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呼呼的用膝盖暗中重重压住了那男人的小腹,在他怒火激昂的眼神中,高傲的抬了起头,一跃而起来,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懒懒地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完全没有刚才的狼狈与尴尬,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幻,从来未曾存在过。
倒是那男子千年的冰霜脸变得有了些铁青,这是他白得透明的脸上唯一的颜色,他怒哼了一声,仿佛是有人拉他似的,连膝盖都没有弯一弯,轻巧地站了起来,长袖用力拂了拂身上的尘土,怒瞪了花想容一眼,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即使是这样也不掩他超然脱尘的高贵。
“嘿嘿,这下改成含情脉脉地对视了。”门口男子斜倚在墙上,悠然自得笑得如沐春风,唇间不掩戏谑。
“闭嘴,夏候殇云!”花想容与那冰块男人想也不想地对着门口好整以暇地夏候殇云异口同声的斥责。
“呵呵,很整齐嘛,看不出你们还心有灵犀。”夏候殇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言语依然调笑,潇洒自若的迈了进来。
“谁跟她(他)心有灵犀了?”花想容又一次与那冰块男异口同声喝道,并再次以相同的频率互瞪了一眼,动作整齐有如喊口号。
“扑哧”夏候殇云笑得更加灿烂了,阳光下他的白牙闪着恶劣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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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他一身白衣绵绣,衣下无数云彩暗纹,隐约着一条银龙翻云覆雨的张扬,三种不同的白色丝线将这件衣服织就得高贵卓然,又威仪万分。
三千青丝由一根墨玉簪轻轻簪住,偶有数缕风中轻扬,扬出千般风情万般柔情,似欲挽留相思点点。
清濯的脸上依然笑如春风,永远让人感觉是沐浴在阳春三月,就那唇瓣也是如桃瓣般的鲜艳欲滴,高挺的鼻孤寒着卓尔不凡弧度,宣示着他皇家出品,其贵无比的身份。
而他的眼睛盈润如水,如一汪泉水般荡漾着春情,只是春情之下却是万年的冰冻,千年的玄冰。
这就是夏候殇云,永远以温润如玉的外表掩饰冰寒冷酷的内心。
“夏候王爷似乎很闲?”那男子慢悠悠的沏了杯茶,修长的指轻轻抬起杯子,那白的是手,暗的是杯,如珍珠藏于泥泞泛着耀目的光泽,要不是两人刚打了一架,花想容又差点迷惑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怎么可以象仙人般飘逸出尘,象魔般邪魅冷酷,象妖精般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在独孤傲天坟边竹林出现时,她以为他是妖精,当他带着冰雪般的气质走进这屋时,她知道他是人,是一个冷得没有一丝情感的人!
他到底是谁?
“呵呵,师兄也很闲,而且让人大跌眼镜”夏候殇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坐在了两人的中间,也随意地给自己沏了杯茶,漫不经心的抿了口。
夏候殇云的称呼引起了花想容的注意,她不禁抬头再次打量了那男人,男人依然淡漠地坐在对面,眼中波澜不惊,似乎一汪平静的湖水,看不出一点的情感。
“啧,这茶不错,比往日的更是香甜。”夏候殇云似乎没有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怪异,轻赞了声,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花想容与那男人,眼中的暖昧神色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闭嘴,不说话没有人当你的哑巴
。”那男人的眼神终于有了丝变化,似乎有着躲闪的狼狈,眼犀利地看向夏候殇云。
“呵呵,你们居然为了个包子打了起来,这真是天下的奇闻,罢了,今天本王心情好,请你们吃吧。”夏候殇云轻巧的躲过了那男人杀人般的眼神,顾尔言他地笑了笑,对着外面叫道:“来人,再重新备二十份。”
“是”外面殷勤的应了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夏候王爷,你是来找我的么?”花想容不在纠结于两人的关系了,淡淡地喝了口茶,抬眼看向夏候殇云,她知道这个夏候殇云定是来找她的,不然不会见到她一点也不意外!
“我找你?”夏候殇云眉毛轻挑,挑出一个惊异之极的弧度,表情十分的夸张,脸上却依然笑如春风,笑道:“花小姐为何要这么问?”
