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是不可能是F○I的,顶多报一下祁竹月他们分局的名字。
隔壁房间的中年男性似乎是没反应过来,等白僳踩过掉落的墙面穿到他的房间中时,他仍旧傻呆呆地站在那,手里举着个手机。
手机没有贴在耳边,看上去是电话已经打完了刚挂断。
白僳绕着房间看了一圈,没有停留,笔直地朝中年男性走去。
他哒哒走了两步,那名中年男性如梦初醒,连忙后退数步,高声呵斥起来:“你是什么人……等等,你……你刚刚做了什么?”
仿佛才看到破开的墙体以及连通了两边房间的通道,几乎是当场要叫出来。
没有任何肉眼可见外的道具或武器,地上那块自成一体的墙体上也只有单个的脚印在,也就是说,暴力拆卸的人只踹了这么一脚。
即便很多年前就接触到了超出常规常理的那一面,但对于中年男性来说,他所触及的仍是很表面的一层。
能徒手拆墙的存在有吗?有,中年男性记忆中就有几位,特别是某个金发的混血儿令中年男性印象深刻。
怪物……那些成员都是怪物。
以前看到的怪物是自己这边的人,可现在的怪物站在了对立面,中年男性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不但快速朝后退去,在退到床边时反手一摸,一把抄起了摆放在床上的公文包。
中年男性伸手朝里一掏,掏出了一把表面闪着银光的……手枪?不,好像不像。
黑发青年前进步伐一顿,下一秒,脑袋朝左边一偏。
子弹的速度比枪声更快,等祁竹月听到炸开的枪响时再想提醒已经晚了,她只来得及眨一下眼睛,接着子弹穿过她的耳廓碎发,射进一旁断裂的墙面中。
连锁反应远没有结束,祁竹月耳边听到了细碎的、像玻璃碎片互相擦碰的声音。
下意识的,她远离了发生地,往旁边的沙发扑了过去,并在抓住扶手时整个人撑着朝前一翻,落到地上将单人沙发当做掩体。
“霹啦霹霹霹霹霹雳——轰!”
又像是有什么易燃物被点燃了,脆响越演越烈,最后只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的气息刹那间从单人沙发的两侧窜过。
祁竹月听到了自动喷水装置的启动,一同响起的还有火警的警报。
不出数分钟,酒店的人应该就会赶过来。
祁竹月艰难地在气流的热浪中转过身,在水幕和火焰的胶着中往前看,寻觅着黑发青年的身影。
白僳在爆炸发生时,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比人类女性更早听到那些细密的声响,但他没在意,直到爆炸发生后,怪物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中年男性打出的那是特质的子弹。
背脊火辣辣的疼。
白僳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发现自己似乎把状态调得太低了。
血是没有流,只是背部附着的衣物全部烧着卷起,有的与背部肌肤融粘在一起。
可很快,衣料随着蠕动恢复的皮肤被舔舐而消失不见,白花花的肉团鼓动着吐出一块,最后拉长成薄薄的一片贴在皮肤上,成为了新的衣物。
身体的主人伸出手,抹了下擦在脸颊的水珠,放进舌前舔了舔。
有一股……硝烟味。
估计是和后面火焰气味混淆了。
怎么说呢……白僳又眨了眨眼,把眼睛烟熏火燎的感觉挤走。
人类总能隔段时间就用一些热武器来提醒他,他们还是有很多厉害的手段的。
就像那次之后在温家村后面炸山,为了彻底隔绝山与后方海的联系,特殊部门的人把地下水道的水路给炸得堵上了。
山中轰隆隆的,人类或许听不见,但夜里不会做梦的怪物是听见了。
再者,便是现在。
火烧的感觉褪去了,身上被水雾淋得冰冰凉凉的,火势主要集中在后方,也就是墙面破洞的位置,很好地把他与祁竹月给隔开了。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白僳忍不住想给人类鼓掌。
真是给他省事的人类。
中年男性还在对面失神。
他目睹了黑发青年偏头躲子弹的那一幕。
