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医听于琦提到自己的药,脸上就绽放出些许自豪,毕竟这可是他最值得向人炫耀的了,只听他道:“此药无色无味,人服下之后便会猝死,但却让人查不出任何毒性,将此药给那个妾侍,保管那个商户找不到任何证据!”
于琦闻言却摆了摆手,不甚满意道:“这个不好,那商户狡猾着呢,只要心里存着一丝疑虑,遭殃的便是家姐,卑职所要的结果是让那商户一点疑虑都没有,江太医您手上肯定有更好的药,比如。”说到这里于琦特意压低了声音:“当年导致芸妃香消玉殒的那个药。”
江太医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知道得那么多?”
于琦好笑道:“卑职自然就是正七品宫廷侍卫于琦啊,江太医莫不是喝酒喝多了糊涂了?再者说,卑职知道这么多很奇怪吗?这事情终归是发生在皇宫大内,便是当时太后和您把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但也是你们认为的干净罢了,难免就会有一两个落网之鱼,卑职运气好,碰到了而已,自然也就知道了,其实一开始卑职对此事倒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和卑职没什么关系,却没想到今日又用得上的时候,行了,闲话不多说,江太医可否割爱,将此等宝药给卑职呢?”
“没想到老夫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居然被你这个黄毛小子个摆了一道!真是天意弄人,罢了,既然你想要,老夫可以给你,但是老夫又怎么会知道你手否会信守承诺,不揭发老夫?”
于琦扬了扬那浓黑的眉毛,道:“江太医的意思是让卑职将刚刚那张药方还予你?”
“正是!不然老夫凭什么帮你做事?”江太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
于琦说:“若是把这药方给您,若您给卑职的药不是卑职所要,到时候您不认账卑职可如何是好?”见江太医又要说话,又开口打断他,道:“其实江太医大可不用如此忧心,这药方对卑职来说留着不过是图个心安,只要您给了卑职想要之物,卑职自是不会找您麻烦,毕竟这种事情做了对卑职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卑职也不会要弄得鱼死网破,江太医您也不用想着以后找人杀卑职灭口,卑职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留着后手,说白了,只要卑职有个三长两短,那江太医您的悠闲日子也就到头了!希望江太医不要为难卑职,天色不早了,江太医不如趁早回去,将药给卑职?”
江太医见他一副没商量的样子,也只好妥协,乖乖地回去将药给他拿出来。
——
由于今日于琦休沐,不用当值,所以拿到药之后,也就只能回去,暂时不能进宫,就直接回到自己家中。
回到家中之时,天色已黑,他梳洗过后,便重新拿起之前在芙蓉楼里给江太医看的那张药方,他仔细地看着,思绪飘到去年除夕。
还记得那日除夕,天寒地冻,那日晚上他不必当值,且除夕之夜都是和家人一起过,各个酒楼也都早早关门了。而他独自一人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心里更觉得一阵悲凉。
而就在自己百无聊赖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突然一个浑身脏污的乞丐爬了过来,拽住他的脚,向他乞讨。
这若是换成以往,他早就一脚把这个乞丐踹开了,只是当时他看着自己脚边的这个乞丐,看着他凄凉狼狈的样子,不知怎地,竟然生出了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他们二人都是这除夕之夜的孤单之人。
就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他就鬼使神差的竟然将这乞丐带到他的家中,甚至吩咐下人给他清洗了一番,出乎他意料的是,清洗过后的乞丐倒是生得很是白净,但是就是太过白净了,说男不男,说女不女的样子,且从他眼角的皱纹看得出来,他年岁应该是不小,却没有一点胡须,这种情况他也只在一种人身上见过。
于是他偷偷问给他清洗的小厮,那小厮说这个乞丐一直摇头拒绝让他给自己脱衣服,他无法,只好把换洗的衣服放在浴桶边,并嘱咐这个乞丐洗好叫他,可他不放心,就偷偷看过去,却发现此人居然是阉人!并且还看到乞丐有从自己的破旧的衣服里搜出一张纸,看着很是宝贝的样子,但是是什么纸他就不清楚了。
经小厮一说,这让他对这个乞丐的真实身份更加迷惑了。难道是从宫里出来的?他为何会沦落到此等地步?
怀着这些疑惑,他就不动声色地回到屋内,并吩咐下人准备些吃食。
很快下人就把一些饭菜端到了那个乞丐的面前,于琦尽量把自己声音变得比较温和,道:“想必你也是饿了,除夕佳节怎能饿着肚子?快吃吧。”
原本以为这个乞丐说不定会稍微有些犹豫,谁知他在于琦的话音刚落,就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得出来时饿坏了。
于琦也不催,只是说:“慢慢吃,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
这个乞丐头也不抬,继续埋头吃起来,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桌上原本摆着的饭菜便只剩下几个空荡荡的盘子和碗。
于琦见此眉头皱都没皱一下,而是继续温和地问道:“可吃饱了?若是没饱,我再让下人给你端上来些。”
乞丐用手背擦了擦嘴,抬眼看了于琦一眼,便马上低下头,也不吭声,只是摇了摇头。
于琦见他这样就只是让下人把餐具都收拾下去,又让他们端上一杯热茶。
他把茶递到乞丐面前,道:“刚刚吃了饭菜,还是喝点茶吧,不然半夜会口渴的。”
乞丐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点了点头,结果茶杯细细地喝了起来。
于琦看着乞丐喝茶的动作,眼睛闪过一丝暗光。
他现在可以肯定这个乞丐的身份不一般了,刚才虽说他因过于饥饿,吃东西吃得快了一些,但是却并未见他有吧唧嘴等等这些小动作,现如今自然而然的喝茶的动作,更是看得出来,他绝对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人。
见他把茶喝完后,于琦才道:“你我能在这除夕之夜相见,也算是有缘,想必你也不像再过那种风餐露宿的日子,我家中正好缺一个杂役,你也看了,我这府中也不大,活也不累,你若不嫌弃,就可在我这住下来,虽说不能保证你顿顿大鱼大肉,但是三餐温饱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又为何沦落到行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