动,下意识就是将那耳环收入怀中,心里头一阵惴惴然不安,可浑身却又有些发烫,说不出哪里来得欢喜,他脚下略有几分踉跄,就兴兴冲冲怀着一股欣喜,转身向外头走去。
虽然说,今日自己因着家境贫寒,受了冷待嗤笑,但好歹徐家也算与了一点银钱做补偿,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呢?纵然计较再多,心里头的不满再多,这会子,徐家权势要捏死自个,可是比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的。
既是如此,那何必还要赶上去碰个头破血流?总有一日,他会让苏家那位大人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想到这里,这秦镇咬了咬牙,没有再说什么话,就是扭头离去。只是心里头还是隐隐觉得有些异样。
而另外一边的锦鹭,略略有些急促地走了些路,才发觉自己手中拿着的那个箱笼略略开了一道缝隙,当家心里一惊,忙就是打开仔细看了一看,果然,里头放着的一对碧玉耳环,其中一只竟是不翼而飞。
必定是方才不小心掉在哪里去了。锦鹭皱了皱眉,想了一想后,就是将自己手上戴着的一个翡翠镯子取下来,添入其中。等到了屋子里头,少不得将礼单改了一改,再将这事儿与敏君说了一通。
“倒是难得见着你如此。”敏君听的是这样,倒也没有十分在意,反倒是拿着取笑了一会:“难道那竟是一位翩翩少年郎不成,竟惹得我们锦鹭也是心里有些乱了?”她也只是瞅着没什么人随口说了两句,只是看着锦鹭脸颊通红眼里却有些为泪光,方愣了一愣,收敛起神色道:“怎么好端端的,就是这么个模样?好姐姐,你别生气,仔细伤了自个的身子。我这也是一时胡说的,竟没多想就是冒了出来,日后必定改了。你看可好?”
“姑娘原就是胡说的,我哪里会在意这个。”锦鹭听了,倒是忙将脸上的神情收敛了七八分,但话里还是透着一点心酸:“那位瞧着就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竟还是个读书人,奴婢哪里能高攀得上。”
听着前面一个我,后面一个奴婢。敏君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锦鹭也好,青鸾也罢,虽然性子不同,但是在称呼上面,若是气氛缓和或者没什么人在,总归是以我自称,常常是你你我我的说着话。可别的时候,她都是以奴婢,姑娘,您之类的作区别的。
敏君对于这些,虽然开头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想要张口纠正却又怕触犯了什么,到了现在,她虽然不说是习惯了,但也知道了这里头的枝蔓可不是她所想的那么简单的。且又体会到,这里头透着的心酸,她越发只能当自己浑然不在意了。
只是这两三句话,里头透着的伤感,到底让敏君觉得有些苦涩不堪,一时竟有些忘了往日的忍耐,竟伸手拉住锦鹭,轻声道:“谁说的,你这么个相貌人品,哪个人不爱的?这天底下能比得了你的,少之又少。任是什么人,你都配得上!”
敏君说得颇有些斩钉截铁,锦鹭听了,心里虽然还有些酸涩,但到底年岁不大,多半还是想得开些的,便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上面计较什么去。倒是敏君,瞅着锦鹭如此,却是想起以前看过的古代一些故事。
这些故事里头,男男女女多半都是一见钟情的。这虽然有文学夸张的一部分,但也是体现了古代的真实状况的。毕竟,古代深闺里头的姑娘小姐不说,就是丫鬟,能见过几个算是还好的男人?一时迷了心窍,也是正常的。况且,锦鹭向来都没有这么情绪外放过,今天忽然就是变了个性子一样——难道她也对那个什么书生一见钟情?
敏君暗自囧了一下,却还是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及至到了晚饭过后,繁君说了两句话就是退下去了。而敏君,她便又说了两句话,才趁机问了孟氏这件事:“娘,今日我打发了锦鹭去做事儿。她也是走得急了点,经就是在内宅外头的一个月洞门撞了个书生。回来的时候与我说起来,还颇有几分郁结。我瞅着她说得有头有脸,竟像是真的?您可是晓得这里头的事儿?”
