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因着暑热未消,临了的这两日竟有些闷热,待得傍晚时分,总又下了一阵雨。虽然不甚大,但孟氏也由不得担心。好在这大婚前日的时候令人送去家具床铺等物过去铺床之时,却是赶了巧,待得色色齐全回来了,这才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若是待得那一日也是这般合宜,那边再妥当不过了。”孟氏说起这话的时候,正是摩挲着敏君的脸,看着自个女儿眉眼宛然,唇角微微勾起,便又叹道:“真真是女生外向,这还没过门呢,就是欢喜得什么样一般了。”
“娘。”敏君脸颊微红,只嗔怪了一句:“您说什么呢?”
“好好好,不说了。你也早些睡,明儿是你的大日子,可是要赶早起来妆扮的。虽则这姑爷登门是傍晚的时候,可前面又是要送嫁妆,又是要接待客人,且又有些太太奶奶过来与你添妆送喜的,万不能出什么差池的。”
敏君笑着应了,将孟氏送到院子外头后,又是回来点了点收缀妥当的东西,看了看明日的妆扮,见着色色都是好的,只翻了翻书册,熬过些许时辰,便也闭目躺下来睡觉。
只是,这一时半晌的,竟总也睡不着的。她翻来覆去半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蒙蒙然睡了过去。次日,外头的鸟儿声声鸣叫之时,她也就是醒了过来。外面的锦鹭等人听得声响,忙是道:“姑娘醒了。”
说话间,却是一时都动了起来。或是将帐子收拢好了用银钩勾上,或是扶着敏君起身,或是端来水盆巾帕之类的与她盥洗,或是赶紧将喜服用盘子捧了过来。另外的,或是取来早就备下的钗环首饰,或是端来热茶糕点,竟是须臾之间,色色都是挤了上来。
敏君见着,由不得笑了,道:“哪里用得着这般急的,照着往日一样样来,这时辰还早着呢,竟不必这般焦躁的。没得倒是手忙脚乱,什么都是乱了套。”
锦鹭听得脸颊红了红,也忙是让人散了去,比照着往日的做法,一样样的来。先是与敏君盥洗梳理了,而后又是与她吃了点热茶细点,再换上一身水红色的彩绣百子石榴的衫子,一条妃色彩绣玉堂富贵宽边裙:“姑娘前头还要待客,竟不要先穿那等郑重的喜服,待得过了午膳,再换上那喜服。”
对此,敏君点了点头,想着这两日天色也不大好,便道:“这妆容也浅淡一些。这会子天色热,又是车轿的,只怕闷得慌,到时候出汗多了,这妆可就全都花了。这会子如此,等会儿更要如此。”
对此,丫鬟们虽然有些疑虑,但思量半晌,也只得应了——待会儿与奶奶回了话,若是奶奶许了,自然再无不可的。由此,敏君的妆容并不浓,好在她这么个年岁,正是青春秀美的时节,本就没什么好修饰的。锦鹭等人在画好了妆之后细细打量,见着都是妥当的,这心底方松了一口气。
后头的钗环首饰,更是选了一整套的镶嵌红宝石的鎏金头面。一色色穿戴妥当后,敏君自觉也是出了些汗,当下便摇头道:“我瞧着,这一身上上下下的,比的喜服也差不离了。”
“姑娘倒是自在,奴婢们都手脚不知道放哪里了呢。虽然早些月就是知道了,可真的赶上了的时候,可就忙乱起来。总是怕这里不齐全,那里不妥当的。比不得姑娘这般镇静的。”锦鹭见着敏君神色自若的样子,也是觉得自己稍稍能够平静下来,当下便接过后头,笑着道。
对此,敏君只是笑了笑,面上她虽然还是老样子,但心底,说是不紧张,那才是笑话呢。只不过,她或许比古代的姑娘更放得开些而已。只不过,被锦鹭这么一说,她也稍微放松了些,当下一番打趣后,一干丫鬟都是嘻嘻笑了起来,后头做起事来,也更镇静了几分。
也是如此,待得孟氏并繁君过来的时候,就看着敏君早已妆容妥当,端坐在上,边上的丫鬟或是陪着说话,或是手头有事儿,却都是安安静静,平平稳稳的。
