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雄豪驾着马车一路向西,在奔腾的马蹄声和车轮声中极力逃亡。洪胜丹焦急地在马车中呼喊着驾着马车的叶雄豪,可他仿佛对周遭的声音和事物都毫无关心,只一心驾着马车,对于洪胜丹的呼叫,他充耳不闻。
洪胜丹喊得累了、乏了,加之本来被绑时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会儿只得坐回颠簸的马车中,沉沉地喘着气,再也不说话了。刘师明坐在她的身边,观察着她的病情,只希望这番激动和怒气不要再坏了身子就好。此刻她也揣摩不透叶雄豪究竟在想什么,三皇妃不见了,他是真的没有听见,还是假装听不见?
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缓缓地驶向城中。这里,应当就是玉莹买马车的地方,左云城。想到这里,刘师明心里不禁有些发酸。玉莹为人随和,虽然是金枝玉叶,从不摆公主的架子,自从认得她以来,一直相处得那么融洽,对重伤的洪胜丹也是百般照顾,对寺院里的孩子们更是和蔼可亲,这次洪胜丹虽是因她被抓,可也是那些恶人不好,怨不得玉莹。这点道理谁都懂得,可她却那么自责,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结果如今她被掳走,她们却要苟且偷生吗?
马车已经停下,刘师明望着身边一言不发的洪胜丹,看起来她的面色比刚获救时更糟了,不仅仅是身体的不适,想来她如今心中的愤怒和不甘跟她也是一样的吧。只是,洪胜丹的性子比她要来得烈得多,换做她,对于玉莹被抓虽是伤心难过,可也没有胆量和能力去与那比天还大的东宫对抗,可对于洪胜丹来说,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去选择,她的答案只有一个,去拼命!这也正是,她对担心洪胜丹的地方。
叶雄豪将马车停在僻静的小巷子里,将马系在桩上,自己先跳下了马车,继而将身后的车帘掀开,看着一脸疲倦地坐在马车中的洪胜丹,将手伸出道:“来,先下车休息一下。”
洪胜丹抬起头看着车下的叶雄豪,她并没有如叶雄豪期望地那样将手递
过去,而是冷冷地道:“为什么不回头?”
叶雄豪听她的话,脸色有些黯然,他将手缩了回去,一脸失望和落寞的神色。
“我问你,为什么不回头!”叶雄豪不回答,洪胜丹便更用力地喊道,说话间,她不禁咳嗽了两声,让身边的刘师明和车下的叶雄豪心里都猛得一紧。她用力地吸了两口气,调整了呼吸,抑制住心里的愤怒,却抑制不出奔涌而出的眼泪,“你明明听到我们喊话了,对不对?你听到了,却假装听不到,对不对?”
叶雄豪没有回答,他甚至不敢再看洪胜丹的眼睛。她说得一点也没错,他听到了,他确实听到了,他曾有一瞬间的犹豫要不要回头,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此刻马车里有两个弱质女流,根本不是东宫那帮招招要命的黑衣杀手的对手,仅靠他一人,别说救出三皇妃,就是保护这两个人,都是不能完全保证的。他若是有一丝犹豫,那么,这两人的安全,他都将要失去。
他知道他这样做对不起玉莹,对不起他的好兄弟彧文。可在当下,他不得不这样做。他何尝不痛苦,何尝不想将玉莹救回?只是他有心无力,只求这二人,能够原谅他当时的无情。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默认了么?”洪胜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万分辛苦,刘师明在她身边,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是她这样的动怒,实在是让她为她的身体捏一把冷汗。若是再不好好养伤,落了一生的疾病,可怎么办才好。
洪胜丹哽咽着,仰着头极力忍住眼泪,可它总不听话,一直不停地往下掉。当她发现叶雄豪来救她的时候,她是多么高兴,比任何事都要高兴,她曾踌躇着,纠结着,既希望叶雄豪能来救她,又不希望他为了救她而涉险。她独自一人恋着他,想着他,念着他,因为他而高兴,又因为他而担心,可这些感情都是那么浓烈而简单,不像现在,她不知道要怎么样对他,怎么样看他!
“我曾以为你是个英雄
,单纯,直爽,讲义气,从不隐瞒,从不扭捏。我觉得你和徐风林是两种人。你知道我现在恨透了他这个叛徒!可你让我失望了。为什么要逃离?为什么背叛了玉莹?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你会那么自私自利,我错看了你!”洪胜丹难过地说着,好似这些她并不想要承认,却是铁铮铮摆在眼前的事实。
“洪小姐,别说了,叶师兄不是这样的人……”刘师明安抚着洪胜丹的脊背,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帮叶雄豪说着好话,她知道,若不是迫不得已,叶雄豪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他这样做,许也是为了她们好。
“是。我是自私。”让刘师明没有想到的是,叶雄豪竟然承认了洪胜丹的指责,他那么落寞的样子,是她第一次见,“我不愿看到玉莹被抓,我想去救她。可是,我一旦想到会让你涉险其中,我就没有办法再考虑那么多。”
叶雄豪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洪胜丹,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似乎并不能完全接受他现在所说的话:“要拿你的生命安全去跟别人换,我做不到。即便那个人是我兄弟的妻子,我可以对不起他,但我不能失去你。”
洪胜丹没有再说叶雄豪什么,只是眼泪流得更加凶了。她紧紧地抓住叶雄豪伸向她的手,跳下车一股脑儿使劲钻进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一样是自私的,她面前的人是为了她才这样做,是她未曾想到的,如今知道了,更加没有言语去责备他。只是这颗心,却那样疼,那样难受,即使得到了她想要的人的爱,也依旧难受的紧。
叶雄豪答应她一定会将玉莹救出来,洪胜丹舍不得他,可也只能支持他的决定。
“若玉莹出了事,我这辈子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洪胜丹说,“我也没有资格跟你在一起。”
叶雄豪只是默默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尽管她的话让他是这样的难受,可他还是豁出性命去答应了她:“我一定会将玉莹救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