“我当你还要说些什么,原是这个。”孟氏听得一笑,倒是没有在意:“那与我们不相干,原是你大伯那里闹出来的。据说他吞没了那个书生秦镇的父亲,也就是他结拜兄弟秦适托付的家财。旁的我也没有在意,只是劝着大嫂子,多多少少舍了一点银钱送过去,免得闹大了,便有些不好看。大嫂子也是点头,我瞅着那少年年岁虽小,却有一股不亢不卑的气度。便稚嫩了些,却也有几分见识眼界,倒是不吵不闹,只是写了个凭条,就是径自取了银钱离去。说不得什么时候,还真个要给你那大伯当头一棒呢。至于他与锦鹭在那会子撞见,差不多也是我们说话的时候,想来他也是一时心神不定,乱了方向了。这也算常理,你不必理会。”
听得是这样,敏君倒是将这秦镇两字记住了。一者是为了锦鹭,第二个也是怕自家受了牵连。而后,她们两个也是没了什么别的大事,不过絮絮叨叨说两件家里头的事儿,再者,就是提及了不日要启程到燕京的事。
孟氏此时倒是细细说了一通,但也不过多了一些细枝末节,大致上与繁君所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因此,敏君应了两声,稍稍盘算了一下自己屋子里的丫鬟婆子,箱笼杂物等腰多少时候收缀,觉得时间也不算十分紧迫,便也放下心,说笑两句,方目送着孟氏出了屋子。
而后的几日,敏君先是接待了苏娴,与她说了说京中的事情,再嬉笑顽闹一通,各自送了点什么礼物,便笑着分开来。毕竟,她们虽然说是离别,可到底没一个月就能再见面的,自然没有多少离愁别绪。反倒各自都有几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说了两三句酸话,就各自笑了。
至于下面的事,敏君赶出了一些图稿,再将自己做的一点小东西包了小宝,一准儿打理妥当了,带去锦乡侯苏家。一是见一见素来待她如同自个亲闺女一般的冯娴,陪着说一说话,叨念几句家常。二者,也是将这些东西托付于冯娴,让她一并寄去与苏瑾。
这几样事情做完,那边的朱欣亲自过来,好一通眼泪汪汪地不舍,这边的江晏江颐两姐妹也投了帖子上门探望一番,苏芸、段菱珍等也是走了个过场。这一番下来,竟是整日都是有些忙乱不堪。
待得这些外客都是处置妥当了。大房的璧君、婉君,二房的嘉君,三个大一点的姐妹便过来说说话讲讲事情,也是足够消磨了一段时间。而此间,敏君虽说察觉到大房的璧君仿佛有些不对劲,但也是收缀物品的紧要时候,便没有十分在意。
毕竟,那个时候除却要收缀东西之外,还得应付老太太王氏太太朱氏两个人的眼睛嘴巴,一时也没心思理会。没曾想,这一番疏忽,竟是在临走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大姐姐,这么个时候过来,怎么就带着两个丫鬟过来。”敏君吩咐了茶点,一面揉了揉肩膀,一面看向略有些忐忑不安满脸犹豫不定的璧君,低头啜饮了一口清茶。
璧君闻言,脸颊一时竟是通红起来。她有些许惴惴不安,但眼神却是亮得如同明晃晃的太阳,透着说不出来的炽热。也是这样的目光,使得敏君颇有几分招架不住,她当即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推到一边:“究竟是什么事儿?大姐姐不必担心,但凡我能帮着你的,必定会全力以赴的。”
“我……我……”璧君犹豫了许久,才带着羞涩娇怯的神情,轻轻凑到敏君的身边,细声细语着道:“我想问一下,前次那个秦镇,你们真是见过面了?你觉得他……”
“我当时怎么回事,原是大姐姐有个头绪了。”敏君笑了笑,心里却有些沉下去了:“只是,这事我知道的着实不多,倒也帮不得什么忙。”说完这话,她就是将孟氏说得那些含含糊糊说了一通。
在这期间,她看着璧君的神情,越看越觉得有些受不住,只得略略撇过脸,轻声道:“大姐姐,虽说这秦镇似有些不甘心,但咱们徐家也是有些根底的,他一个寒户出身的,哪里能那么轻易对我们下手的?你也不必担心这个。”
“我没担……”璧君张口就是说了三个字,忙又是含糊过去:“我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事父亲做得不地道,竟是连着婶娘也不如。据说三婶可是除却出了一分子,还帮着送了一点东西并银钱呢。
怪不得孟氏颇有几分知道内情。敏君心里闪过这么个念头,还没想清楚什么就是看到繁君凑过来的脸。她略略扯了扯嘴唇,有些许无奈:“好了,这也不过一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姐姐素来聪敏,敏君却是着实驽钝的,倒也不好说什么,您明日便是一清二楚了。”
这话一说,就算是璧君到底是女子,竟也说不得什么,只得闷闷应了一声,就是起身往外头走去,边是走,她边回头,好不容易走到了帘子边,她忽然脸颊通红,小声着道:“姐姐若是能略略打听到什么,还请打发个人过来说一说。”
敏君口中漫应着,眼瞅着人走远了,方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锦鹭端了一些吃食上来,便感叹一声,暂时收敛四散的念头,咕噜噜先喝了药,再吃一点东西,略略运动一下,就是半眯着眼睛开始午睡。
至于璧君托付的事,敏君只是暂且应了,却没什么举动言行。第二日,又是个大晴天,孟氏、敏君、繁君三个连夜想了一通,觉得没有丝毫拉下来的东西,便就是起身,稍稍吃了点东西,使唤丫鬟婆子等等,三十来人就是乘车去了码头。
而码头那里,早就有船只候着了。一艘极大的贡船,两艘略小几分的贡船,还有一艘没有任何不同的标示的普普通通船只。孟氏见了,忙就是携着敏君繁君两个过去细问,听了一通话后,就是照着流程做起事情来。
没多久,她们就是在几个略有些体面的管事面前拜别秦氏、西门氏等人,敏君转头瞅了璧君一眼,看着她目光灼热,当即摇了摇头,就是随着孟氏一并等上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