中年男性开了不止一枪。
在第一枪落空后,他砰砰砰又连开了好几枪,手被后坐力震得发麻,他仍旧没有打中目标。
每一枪都击在了后方的墙壁上,最后量变引发质变,特制的子弹将半面墙给点炸了。
晃眼的火光冲得中年男性趔趄地往后退,差点摔在床上,唯有……唯有那个黑发青年……不,黑发的怪物不躲不闪。
空气中只有火烧着的烧焦烟熏味与一点点水汽扑面而来,中年男性稳住身体想要研究逃跑路线,却不想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贴得离他极近,但一点呼吸都没有流露出,仿佛屏息凝神,黑色的视线淡漠地注视着他。
什么时候……中年男性干渴地张开了嘴,想要说话,发现自己这会儿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响了。
白僳有些疑惑地看向中年男性,没有弄懂他想要表达什么。
“你和那个什么陀川有关系吧?”白僳问道,中年男性只给了他慌乱的眼神作为回应,“算了,你的回答不重要,反正我听到了。”
在自动感应的灭火装置喷洒的水幕中,黑发青年撩了撩额前的遮眼的碎发,另一只手伸出,从人类那强硬地把“枪”拿了过来。
这武器入手有些滚烫,不过白僳掂量了两下,调整了皮肤的质感,武器上亮起的银纹瞬间灭了。
白僳将武器翻过来正过去看,发现这严格来说并不是他在人类警局里能接触到的那一类,而是通过市面上能买到的一些模型加以改造,并添加了一些奇怪的……附魔?
银色的流光一闪而过,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
黑发青年摆出了握枪的姿势,在中年男性紧张的视线中抬起了枪口——朝向了右侧墙壁的方向。
即刻间,中年男性在枪口移开时便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枪没有对准他,他可躲不开这么近距离的射击——正当中年男性这么想着,另一名女性的声音隔着水幕与火帘传来。
“白僳……白僳你还好吗?”透过飘忽闪烁的火光,祁竹月的声音传了过来。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那名中年男性小领导还好吗,就她对白僳的了解,她潜意识觉得白僳不会受伤。
准确地说,不会受重伤,那些小伤黑发青年似乎也因为体质原因好得极快。
白僳听到了喊声,于是偏过了头。
他的视线彻底离开了中年男性,整个偏移的视角让人类兴起了一些小心思,中年男性试图逃跑。然而他的想法尚未付诸于,就听到了“枪”上膛的声音,并且他面前的黑发青年用有些新奇的声音说道:“咦,模型枪连这个步骤都模拟了吗?”
枪……什么枪?
祁竹月已经从沙发后站了起来。她挥了挥手,挥散面前的烟气、水汽,然后她便听到了白僳说枪。
要说他们部门里还有什么是流传甚广的,那白僳的枪法一定新晋榜上有名。
从来没有人见过如此离奇的枪法,百分百脱靶还必定打不中。
“等一下……你说枪?”祁竹月似乎理解了蓝莹莹的火墙的另一面发生了什么,“白僳,你停一下。”
人类女性让白僳不要轻举妄动,特别是如果抢过了枪就不要随便开枪了,真的要开枪也跟她打声招呼,她再去找个掩体。
被叮嘱的黑发青年懒散地应了一声,没太把人类的话放在心上。
白僳维持着枪口对墙的手势,脑袋是转了回来,空着的手按住了半起身的中年男性的肩膀,重新将人按得摔坐在地上。
紧接着他立刻扣响扳机。
枪声响起,所有人都缩了下脖子,特别是被迫坐回去的中年男性,他在缩完脖颈后感受到了小腿处传来了剧痛。
“啊……啊。”断断续续的喊声传来,细密如蚁噬痛楚从小腿处爬向肢体的其他部位,“啊、啊啊啊啊!”
惨嚎响彻了整个房间。
声音之惨烈,听得其他人心房一颤。
“白、白僳?”人类女性喊道,“你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黑发青年放下枪口,垂眸看向疼得在地面上不断抽搐翻滚的中年人。
好像,对方的情况有点糟糕。
不会流血流死了吧?
