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静静的洒满了整个院落,空气中隐隐有着不知名的花香。
我靠在窗前,看着外面摇曳的树影发呆。
不知温浪漫住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他知不知道我也来了?这些问题在我眼前绕来绕去,结果都终止于花平那样淡淡的声音。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我想要保护自己,如果我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是不是真的就连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也要学会控制?
“谷主,夜深了,早点休息吧。”小狗在旁边轻轻说。
我转过身看着他,问:“你白天的时候想做什么?”
“什么时候?”
“你拉我袖子的时候。”
他又将琥珀色的瞳仁移到一边,“没什么。”
我笑了笑,“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他居然很孩子气的撇了撇唇:“那就当是不能说好了。”
自我见到他开始,这少年就一直表现得比他的年龄还要成熟,这时突然有这样的可爱表情,不由得让我又有一时失神,睁大眼,怔怔的看着他。
他也不避,大大方方的笑给我看,一面凑到我耳边,轻轻地唤:“谷主……”
温热的气息拂上我的耳垂,和上次一样的**感又席卷而来。
我一把将他推开,“你——既然我们已经把话说开,你何必再这样……这样……”
他站在那里,轻轻地笑:“因为你那样看着我的样子太可爱了,我忍不住就想勾引你看看而已。”
我只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又烫起来。这样子的话,他居然能够用那样单纯的眼神看着我,那么坦然的说出来。是被金桂院的人**的,还是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我红着脸,咬着唇看着他,却发现他眼里有一丝戏谑的意味。
他分明是故意的。
他觉得让我脸红尴尬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他分明就是在取笑我。
他是花迟谷送给我的玩具,现在角色却似乎反过来了一样。自从我们把话说开了之后,他就一点都不再怕我,如果是独处的话,甚至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
不能让局面再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了。
我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一点,然后才开口,轻轻问:“你的仇人也来正义堂了吧?”
他眼里戏谑的神色果然在一瞬间逝去,问:“你怎么知道?”
我笑,“你把手伸出来。”
“你看到了啊。”他迟疑了一下,也笑了笑,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伸到我面前,手心有几个浅浅的月牙状的伤痕。
“涂过药没?”我问。
他点点头,“涂过了。”
“还是不能告诉我是谁?”
“还不能。”
我本来只是想转移话题才问起这件事的。但话说到这里,似乎已经无话可说了。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箫声就是在这时传了过来。
我曾经听见过的,如泣如诉的,如温水流过人的心房的,那管碧玉箫的声音。
月色分明,夜空如洗,山间松石景物历历如昼。
我循着箫声走去,不多时便见到了那人。
依然白衣如雪,一头黑发被夜风扬在身后,微微垂着眼,坐在亭中吹箫。月光斜斜照下来,他一张脸莹白如玉,俊逸有如天人。
我正待上前打招呼,却听右前方有人轻轻笑道:“温庄主月下吹箫,真是好雅兴。”
我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正缓缓向他走过去,白衣素裙,神态娴静,云鬓高挽,皎若明月,不是罗思存又是谁?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我怔了一下,下意识的便躲到身边一株大树后面。
箫声停下来。温浪漫淡淡笑道:“原来是罗姑娘。”
罗思存笑道:“难道温庄主等的另有其人?”
温浪漫道:“姑娘说笑了,在下并没有在等什么人。”
他们两人虽然这样说,目光却不约而同地向我这边看过来。
被发现了吗?我缩在树后,一颗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这时树上却突然伸下一双手来,抓着我就往上一提。
我的惊呼还没叫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唇。
那人一手抱着我,一手捂着我的唇,在我耳边轻轻道:“嘘,别动,别出声。”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我扭过头,看见一张清秀漂亮的脸。我睁大眼,这不是之前以我为要挟一定要和花平打架的萧萍汹吗?
他抱着我,借着风吹动树梢的时机,悄悄地移到另一根树枝,然后坐下来。
这时听到罗思存道:“似乎是风声呢。”
温浪漫道:“今夜风是大了一点。姑娘若不嫌弃,到在下那里喝杯茶如何?”
罗思存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温浪漫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么,罗姑娘这边请。”
眼见着两人一起走开,我悬着的心才掉下来。却忍不住在想,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他们……
他们此刻沿着白石小径缓缓而行,衣带当风,谈笑自若,看来美得就像一幅画。
我不由咬住了自己唇,所谓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之类,也不过如此吧?这样想着,心就突然痛起来。
“走远啦,还看。”
萧萍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才想起自己还坐在他怀里。之前变故发生得太快,我又太紧张,所以并没有觉得怎么样。这下子只觉得自己靠一个结实的胸膛上,被一种干净清爽的男性气息所萦绕,全身下意识的僵硬起来,红着脸就想推开他。
他显然并没有料到我会动手推他,居然真的被我推得向后一仰。我趁机就要从他怀里挣出来,却忘记我们本坐在树上,这一挣便失去了平衡,从树上摔了下去。
我惊叫出声,一面伸手去想抓住旁边的树枝。但并没有成功。我们虽然并没有上到树梢,但这时距地面却也有个五六米的距离,虽然不至于摔死,只怕也够呛。我忍不住闭上眼。
但耳边呼呼风声停下来的时候,我却并没有摔到地上,也没有想像中的疼痛。
那种男性的气息再次环绕着我。我睁开眼来,正对萧萍汹笑吟吟的眸子。他接住了我。
萧萍汹笑道:“过河拆桥的习惯可不好哦。小兔子。”
我涨红着脸,“我……你放开我……”
萧萍汹将我放下,扶着我站稳,一面笑道:“几个月不见,小兔子你胆子大了很多呢。居然敢偷看人家幽会——”
“我才没有。”我忍不住分辩。
“哦?”他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问,“那你在做什么?”
“我——”我干嘛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啊?我只说了一个字,顿住了,抬起眼看着他。“那萧公子你又为何在这里?”
“我跟我家老头吵架了,所以出来吹吹风。”他皱着眉,瞪着我,“还有,不要叫我什么萧公子。又生分又难受。”
我忍不住撇了撇唇,难道我们很熟吗?
他没理会我的表情,自顾的说:“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啦,要不,就像我叫你小兔子一样,随便叫个什么都好。”
“我不是小兔子。”我又分辩。
他看着我,微微偏了偏头,“嗯,现在变成一只胆子比较大的小兔子了。”
这人……我皱了眉,正想说话时,却见萧萍汹瞟了我身后一眼,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道:“小兔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
“耶?”
他道:“山下的碧绥城每年六月十五都有个大庙会,前前后后,足足要热闹七天。你想不想去看?”
我才一点头,“好”字尚末落音,他便一把抱起我,又窜上了树梢。
我几乎又要惊叫起来,但人在半空,之前摔下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时只好揪紧了他的衣服不敢再挣扎,却忍不住低低道:“又在树上跳来跳去的,像只猴子似的。”
他居然听到了,嘿嘿笑道:“那你以后就叫我‘小猴子’好了。”
说话间,他已在树梢间一连几纵,向山下掠去。我只听到耳畔呼呼的风声,上山时走了半个多小时,现在竟然几句话的功夫便已能看到山下的牌坊了。
我忍不住问:“你轻功是不是很好?”
他又往后面看了一眼,道:“不算最好。我嫌这是逃命的功夫,一向不太愿意学。”
“这还不算好么?”那我要到哪年哪月才可能学得会?
萧萍汹并不太理会我这句话,一双眼只往后面瞟,我跟着他往后看去,却只看到重重树影,也不知他看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