“原还想着你这里说不得要手忙脚乱,倒个天儿的。现在看来,倒是**心太过了。”孟氏见着这里并无不妥当的地方,色色都是预备妥当了,心地自然是舒坦的:自己的女儿果真是是个好的,就是这么会子,也是能做得妥妥当当。就是这些丫鬟,瞧着素日不算十分出挑,这会子看来,竟也是被调理得不错了。
繁君也是笑着道:“母亲说的是,姐姐这里这般整齐,我却是不能的,看来日后要学的还真是不少呢。”说着话,两人都是坐了下来,一面与敏君说话,一面帮着想一想还有什么没有齐全的。
只不过,这会子孟氏是忙人,在这里说了一阵子话,看着都是整肃了,便点了点头,叮嘱两句后,与繁君道:“你且在这里陪着敏儿说话吧。我却要过去瞧一瞧另外那一边怎么样了。”
繁君对此自是应承的。孟氏便拍了拍敏君的手,又说了两句话,就是径自去瞧一瞧旁的地方可是准备妥当了——今儿登门的人可是不少,有些事儿不先头瞧着盯着,只怕等着忙乱的时候失了礼数。
而敏君,则与繁君在屋子里头说起话来。也不曾多说旁的什么,只不过讲些随常的话而已。毕竟,今天是敏君的好日子,若是说着什么事儿,犯了什么忌讳,不说繁君,就是敏君自己,也多少有些膈应的。因着这个缘故,两人说了半日,也没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事,不外乎女儿家随常的东西,什么衣料花纹,什么宝石钗环。
说了半晌子的话,两人都是觉得有些无趣,便是顺着话题讲到这两日看的话本游记上面。虽然依旧是挑着好的说,但也有了些滋味。偶尔再吃一点子糕点,喝点茶,不知不觉间个把时辰便是过去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起,便陆陆续续有亲朋世交的人过来。或是道贺,或是添妆,或是与敏君说两句话,或是过来见个世面凑个热闹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敏君忙是令丫鬟端茶送点心,再是陪着说笑两句,再加上繁君搭了一把手,方将这些人色色都安置妥当了,再一一礼送出去。
等到了午膳时分,这些过来的客人方渐渐散了,敏君则收获了一匣子的各色首饰。有镶嵌五色宝石的金镯子,有嵌玉的石榴百子簪,有鎏金的凤钗,有嵌玉镶金的对戒,如此等等,俱是成双成对的。
“只这些,都值当不少。”敏君看着这收缀在描金比蒂莲藕纹匣子的各色首饰,稍稍拨弄了一番,也由不得赞叹:“虽说大抵都是两件的,可样式精巧,做工精细,我听着有些人家并不是十分富裕,只怕耗费不少呢。”
“这礼儿上面就是如此的。哪里又与人送礼,倒是送了差的来?自古这情分礼数上面的规矩多,纵然珍贵了些,到时候姐姐还不是要一一还回去的?只管收下便是。待得这喜事儿好了,少不得礼尚往来这四个字的。”繁君在一侧听得敏君这么说,只是笑着道:“这会子,姐姐还是早些用些饭菜,免得下晌的时候累着,腹内又是打鼓的。”
“偏偏你的话儿便是比旁人多。”敏君笑了笑,心底却是明白的。虽然有礼尚往来这四个字,但向来奉承上官、权贵是常事,没得上面的还与下面的考虑齐全。自己这一桩婚事,不说自家如何,就是苏家,也足够让有些官员巴结了。
也是如此,这礼尚往来四个字,只怕到时候不过与上面的有些关系,下面的也就是花了钱买个脸面罢了。自己日后,也是如此的。思量到此处,敏君少不得有些郁郁。只不过,想到今天就要嫁给苏瑾了,她心底又是止不住涌出一股子甘甜欢喜来。
