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笼纱,山风送爽,树影摇曳。
碧湖边,蛙声一片。
湖面闪烁着一道道鱼鳞似的银光。
山野风光,优美如画。
“娘,你放心,还有鹿血,还有鹿肉。咱们一边喂路洋喝此鹿血,一边撑船走,找些村落,找郎中去。”凌南天虽会武功,却不懂医理,无法诊断路洋之伤情。
但是,他当了一段时间的三军统帅,遇事已很冷静,不再象当初那样慌张、无头绪、哀伤。
此时,他便劝慰母亲,作出决断。
“夜静更深,若遇湖匪,咋办?你又有伤在身,光凭猴子与小雅,如何能冲出去?依娘亲看,这山中猛蛇奇兽颇多,湖中鱼虾也多,不如再打些鹿来,割角盛血,喂喂路洋,试试看,天亮之后再走,如何?”林依依却不同意,持反对意见,但也说得有理。
凌南天闻言,无语点头。
对于林依依的话,凌南天不敢苟同,但是,作为孝子,他又得听母亲的话,所以,他无语点头。
小雅立时止住哭声,倒是泪眼一亮。
“好!我去打猎-”猴子闻言,马上提刀握枪,穿舱而出,把枪在裤衩上,抓起一枝火把,便跃离小舟,奔入山林之中了。
是夜,猴子又打来一条鹿,割鹿盛血,喂了路洋之后,让路洋精神了些。
林依依与小雅则是沉沉睡去。
“猴子,天快亮了,辛苦你一趟,你独自划船出去,打听一下云儿及众兄弟的消息,老实说,我不放心济宁的战况。你想想,刘叶英只是一个情报官,现在一下子成了济宁、枣庄、腾州三城兵马的总指挥,面对石友三、凌向天大部队的围攻,她应付得过来吗?所以,我很担心。但是,有一点,你到了济宁,别去见刘叶英,因为你本来的任务,是潜伏莲青山,可是,因为我家卫士去通知你,说我遇难了。你出于对我的忠诚爱护关心,导致你没再坚守莲青山的潜伏任务,这在战略上来说,是你放凌向天进入了济宁境内的一个致命点。所以,你违反了军纪,我怕刘叶英会拿你开刀。因为刘叶英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很讲原则,且原则得有些死板,当然,她对国民政府、对委员长的忠诚很值得我等学习。所以,你如果能进入济宁城,只能悄悄地找云儿,让她找军医并派卫队来接我们几个。如果你找不到军医,那你就想想办法,看看微山湖四周的村落,有没有出名点的郎中,找个有名的郎中来,帮我娘取出体内的子弹。还有路洋,受了内伤,吐了几次血,也需要郎中来治疗。”凌南天喝完鹿血,服侍林依依睡了之后,便找来猴子,吩咐他离湖找部队去,也说出了心中对济宁的担忧,并提醒他不要去见刘叶英。
凌南天心想:自己现在负伤,又暂隐微山湖,只怕刘叶英会将自己遇难的情况上报委员长,自己作为陆军少将的任命,恐怕也成了一纸空文了。暂时,自己离开微山湖去济宁,也不现实,因为携带着负伤的母亲与路洋,始终是不方便的。
“是!三少爷,你放心,猴子一定办好此事。”猴子起身,立正向凌南天敬礼,然后别好双枪,提着长马刀,驾着那叶小舟而去。
月色如水,山湖之间,恬静自然。
猴子走了。
路洋晕晕沉沉,斜靠一株大树杆上。
林依依又发高烧了,额头敷着一件用湖水浸湿的上衣。
小雅累得早已睁不开眼睛,喝完鹿血,便合目养神,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凌南天体内的子弹取出来了,没再发高烧,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还很苍白。
此时,山野寂静,他一人独处,很是无聊。
或许,这几个月来,他习惯了戎马倥偬。
或许,他当了几个月的军官,习惯了身边的热闹。
此时夜深人静,他很不习惯。
他从路洋跟前,拿起其中的一柄“盒子炮”,取下弹匣,看到里面填满了20发子弹,便收起来,别在自己的腰间,便走往湖边。
月朗星稀。
凌南天环视湖光山色,又抬头望天,依稀可见那枚织女星高高悬挂在天空中。
和织女隔银河相望的牛郎星似有泪光,朦朦胧胧可见。
“牛郎星和织女星?”凌南天忽然又低下头来,眼中有泪泛出,喃喃自语,朦朦胧胧之间,仿佛那个可爱的田飞燕在湖心中驾一叶小舟,向他驰来。
她秀雅清丽,衣袂飘飘,美目流盼,桃腮带笑,美若天仙,妩媚可人。
“嗯!我等你,等你回来。我永远铭记你曾经对我说的话,生当同床,死当同穴。半年,或者一年,你如果不回来,我会去中国找你。如果你回国后变心了,我会杀了你。”那天,在富士山凹的樱花树下,田飞燕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眼眶泛红。
她珠泪涌上眼湖,碧波荡漾,依依不舍,离情之苦,尽显于俏脸上,眉梢里。
“唉--”凌南天心头一疼,长叹了一声,身子摇晃了一下,急急蹲下身子,痛苦地抱住了头。
“如果燕子真的回到中国来找我,怎么办?中国地大博物,人海茫茫,她又如何找到我?兵荒马乱的,若是她回到中国,不幸遇劫,不幸遇难,那又怎么办?唉,我真对不起她!但愿,她会变心,不再爱我,永远都不会回到中国来找我。这辈子,我和她不可能了。我可以听娘亲的话,不找凌霸天报仇,但是,我得找马彪报仇,我得弄清凌向天与马彪混在一起,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我对不起凌雄的二十年养育之恩,对不起凌雄二十年对我的关爱之情。”凌南天抱头蹲地一会,又站起身来,已是泪流满面,喃喃而语,对那一段美丽的感情,不再期待,只盼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