“难道你不是来找我的么?”花想容也笑,笑得莫测高深,心里却暗骂这个夏候殇云真是只狐狸。
冰男则一声不吭,只是默不作声的喝着茶,眼望向窗外,似乎对窗外的什么比较感兴趣。
“呵呵,还真不是,我是来找我师兄的。”夏候殇云笑了笑,就这么眼睛诚恳地看着花想容,华丽丽的否认了。
花想容僵了僵,脸部有些许不自然,这个夏候殇云真是狡猾如蛇,摆明了不说实话,就是要让花想容先开口求他,他才能掌握主动权,真是油滑之极。
她的眼神转了转,心里想着怎么开口,本来是准备吃完了早饭去官邸找他,公对公还是比较好说,现在偏偏是这样的尴尬境地遇到了他,倒让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王爷,这是您要的早点。”这时小二殷勤地端上了各色小点,让花想容灵机一动,假装被食物吸引,忽略了夏候殇云的话。
夏候殇云淡淡一笑,并不紧逼,反正他有的时间耗,但花想容却耗不起,他当然知道花想容来东盛的目的,但是他就是要她先开口,他喜欢猫捉老鼠的过程,他喜欢逗花想容,
当初在天启求婚只是为了政治需求,而他忽然对花想容是真正的感兴趣是她那运筹帷幄地将各国布防如数家珍之时的神采飞扬,她计诱赵凝珠时的狡黠聪慧,她毫不留情灭了赵凝珠时的狠戾无情,那一刻他有瞬间的沉沦
。
当听到她单身匹马来到东盛时,他竟然抑制不住想要见她的冲动,竟然急匆匆的就跑到了回味楼,没想到却见到她与师兄的争锋相对,这又让他看到了她另外刁蛮野性的一面!
心中竟然有了一份悸动,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她变美了,变得他差点不认识了,她一颦一笑竟然如此的明媚可人,如更鼓般撞击了他的心,让他如毛头小伙般有了些许的雀跃。
不是因为她变美了,对于美丑他这种人早就不在意了,吸引他是她的本性……
三人各怀心思,屋中静得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花想容低着头,拿起筷子慢慢地吃着,心里却想着怎么开口才能打动夏候殇云,其实她本想着是直接找东盛的皇上,这样的成功机率比较大,但是夏候殇云却是心思慎密,办事严谨的人,如果被他看出了破绽,在朝中反对的话,那她的胜算机会就比较小了。
室中只有轻不可闻的咀嚼之声,只有花想容与夏候殇云慢慢的吃着,专注地看着碗中的点心,心思各异。
“喀嚓”一声脆响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花想容愕然的抬起了头,却看到那个冰块男正拿起了一只苹果吃着,顿时唤起了花想容的怒气。
刚才跟她抢得欢,弄得很狼狈,现在这么多的食物,他倒十分惬意地吃起苹果来了。
她眼珠子溜溜地转了转,忽然叹了口气道:“唉,真可怜啊。”
夏候殇云奇怪地看了眼她,慢慢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后,优雅地用洁白丝巾掖了掖的唇角后,笑道:“什么可怜啊?”
“我是说虫子好可怜。”花想容嘟着小嘴,一脸的悲哀。
她不知道这样的她是多么的可爱,嘟着的唇是多么的诱惑,看得夏候殇云心中一动,忽然有种要吻上去的冲动。
他摇了摇头,甩去脑中的旑念,他一定是疯了,他居然对女人有了感觉
。
不过他又忍不住地搭腔道:“虫子怎么可怜了?”
他甚至暗中翻了个白眼,鄙视自己居然能问出这么没有营养的话来,仅仅是为了让花想容摆脱自言自语的尴尬境地。
“苹果里的虫子妈妈,虫子爸爸,虫子爷爷,虫子奶奶好可怜啊!”花想容轻叹了一口气,抬起悲情的眼看着冰块男子,男子身体一僵,狐疑地看了看苹果,却被花想容接下来的话恶心地差点吐了出来。
“他们的子孙刚才被你的师兄吞下肚了…。唉…。”花想容说完还配合了一个恶心的鬼脸。
“扑哧”“扑”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笑得是夏候殇云,那个“扑”声是苹果扔在台上的声音。
“嘿嘿,”花想容心里得意,看着那冰块脸透着淡淡的青,心想:看我不恶心死你!
