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陆府出来,胡珮茵一直用绫绢扇掩嘴在偷着笑。
凉若玖皱了皱眉,看向胡珮茵问道:“你笑什么?”
胡珮茵倒是一点都不规避,笑了两声,回答着凉若玖:“我笑,有些人也尝到了被陷害的滋味。”
凉若玖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言道:“被陷害的人应该是陆生才对吧。”
胡珮茵怡然自得道:“可林婉柔那个贱蹄子的嘴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真是好笑极了。难道,你不觉得吗?”
凉若玖对林婉柔自然觉得好笑,她当时那个脸色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可她又觉得陆生这次被陷害,名声几乎扫地。即便是解释清楚了,恐怕,这名誉也算是毁了一半。如今想想,真替陆生觉得冤。
凉若玖回答道:“我自然是觉得好笑,可陆生被陷害,难免觉得他有些冤。”
胡珮茵还是那么的怡然自得,缓缓摇着手中绫绢扇,淡言道:“冤就冤了呗,谁让他不娶你的。活该。”
凉若玖听着胡珮茵这么说,也是诧异她什么都敢说。虽然已经习惯了,可胡珮茵这么一说,凉若玖自然难免还是觉得会有些不习惯。她压了压声音,道:“你又胡说了。”
胡珮茵紧接着又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说的有板有眼道:“我都知道了,别藏着掖着了。反正,没人猜到会是你做的。”
凉若玖听着,蹙眉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成了是我做的一样。”
“开个玩笑了。你就算是阻碍,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去阻碍。而那个人,是恨不得让林婉柔去死。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恐怕,我们谁都猜不到。”说着,胡珮茵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又提醒道:“若玖,你要小心惹祸上身。千万别被扒皮给你。不然,到时候有嘴也难说。”
胡珮茵的提醒不是不在道理,凉若玖心中也如明镜般。可她却沉声道:“清者自清。”
胡佩清瞧着凉若玖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底不免担忧,看向江泸,提醒着他:“还是提防着些,江泸,你可要为若玖操这个心。”
江泸颔首,应声道:“胡小姐请放心,属下谨记。”
胡珮茵戛然停住步子,将绫绢扇还给了凉若玖,款款道:“你这扇子的扇把可真是凉快,不愧是宫里头的东西。冷的有些骇人,阴森森的。得了,咱们就到这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你府上。”
凉若玖微微颔首,没多说什么。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绫绢扇,笑道:“骇人还扇了那么久。”
江泸跟着微微笑了下,言道:“夫人,请上车。”
正当凉若玖一脚要迈进车里的时候,忽然听得身后一声急促的喊声:“凉夫人,请留步!”
江泸是第一个转过身去的,他提起了警惕之心来挡在凉若玖面前,板着张脸问道:“你好,你是哪位?”
是一个中年男子,着灰色长衫,面色似乎有些煞白。他看了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回答着江泸:“我有要事要同凉夫人相商。”
江泸看他神色匆匆,话语间又带着几分隐晦,越发警惕了起来。声音也逐渐变冷,问道:“什么要事?”
中年男子又神色匆忙恳求着江泸:“还望长官您通融通融,我真的有要事要同凉夫人相商。”
凉若玖已经坐在车内,听着江泸同那中年男子的对话。她斟酌许久,才应允道:“且先让他上车来,人多眼杂。”
江泸闻言,点了点头,应声道:“是,夫人。”
有了凉若玖的吩咐,江泸这才让开了路,沉声道:“请上车。”
中年男子作揖,感谢道:“多谢多谢!”
中年男子上车后,江泸才开车。
中年男子紧蹙眉头看着凉若玖,还是那么急促道:“凉夫人,我是阮兆,是绵州人氏。”
凉若玖听着他的话,心底只有几丝疑惑,挑眉问道:“你找我有何事?”
阮兆拧着眉,神色看起来格外严肃又十分黯淡,乞求道:“凉夫人,请你救救我女儿!”
凉若玖闻言,有些诧异,问:“救你女儿?”
阮兆点点头,回答道:“是,夫人!请你救救我女儿!我女儿就是今天那个大肚子的女子!”
凉若玖听着,嘴角沉了沉。她现在就连多一句的话都不想去说。心中堵了一堵墙,却没有人来推到这堵墙。她神色漠然,反问道:“我为何要救你女儿?更何况,她既然怀的是陆生的孩子应该很快就会名正言顺的嫁入陆家。为何要我去救呢?”