“姐姐这会子,指定想着姐夫了吧。”繁君坐在一侧,看着敏君原本疲倦的脸上忽而焕发出光彩来,心里有些艳羡,又有些自怜——虽说都是苏家,但敏君所嫁的苏家比之自己着实好了不止一筹,而且,那苏瑾与敏君青梅竹马,自小相处就是极好的,待得嫁过去了,婆婆好,相公好,家里头上上下下的,哪个敢轻忽了?自然是千好万好,再无不妥之处了。反观自己,虽然这婚事是未来的婆婆赵氏亲自求来的,但明显苏家更喜欢敏君,便是定下与自己的婚事,多半看在父母身上,或者还有一点子在敏君身上的。自己嫁了过去,一色瞧着都是有些陌生的。哪里能比不得上自己姐姐敏君,桩桩样样都是不必愁的。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些许羡慕来:“想着也是,苏家这办妥当的,姐姐嫁过去了后,日后必定都是不必愁的了。”
“说着什么呢。”敏君脸上微微泛起些许红晕,只轻声道:“待得你出嫁后,难道就不是如此了?你这会子觉得我这里好,待得自个出嫁后,指不定觉得那边更好呢。”
番。而另外一边正是皱眉看着天空的苏瑾,见着那一丝丝细雨越发得稀疏,眼瞅着天边冒出一层白边来,他那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一侧站着的冯氏见着,也是笑了,道:“你们倒是有这福气,瞧着时辰将近,这便雨过天晴,云消雨霁,真真是上等的彩头,瞅着见的吉兆呢。”
“母亲说的是。”扶着冯氏的朱欣闻言也是笑了,当即便道:“若是照着前几日,这会子才是要下雨呢。今儿早早好了,正是吉样之意呢。可见小叔并敏儿原是金要玉女,天作之合。”
见着朱欣也是这么说,冯氏越发得欢喜,看着这会子雨丝已经消散无踪,便伸出手拍了拍苏瑾的背,笑着道:“这会子时辰也是差不多了,既然天公作美,我儿何不早些启程?那边的美娇娘,真是候着呢!”
一干人等听得冯氏忽而说出这么一番话,都是惊囧了半日。说来冯氏虽然先前是将门出身,爽利坦荡,但自打嫁入锦乡侯府,遇到一个自诩文采风流以文士自居的苏曜,就是收敛起往日的那些言谈行止,这十来年少不得读书习字,言谈间也少了许多往日的直接,反倒多了三分婉转。
今儿忽然这么一说,倒是让满堂的人都是说不出话来。这旁人倒还罢了,只那苏曜,猛然间听得这话,脸上又不得一僵,想要开口斥责两句,却碍于今天是个大喜日子,那两个儿子苏瑜苏瑾又是素来不与他什么好脸色的,当下思来想去,狠狠地咳嗽了一声。冯氏听得这一声,眯了眯眼,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推了苏瑾一把,让他起身之外,就是扶着朱欣的手款款走回来:“好了,这会子,我们也要忙起来了。欣儿,你原还是个新嫁娘,自然不好抛头露面的。你且在里头帮着我招呼那些过来的太太奶奶并姑娘们,可好?”
“自是听您的吩咐。”朱欣微微一笑,脸颊上露出小小的酒窝来,一双眼睛更是弯弯如新月,透着欢喜:“虽然前头不曾做过这个,但想来招呼一二,竟还是能的。您且放心,只管间这些交托于我。”
四十 大婚(下)
“你是个好的,我自是放心的。”冯氏微微一笑,镏金点翠的金步摇也是微微颤动:“这边的事便是交托与你,待得你那妯娌时了门,少不得要谢你的。”
朱欣想着敏君的行事言谈,心里自然也是欢喜不尽-----自己嫁入这苏家,公公不提,婆母十分温和怜爱,相公也是与自己意气相投,言谈相合,相处得十分融洽,这会子未来的妯娌也是自己的好友敏君,真真是再无不好的地方了。由此,她便欣然与冯氏相视一笑,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话,就是各自忙乱去了。
面另外一半的苏瑾,则是身着光鲜之极的衣衫,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干近百迎亲之人或是做宾客的,或是各有执掌的东西,或是吹拉敲打,抬着一顶十二人的大红花轿,一路赶到徐家门口。
徐允谦忙是迎了出来,苏瑾下得马来,在一干人等到的吉祥话之中,与两人行了大礼,口称岳父,好一通礼数规矩之后,徐允谦忙是伸手虚虚扶起他来,又是笑着说了两句话,便是阍苏瑾并一干苏家的宾客俱是迎入门内。苏瑾将那雁与礼品双双呈上,与徐允谦一一收缀妥当,方行礼而出。