白僳站在中年男性淌出的血泊中,鞋底沾满了红色。
特制的子弹对人体同样产生了剧烈的反应,不至于将人的小腿炸开,却也使得中年男性疼到直接昏厥过去。
一时间,哀嚎停止了,房间里只有轻微的抽气音,还时不时被噼里啪啦的火花及簌簌的喷水声给盖过去。
唔……找人给地上的中年男性看看吧。
“祁竹月。”白僳丢下枪,开始往回走,“你能过来吗?”
“等等,这个火有点问题。”人类女性模糊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我想想办法……那个小领导呢?他怎么样了?”
“嗯……”只试着开了一枪的白僳侧着回过头看了眼淌出好远的血泊,“感觉不大好,可能命不久矣。”
祁竹月:“……?”
祁竹月:“你做了什么?”
白僳:“嗯?你不是听到了吗,我开了一枪,对着墙开的。”
对着墙开的,这句话直接在祁竹月脑海里等同于胡乱瞄准所以命中了对象。
枪可能就是中年男性刚刚用的那把,祁竹月急需知道在她被隔在这边房间的过程中,隔壁都发生了什么。
可她一时半会穿不过去。
把那名无辜的住客拖到了安全的地方放好,祁竹月打算去走门绕到另一边,她刚打算让白僳给她开个门,后者表示太麻烦了。
白僳是觉得绕路麻烦,他挥挥手,挥开蓝色的火苗,走到了另一边的墙边,然后敲了敲墙。
“你在后面吗?”
“什么?我不在。”
简单地问了句,白僳示意祁竹月远离那块地,接着他仗着无人醒着能看到,用变成细长线状的手指在墙上画了个圈,最后轻轻一推。
墙面平平地被切割下来,露出了一个可供人穿过的圆形,祁竹月在另一边讶异地看着这一幕。
可她没惊讶太久,她的在翻越墙面时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中年男性。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白僳都做了什么。
“你……我们要活人啊!”祁竹月当下奔了过去,都来不及顾及自己被绊掉的鞋子,跪坐在地上就开始给人抢救伤口。
特制的子弹碎在里面了取不出,只能想其他办法,最后祁竹月甚至把给自己人准备的急救用品给拿了出来。
白僳只蹲在一旁看了几秒便站起身。
他听到了外面赶来的脚步声。
得益于直播平台的包场,这一片客房都住的是平台的人,整一层空荡荡的,因为火焰升腾而起响起警报时,走廊上没人出来,有动静的只有他们这个房间。
哦不对,还有隔壁那个倒霉鬼,似乎是身体欠佳今天平台活动请假的一个主播。
现在赶来的,应该是酒店的人?
不,好像不是。
“我出去一下。”白僳忽然说道。
说罢,他也没等祁竹月给予回应,把中年男性所住的这间房间门打开,人走出去后将门一关。
他站在走廊上,头顶的自动喷水装置检测到从门缝中漏出的浓烟也在运作,而隔着厚厚的烟气,看向了走廊的另一头。
那边是电梯的方向也是楼梯的方向,爬楼的动静似乎是从楼梯那传来的。
白僳等了会,开始朝楼梯的方向前行,没几步路,他穿过了浓烟,并在楼梯前铺着的红色地毯上,见到了一个“熟人”。
可以说是熟人吧,毕竟也见过好几面了?
发色金黄的混血青年这次露出了他完全的面容,身上的绷带也全部撤去,身上穿了一套方便活动的卫衣套头衫,底下是一条工装裤,在十一月的时节里是有些清凉了。
白僳在看到对方时眉眼一弯,对方在看到白僳时则眉头一皱。
“是你啊。”白僳说道,说话间他瞥了眼一旁走廊的天花板,并打了个响指。
本来就被雾气遮了大半的监控镜头是彻底碎掉了,砰砰砰的声响炸了好几下。
“你是来找那个——他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白僳发现自己根本没看过中年男性的大名,他就跟着人类小领导小领导的叫。
他站在那,肩上伸出一只爪子,朝后点了点。
“你是要来找924的人吧?”
远处的金发混血青年默默握紧了提在手中的武器,那是一柄被布包裹起的棍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