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用早饭时发现野人熊没来,我着小墩子去柴房找人,小墩子自然知道他不在柴房,还得故作不知,假意去柴房转了一圈,回来禀报没有找到野人熊。
小墩子吭吃瘪肚的道:“可能那黑瞎子想家了,回去看他老子去了,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不此而别,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儿。”
朱弼提着公鸭嗓嗑嗑吧吧的附和道:“矮冬瓜说得阿舅——有道理,昨天我看见他低着头闷闷不乐,我问他咋了?他说想阿舅——他爹了,估计是溜回去了。”
我对众人道:“这样吧!等用完早膳……”我突然觉得口误,大清都没了,哪里来的早膳啊?于是又改口说道:“用完早饭后大家分头出去找找,人生地不熟的最好结伴而行,也好相互照应,切记找到人后立刻返回客栈。”
小墩子问道:“五阿哥如果找不到呢?”
我回道:“找不到午饭前也要回来,切勿耽搁。”
正在这时,由外面跑进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这娃娃长得墩墩实实的,一身黑疙瘩肉,头上留个歪桃,头上留歪桃者皆是爱生病或者晚上爱哭闹的,留下这样的发型,孩子就会顺顺当当的长大,到了一定的年纪,歪桃就不用再留了,具体灵验与否众说纷纭,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古幕枫见娃娃挺讨人喜欢,便唤到身边,问道:“娃娃你叫何名字啊?”
娃娃用袖子一擦大鼻涕道:“叔叔俺叫吴超。”
这时店家老板娘扭捏这走过来,嗲嗲的解释道:“他爹宋仁倒插门到俺家的,按规矩生娃娃得给俺们老吴家续香火,所以就随了俺的姓。”
古幕枫用手摩挲着吴超头上的歪桃道:“古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自古有男不叫天;女不叫仙之说,更不可以超字为名,所谓超乃走刀口也!此名为凶,煞气甚重,恐对娃娃有所不利,恕我直言,叫此名,非多劫,便短命。”
老板娘听闻此言脸顿时吓白了,急忙恐慌万分道:“俺说嘛!这孩子自出生以来,虽长得结实,但大病没有小病倒也不断,一到晚上又哭又闹的好不愁人,迫于无奈找来大仙看了,大仙写下一道黄符贴在树上,也是没好,道爷您说那可咋办啊?这可是俺们老吴家的独苗啊!求道爷给个破解的法子啊?”
古幕枫问道:“写的什么样的黄符?”
老板娘比划着道:“就这么大一张黄纸上写着‘天黄黄,地黄黄,俺家有个吵夜郎,走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大仙说把黄符贴在路边的树干上,过路的人念三遍就相当于给孩子驱邪了,孩子就好了,结果还是没管用,孩子还是一擦黑就闹人,您说可咋整啊?”
古幕枫道:“改名字吧!”
老板娘拉过吴超,并对孩子吩咐道:“快给道爷跪下,求求道爷赐个名字。”
小孩儿倒是听话,双膝一软跪在了古幕枫面前,并磕起头来,古幕枫起身将孩子扶起。
“莫要如此。”古幕枫沉思片刻道:“无者即没有,没有需自有,你就叫吴自有如何?我保你自此平安成人,日后必有身居显要。”
老板娘见爱子得此绝佳好名,对古幕枫感激涕零。
老板娘受古幕枫恩惠后对我等更是分外热情,早早便备好酒菜,众人吃罢早饭,纷纷按我的安排的,两个一伙;三个一串的都出去寻野人熊去了。
以往我的身后必会跟随着小墩子,今天特例,小墩子说要往东北方向去,别人不必跟着。小墩子嚷嚷搭档着朱弼,二人出门就不见了踪影,可能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他俩臭味相投,亦或是找人心急吧?也就把他的五阿哥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倒也不足为奇,然而被蒙在鼓里的我哪知这二坏心怀鬼胎啊!
东北方向正是野人熊坠崖之处,这哥俩一路小跑就奔了悬崖而来,到了悬崖边把墓碑拔下来扔下了悬崖,又慌慌张张的把用雪堆积而成的大坟包给推平了,二坏坐在地上背靠着背呼呼喘起粗气来。
“野人熊不是不给你留坟包,只是我怕五阿哥看见,他老人家要知道你是被我们哥俩儿误杀的,他两眼一瞪非活扒了我们的皮不可。”他又转而对朱弼问道:“瘦猴子你说野人熊到底死没死啊?要不然你下去再找找?”