他神色慌乱,眼底的担忧和焦虑不假。可凉若玖又凭什么要去救她们?
他苦苦哀求着:“凉夫人!只有你能够救我女儿了!我们也是因为迫不得已啊!所以才做出了这么愚蠢的决定来!请凉夫人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凉若玖神色依旧,疏离而冷漠,未搭理他任何。
阮兆还是拧着眉,再次苦苦哀求道:“凉夫人!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您若不救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就要被林婉柔给折磨死了啊!凉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吧!她肚子里头真的怀了孩子!”
绷了许久的弦忽然像是一下子就断了似的,她能够听到那根弦崩断的声音。心中忽然空了下来,脑中也闪过几丝空洞来,她望向阮兆,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阮兆急忙答言道:“回凉夫人您的话,我女儿真的怀了孩子!”
凉若玖攥紧了扇把,凌厉盯着阮兆,沉声问:“谁的孩子?”
“是我女儿相好的孩子……”
听到阮兆的回答,凉若玖算是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凉若玖冷冷盯住阮兆,质问道:“如此说,你们是在联合欺骗着陆生了?如此一来,你们可知道结果是什么?你们谁都逃不过。所以,尽早解释清楚吧。”
阮兆再一次哀求道:“凉夫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我们也真的是被逼无奈的!凉清韵,凉清韵威胁我女儿!如果不这么做,就杀了我女儿的相好啊!凉夫人!求求您了!真的求求您了!”
凉若玖置若罔闻,只字未语。
她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听着阮兆的苦苦哀求,可她却无动于衷。
车子停在凉府门口,凉若玖才启唇道:“阮先生,回吧。”
江泸打开车门,扶着凉若玖下了车,朝门阶走去。阮兆忽然疾步跟了上来,挡在凉若玖面前,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凉若玖面前,再次哀求道:“凉夫人!求求您了!您真的愿意看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被杀死吗?”
阮兆拧着眉,似乎快要将眉毛拧烂一般。凉若玖闻声,怔了下,心底百转千回。她帮了阮兆,就等同是在将凉清韵往外推,可若不帮阮兆,那么那个无辜的孩子呢?她觉得自己这一回真的是无从选择,心底也无比脆弱。
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她最终,还是应允。她启唇,声音有些轻微,言道:“回去等消息吧。”
阮兆一听,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的他立马叩谢道:“多谢凉夫人!多谢凉夫人!”
凉若玖越过阮兆,进了凉府。
江泸皱眉,有些隐隐担忧,道:“夫人,这样帮了他,岂不是让凉清韵失了策?若被发现,必然……”
凉若玖沉然,她知道江泸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自个儿心里头也清楚,停下步子,看向江泸,言道:“这世上并非没有万全的办法。”
江泸皱眉,问:“夫人,您的意思是?”
凉若玖沉声道:“林婉柔之前挡了我的路,又在背地里头做了那么多事。我必然要反击一次,这一次凉清韵这般毒辣的去做,自然对林婉柔恨之入骨。即便她还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可这一回阻止林婉柔和陆生订婚,让林婉柔大受打击的事凉清韵会很愿意做的。”
江泸微微颔首道:“属下明白了。”
凉若玖看了一眼江泸,说道:“回去早些休息吧,我去一趟凉清韵那里。”
江泸再次颔首回答:“是,夫人。”
话罢,凉若玖便去了凉清韵房中。屋内亮着,却没有任何动静。凉若玖上前去敲门,里头立马传来警醒一声,“是谁?!”
此时的凉清韵已经绷紧了弦,自然害怕引火烧身。无时无刻都在警惕着,自然要千小心万小心了。
凉若玖淡淡应声:“是我。”
凉清韵听见是凉若玖的声音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又警惕了起来,凌厉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凉若玖站在门口缓缓答言:“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这里自然是同你有要事相商。”
屋内的凉清韵闻言,蹙紧了眉头,再次质问道:“要事相商?你同我有要事相商?”
凉若玖答言:“自然是。你先把门打开。”
凉清韵有些半信半疑,她从凳子上起身来,缓缓朝门口走来,再次不确信问道:“你确定是你自己一人来的?”
凉若玖再次答言:“只有我一人。”
好一会,凉清韵才把门打开。看到门外只有凉若玖一人时,凉清韵这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