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尉迟泽早已不复当日的意气风发,整个人瘦了一圈,那双眸子满是阴鸷地恨意,仿佛能将人生生凌迟了。
只是这些周轩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看着那把锋利的匕首紧紧贴着姌卿纤颈,即便是表面一派淡然镇定,但是那微抿的双唇和手背上冒着的青筋,却透露了他此时的焦急和怒意。
尉迟泽看着周轩昶那淡定超然的样子,嗤笑了一下,“怨不得能当上皇上,这泰山压顶不改色的气度确实令本王佩服,被你算计,本王倒是也不亏,只不过本王着实好奇,你当真是一点都不在乎吗?本王可是瞧得出,你对皇后可很是上心啊!”接着又做恍然大悟状,“瞧我这脑袋,本王竟是忘了,皇后的家族已经倒了,现如今的皇后对你来说,已经毫无用处,如同累赘,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念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替你解除这个麻烦吧。”说着手腕一用力,那雪颈便多了一抹鲜艳的红色。
周轩昶墨眸闪出冷光,仿佛利箭般直直射向尉迟泽,让他手上的动作愣是停了下来。只见他启唇,冰冷的话语从唇中蹦了出来:“你究竟想怎样?”
“本王想怎样?周轩昶!你看看本王现在的样子,都是拜你所赐!真没想到,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本王!现在本王落到如此落魄的境地,又怎么会任你继续坐在那龙椅上逍遥快活!”接着揪住姌卿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这个女人你很看重是吗?若是她死了,你一定生不如死吧?”
尉迟泽此时正在气头上,手上的力道自然是不轻,姌卿只觉得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强忍住不叫出声,不想让尉迟泽得意,只是那钻心的疼实在难忍,眼中终于泛出泪意,可当目光转到一处,杏眸一闪。
“呵,本宫还以为西林国的大皇子尉迟泽是多么智勇双全,如今一看,不过是个空有蛮力的蠢人罢了,若是让你这样的人称帝,那西林国离亡国也不远了!”
一直沉默的姌卿突然出声让众人微楞,而那含着三分讥诮七分不屑的清冷声音,听在尉迟泽耳中仿佛被蜜蜂蛰咬般难受。
拽着她头发的手一用力,咬牙切齿道:“你还以为你现在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吗?现在只要本王手一动,你就……啊!”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听到尉迟泽痛呼一声,手好似受到什么重击,手中的匕首也掉了下来。
见他松手,姌卿想要趁机逃走,却不料刚刚抬起脚步,便被尉迟泽又扣住了手臂。
然而,尉迟泽却发现他的右手竟然使不上力,只得伸出左手卡住姌卿的腰肢,余光扫向伺机而动的众人,继而阴冷一笑,向后奋力一跳!
“卿卿!”周轩昶爆喝了一声,疾步跑了过去,可依然没办法阻止那鲜红的倩影消失在眼前。
“快!快拦住皇上!”
三日后,紫宸殿内——
床榻上的年轻君王睡得并不安稳,漆黑的剑眉紧蹙着,在眉心处挤深深的沟壑,干裂的嘴唇蠕动着,不知在说什么。
“卿卿!”蓦地坐起,额头冒着冷汗,双眸中罕见地带着恐惧。
“皇上,您醒了?”赵公公听到声音后掀开幔帐,看到已经醒来的周轩昶,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您都昏睡了一整天了。”
“一整天?”周轩昶揉着胀痛的额头,突然灵台一亮,忙抓住赵公公的衣袖,焦急地问道:“皇后呢?”
赵公公闻言脸色微变,眼睛对上周轩昶的,支支吾吾道:“皇后娘娘……她……”
瞧着赵公公这样,周轩昶只觉得绝望蔓延全身。
一把甩开他,直接下床就打算出去,可他刚醒,这么猛地一站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皇上!”
“皇兄!”
方进来的齐王和云珏见此惊呼了一声,接着就快步过去扶着周轩昶。
“皇兄,你怎么样?”
“孤无事。”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下,“皇后呢?”
齐王垂下眼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皇兄刚醒,臣弟还是先去找太医过来吧。”
见齐王想起身离开,周轩昶沉声道:“你不说,就以为孤永远不会知道吗?”
“皇兄……你……哎!”齐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不想说是担心周轩昶会受不住,想到那日姌卿掉落悬崖后,周轩昶像疯了似的跑了过去,若不是被云珏及时拦住,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可人是拦住了,最后呢?周轩昶却不眠不休的到悬崖下寻找姌卿了两天两夜,连朝堂上的事都不管了,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看着他如同走火入魔的样子,齐王终于还是忍不住,将他打昏,只不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果然不出所料,他一醒来,就问起姌卿。
齐王暗叹了一口气,知道终于躲不过,便道:“罢了罢了,早说晚说都要说,皇兄您昏倒后,陆礼等人一直不停的搜寻,今日早上找到了尉迟泽的尸首,还未发现皇嫂。”
“什么叫还没发现?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皇兄,那里水流湍急,皇嫂的……皇嫂可能被水流带到远处也不一定。”
而一直沉默在一旁的云珏突然跪下来,沙哑的声音中带着自责:“请皇上赐微臣一死!若不是微臣使用暗器,娘娘就不会出事了!”
周轩昶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亮的吓人,良久,低醇的话语如同一阵风飘来。
“是孤不对,孤曾信誓旦旦地说,会护着她们母子,可如今却害得她陷入险境,原是孤没用。”看了看云珏,“你起来吧,你是她最敬重的兄长,她不会怪你,孤也不会怪你,总之,孤相信,卿卿会回来的。”
——
姌卿醒来的一刹那,满是迷茫,看着眼前青花帐顶,微微一动,只觉得浑身被碾压般的疼痛,而这一疼,倒是使她的记忆回笼。
自己不是从悬崖跌落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强忍着疼坐起神,掀开幔帐,入眼的一切都很陌生,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屋,屋内摆设一目了然,虽然简陋一些,却不难看出,屋子住人倒是在布置上花了一些心思的。
这时候,门口响起脚步声,姌卿静静地等着门外之人进来,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不禁微微诧异。
“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