“师兄,最近的口味变了不少…。”夏候殇云听了大笑,笑得邪恶,完全没有半点的师兄情谊,放肆地嘲笑。
“哼,牙尖嘴利,”那男人冷着脸瞪了花想容一眼,旋即道:“你倒还有心思在这里游山玩水,独孤傲天却惨了…。”
“傲天!傲天他怎么了?”花想容本来笑得开心,听到了这话,急得一跃而起,一步跨到了那男人的身边,顾不得他冷得冻人,抓住了他的手,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男人摆明了是报复,面不改色地轻轻的掰开了花想容的手,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巾将被花想容碰过的地方轻轻的抹拭,那动作是精细缓慢,仿佛她身上沾染了多少细菌似的
奶奶的,花想容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却并不表现出来,谁让她有求于人?再说现在的她没空管这些有的没的,只是想知道独孤傲天到底怎么样了
终于等到那冰男慢条斯理的擦完了,花想容终于忍不住了…。
“那你想怎么样才告诉我?”花想容焦虑地看着那冰男。
冰男懒懒地看了她一眼,顺手拿起水杯,见杯中没有水了,皱了皱眉放下了杯,淡淡道:“杯里没有水了
。”
奶奶的,姑奶奶给你倒!
花想容敛住怒气,给倒了杯水,递了上去。
他看了看花想容,唇间扬起淡不可见笑纹,但只是一闪即逝,轻轻的拿起了水,慢慢的喝了起来,一小杯水竟然喝了小半柱香。
“你要怎么样才告诉我傲天的情况?”花想容又焦急地问了句,冰男却是默然不语。
花想容见他没有半点告知的意思,知道是被他耍了,眼中怒火慢慢凝聚,恨不得上去揍他个满脸桃花开,但想想还是算了,她又打不过他!
既然不能用强,那就只能用智了。
对了,智斗。
哼,让你假干净。
她抬起手抓了抓台上的油条后,在夏候殇云错愕的眼神下,再一次地快,狠,准,地用油手抓住了冰男的手,他的手依然是冰得彻骨,没有一点的温度,差点让她打了个寒战,但是为了知道独孤傲天的消息,她却用力的拽住了。
“放开我。”冰块男看着她油汪汪的小手,感觉手上一阵的滑腻,顿觉恶心,恼怒了,厉声地命令。
“好”花想容想也不想地答应了,立刻松手,然后再次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冰块男恨恨地瞪了花想容一眼,皱着眉看了眼被油渍污了的手,倒是没有再拿丝巾擦手,刚才擦手也是为了打击花想容,其实他倒并不是十分介意花想容的触碰,这点让他自己也很奇怪。
“我不是问你怎么样才告诉我么?然后你说:放开我。现在我放开了你,你不是要告诉我独孤傲天的情况了么?”花想容十分好心的解释道,然后眼巴巴地等待着他告知独孤傲天的消息,眼中不掩得意。
“哈哈哈”夏候殇云看着冰块男脸色变了又变,大笑起来,没想到他聪明绝顶的师兄也有上当的时候,还是这么容易地就上了这个女人的当!
花想容见夏候殇云这么放肆的大笑时,就知道不好了,这个冰块男定是会气急而走, 果然男人嗖地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
“喂,你答应告诉我的。”花想容想也不想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用力扯了扯,没有扯动,不耐烦道:“他能有什么事,有了你的灭魂戒,性命全无半点危险,不过你还是得快点把他的情魄找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么知道灭魂戒的事?你是谁?”花想容听得独孤傲天没有事,心中一定,可是想到他曾出现在独孤傲天的坟前,又对独孤傲天的事知道地这么多,不禁有些戒备,语气变得犀利。
“与你无关”那冰块男子终于是扯出了花想容手中的衣袖,冷冷地走了出去,留下淡淡的香,那香…。 是药香。
留一室疑惑…。
“他是我的大师兄,叫慕容谨玥。”夏候殇云唇间依然笑容淡淡,见花想容神情严肃地苦思冥想,不禁有点心疼,竟然想也不想地将冰男的名字告诉了她。
“慕容谨玥?”花想容轻念了一遍,搜遍了脑中的名字,没有一点印象,不知道这人是做什么的。
“呵呵,你不用想了,我师兄很少与外界联系,连我都对他不是太了解。”
“他是大夫?”花想容的声音中有丝不确定的肯定
“咦?”夏候殇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的惊讶,挑眉打量了花想容,把花想容看得如坐针毡,原来被美男这么定定的直视也不是享受。
“你怎么知道?”夏候殇云的声音里微微透着些许的冷寒,慕容谨玥的身份是极其隐密的,她居然知道慕容谨玥的其中一个身份,让他有了一丝的戒备,对花想容有好感是一回事,但是如果关系到慕容谨玥的身份安危时,他还是分得清重要与主次的。
“他身上有药味,虽然很淡,几乎飘缈,但我却知道这是常年与药接触的人才会有的。”花想容摇了摇头,沉思着,到底这个慕容谨玥是什么人?
“你真是狗鼻子。”夏候殇云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淡淡的宠溺,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觉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