面这会子,敏君也是妆容整齐,在屋子里头候着,边上的孟氏一面听着外头丫头的回放三面忍不住落下泪来,只从头到尾细细叮咛不休:“既是出阁成了大礼,自要侍奉公婆相公,休要再使女孩儿的性子勤勉贤惠,平各安乐,方是相处之道。”说完这话,又低头在她耳边细细说了几句不好明说的细话。
边上的繁君见着,自然心底也是酸涩的,她一面看着这母女之情,少不得想到自己的生母,一面却也有些舍不得敏君,当下眼圈儿也是有些发红。清寒是边上的丫头又是催促了两句,她方上前来与孟氏道:“母亲,姐姐,已是到了时辰,竟还是动身罢。”
孟氏闻言,只用帕子拭去泪珠,又是扶着也有些落泪的敏君,将那喜帕遮盖妥当后,方与繁君一左一右地扶起敏君,慢慢地行至大堂,那边徐允谦已是等着了,他着着孟氏并繁君都是双眼红肿,便道:“今儿大喜,何故作些态?”
“原也是舍不得三个字罢了。”孟氏听得勉强一笑,只阍敏君的手牵与徐允谦,自己并繁君刚是退后一步,让那丫头婆子上前来,口中却还忍不住道:“敏儿,记得娘的话,好生过日子。”
敏君低声应了一声,心底那一股子酸楚却也是涌了一来,她紧紧抓着徐允谦的手臂,脚下忍不住有些缓了下来。还是那徐允谦低声说了两句,她才重头慢慢向前走去。
一路上,边上十分整肃,只听着些许呼吸声而已,徐允谦牵着自己的女儿敏君,阍她送至门外,交与苏瑾牵着,一面又道:“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喏。“敏君低头应承,又是与苏瑾一般,给徐允谦叩拜行礼这后方顺着苏瑾的力道,转身走了两步,便上了花轿,边上她陪嫁的丫头婆子都是齐齐拥了上来,边上奏乐也是响了起来。
徐允谦注视着敏君消失在花轿之中,便转过头与苏瑾点了点头,令他起行:“敏儿,就交托于你了。”苏瑾自是满脸笑容,应承下来。当下又是与徐允谦说了两句话,就是上了马,后头的人瞧着这边都是妥当了,便在一声起轿声中,一行百余人又是重头起行。
后头却又跟缀上徐家的嫁妆等物。行行重重,一色都是大红纹金的箱笼,足足六十六台,边上的人等只看着一台台出了门,各自赞叹不绝。
敏君独独坐在轿子里头,一面绞着手中捏着的帕子,一面在胡思乱想。却不想着前头的奏乐之声,后头的嘈杂之声,都是让她稍稍受了点惊吓。但也是由此,她方慢慢腾腾地平静下来。这轿子极为稳妥,她半晌也没察觉轿子已然起行,脑子里浆糊了许久,才是缓过神来。
自己品度一番方才胡思乱想的东西,却撑不住笑了:“越活越回去了,不就是嫁人么,倒是撑得自己活像要上法场似的。”
嘀咕了这么一句,她便也松快下来,想着苏瑾的笑脸,冯氏的目光,还有朱欣欢喜的模样,心底越发觉得稳妥----花园家除了那苏矅之外,还有什么不好的?便是苏曜,与自己这个做儿媳妇的,也没什么关系。
这么想了后,她倒是觉得这轿子里头着实闷热,又是怕自己脸上出汗,将那脂粉给冲了,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妆好像也没共掉,到底先前涂抹的胭脂水粉不厚,先前又是下了一阵雨,总归是好一些的,心里这么想着,她还是有点莫名的担心,忍不住又摸了摸,总琢磨不出什么来,才是有些悻悻然地放下手,转而想起别的事来。
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有人轻轻敲了敲轿子,又有声音提醒道:“姑娘,已是好了。“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敏君却是明白,这会子已经到了办家。