“阿舅——矮冬瓜你到底咋想的?你是不是想让俺也摔死到下面去你才开心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阿舅——你不说;俺不说,鬼都不知道。”
“你别总提鬼不鬼的,昨晚我一闭眼睛就是野人熊,那熊怪跟血葫芦似的要我还命,奶奶的吓死我了,现在想想都害怕。”
“阿舅——你就是个完蛋的东西,哪有鬼?你存粹是心虚,鬼喊捉鬼,自己吓唬自己。”
这二坏正在喘息之时,只听有人没好声音的呼喊:“救命啊!老虎要吃人了……”
声音虽显苍老却具有超强的穿透力,二坏立刻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跑,朱弼腿脚麻利,他跑步动可以上树,小墩子的小短腿这时候吃亏了。
小墩子只觉得一只大手牢牢抓住了自己的后腰,双腿怎么用劲也迈不动步,心说这他娘的是谁啊?跑这来跟墩子爷爷闹着玩来了?
只闻得身后刮来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又酸又臭又刺鼻子,难不成自己走了狗屎运,又踩在了狗屎上了?
小墩子回头一看,原来身后站着蓬头垢面瘦骨伶仃一老道,那张尊容甚为难看,一张八百年没洗过的老脸,褶子层层叠叠跟梯田似的,老年斑、麻子坑、瘊子,大疙瘩、小疙瘩、疙瘩爷爷、疙瘩孙子,疙瘩琉球,一张老脸坑坑洼洼苍蝇都不敢落,怕扎了屁股。
老叟花白的头发上除了灰就是土,黏黏糊糊都擀了毡了,头发在头顶之上打了个团,用柳条杈一别,结成了个发篹,一绺花白的山羊胡子向前撅撅着。再看他的八卦仙衣,补丁打着补丁,油渍麻花,破烂不堪。脚上趿拉着一双破鞋,大冬天的前边露脚趾,后面露着脚后跟,脚趾甲常年不剪都打了卷了,脚后跟上的皴比大钱厚三倍,却也可起到防冻的功效。
老道浑身上下破烂不堪,但手里抱着的拂尘却无比光鲜,白得如雪,显得一尘不染,搭在肩上的拂尘麈尾飘洒于身后,随着微风在他背后轻轻飘逸。
小墩子对着老道大声骂道:“你这杂毛牛鼻子老道你拽你墩子爷爷干啥?”
老道呲着一排大黄牙呵呵笑道:“老虎追上来了,你得救救贫道。”
小墩子说道:“什么贫道富道的?牛鼻子老道你跑你的我逃我的,各走一路,你死活的跟墩子爷爷有何干系?哎!杂毛老道你说老虎老虎的,老虎在哪啊?”
老道回头用拂尘一甩道:“你瞎啊?老虎不就在那里吗?”
老道身后危峰兀立,怪石嶙峋,从林间昂首阔步地走出来一只斑斓猛虎。猛然“嗷”的一声兽吼,一头吊睛白额大虎蹿上了卧牛巨石之上。
这大虎超出平常,高壮如一头成年大公牛,额头上一个大大的“王”字形白斑,浑身黑黄相间的花纹,胸腹部和四肢内侧有几片白色毛斑,那厚厚的黑黄相间的毛似件大棉袍,平平整整地披在肩上。四肢粗壮,爪尖刺出趾外,尾巴粗长,带有黑色环纹,如同一把钢鞭一般微曲摇摆,
白嘴巴上还长着长须,威武雄壮,的确是百兽之王。行动间体态呈流线型,肌肉结实健美,充满了无穷的力感。
虎未到风先至,威风八面让人不寒而栗,一双虎眼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小墩子,猛虎心想:“这个矮冬瓜肥头大耳的肯定好吃,一身白白胖胖的肥肉比那又脏又臭的老道强过百倍有余,嗯!这冰天雪地的让老子饿了许久,今日得饱餐一顿,然后好有力气去泡妞,东山的虎妞等俺好久了,最近不得猎物,饿得俺走不动路,今天造了这肥胖子,明天就去找俺的相好的去。”
此刻的小墩子一见猛虎俩腿直抽筋,一时间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破衫老道迅速躲在小墩子身后,小墩子与猛虎可就站成了对立面,“哗哗”小墩子老毛病又犯了,裆部走了水了,把地上的积雪都浇化了一片,由于尿检太大白雪成了黄黄之物。小墩子两眼直勾勾盯着猛虎,上下槽牙碰撞得“咔咔”山响。
“你要干什么?”说话间小墩子“噗通”板板正正的给老虎跪下了,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给他虎爷爷磕起头来。
“虎爷爷饶命啊!小墩子的肉又臭又硬不好吃啊!虎爷爷……”
老虎管你叫爷爷还是叫奶奶呢?它只知道饿了要吃肉,至于是人肉还是狗肉,是香的还是臭的那都管不得了,填饱肚子是真格的。只听老虎“嗷”一声,它前腿一弓后腿一蹬就奔小墩子扑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