敏君忙是重新将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眼角微微下垂,盯着手上戴着的镯子,不过半晌子,那轿子就是猛然抬高了些,而后又是稳稳当当地向前而行。她的心不免提了起来------方才必定是将轿子抬进苏家了。
这心思方动,这轿子便落了地,敏君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身体稍稍向前倾,只用眼角瞧瞧扫视那红绸帘帐。
帘帐微微动了动,便是补掀了起来,新鲜的空气顿时涌入轿子之中,敏君猛然拧了帕子一下,就是忙坐得更加端正,目不斜视地凝视着眼前补遮盖的红绸。
“请新娘子下轿。”边上的喜娘忙是喊道,苏瑾便伸出手将敏君领了下来,边上的喜娘便忙是搀扶住敏君。一侧又有一身喜服的童男童女手执铜镜,跟缀在身侧,另外的婆子等等满洒花生莲子等物,一面口吐吉祥话儿。敏君握着苏瑾的手,感觉到那一只手如同自己一般,有些汗湿,又有些火热,让她心底都有些发暖。
低头,顺着苏瑾的力度,慢慢地跨入屋内。
边上的喜娘瞧着这满堂宾客都是整肃的,那边等着新人拜 公婆也都坐好了。她便是捏了捏敏君的手腕,一面笑着道:“新郎妇,叩拜天地。“这声音一起,敏君与苏瑾忙是先转过身,走了三步,又跪下叩拜。
这叩拜完了,喜娘便将敏君重头扶起来,又是转过身,往前走了六眯,道:“二拜高堂。“两人再跪下来,与苏矅冯氏两人叩拜。两人脸上都是带着笑容,冯氏更是点了点头,满脸欢心不尽的神色,比之苏矅只是淡淡的笑容,倒是让人瞅着有些异样。
对此,苏瑾是暗暗在心底冷嘲一声,没有说什么,只顺着喜娘的说法:“夫妻对拜。“与敏君相躬身一拜,那一丝对于苏矅的怨愤便是消散一空:眼前自己心爱的姑娘,今日终究是结成并蒂,成了鸳鸯鸟,日后夫唱妇随,举案齐眉,自是人生之大乐。
他想到此处,真真是容光焕发,浑身抖擞,一脸的欢喜不尽。这落在冯氏眼底,自然是高兴的,只笑着眯了眯眼,暗暗想丰小儿夫妇已是成了,瞧着他那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传来好信儿。若是能十天半月有是有了孩儿,那这日后。。。。。。
冯氏只想着,另外一边的苏矅却是觉得有些丢脸,不过娶亲娶妻罢了,又不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宝贝,这苏瑾怎么痴痴愣愣起来,大庭广众之下,真无休止是丢尽了苏家男子的脸面,因想到此处,他忍不住重重咳嗽一声。
谁想着,这会子苏瑾恰好缓过神来,只是略略停顿一下的他,重头领着敏君往新房而去,偏生苏矅这么一来,这有些安静的场面顿时为之一肃。正是尴尬之时,边上的婆子丫环瞧这不对,忙是令人奏乐,又是说出一连串的吉祥话儿,这方将场面缓和过来。
然而,这么一来,原就是或多或少听过苏家父子不甚相合之类的流言的各色人等,暗中少不得更确定了三分,只怕这苏家父子,不是普通的不合,而是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吧。竟没有见过,能在儿子大婚的时候,还摆出脸面的父亲的。当下间,亲戚朋友之间相互示意,也不多说什么,只顺着苏家的安排,各自落座,暗地里却都是有了点盘算。
对此,冯氏原本有些僵住的脸稍稍缓了缓,她瞥了脸一略微涨红的苏矅一眼,便是站起身来与自己的大儿子輂瑜道:“今儿接待宾客的事儿,你多多劳动一番。好说歹说,也是你弟弟的大喜之日,总要周全些方好。”
苏瑜对于先前苏矅的好一番举动也是觉得有些恼怒,听得冯氏意有所指的话,也不看苏矅登时有些难堪的神色,只点了点头,应承下来:“母亲您且放心,儿子自有成算,断然不会失礼于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