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木松源在榻上闭目打坐,小渔趴在窗台上,仰头看着漫天红霞,昏黄似流金夕阳余晖洒落,湮没她小小的身体,仿佛她就是那光的一部分。
“木公子,头领请您前去聚义厅赴宴!”
门外忽然传来说话声,小渔蹦下椅子,快步奔过去开了门,见门外站着一个女子,便即笑眯眯道:“姐姐,有什么事吗?”
那女子正欲说话,木松源却是从榻上下来,缓步走了过来,拱手道:“烦请姑娘带路。”
“公子客气,请随我来!”
女子笑着还礼,旋即伸手一引,便朝着楼下走去。
木松源抱起小渔跟了上去,在女子的引领下,朝着寨子里最高的那座阁楼走去。
来到阁楼前,那女子并不进去正堂,只是在门前冲木松源躬身施礼道:“公子,首领们都在里边等您呢!您请进吧!”
木松源点头,冲女子一抱拳,那女子便即转身离去了,见那女子远去,他回头看着灯火通明的正堂,听到其中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不由眉头微挑,旋即牵着小渔缓步走了进去,但见堂中放一张大大的圆桌,满满的摆了一桌子山珍,热气腾腾,香气四溢,而桌四周还摆了十七八张椅子,山寨中的那几个好手都在。
一见他进来,本来正自坐着说话的众人都纷纷起身,段鸿畴更是迎了上来,拱手行礼,笑吟吟道:“木公子,你来了,快请上座!”
说着话,亲热的拉住了木松源的手腕,便要拉他去坐在主位上。
木松源见状连忙拒绝,不好意思道:“诸位按年龄算都是与小子父辈同一代的人,有长辈在,小子怎敢坐那首位!”
“木公子,我辈习武之人不在乎繁文缛节,你年纪轻轻便练成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实在令我等佩服啊!”
“对啊!木公子,不必客气,我们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你既已入了我卧龙寨,便是自家弟兄!”
众人皆是笑着出声附和,段鸿畴更是笑着说道:“诸位兄弟说的不错,木兄弟既已入了我卧龙寨,便是自己兄弟,既是自己兄弟,在这屋子里便没有外人,无分主次,你就坐吧!”说着话,硬是将木松源按在了主位上。
眼见推脱不掉,木松源也不再与他们辩,只是抱拳行礼笑道:“诸位前辈盛情,小子愧领,多谢前辈厚爱!”
“哈哈!行了!都坐下说吧!”
段鸿畴哈哈大笑,摆手让众人都坐下,旋即端起一碗酒,道:“诸位兄弟,为欢迎木公子的到来,咱们先干了这一碗!”
“大哥说的好!来,兄弟们,干了!”
“干!”
众人应和着,都端起酒碗,看着木松源。
看着众人手中的大海碗,木松源眉头微挑,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端起酒碗起身冲众人致意,旋即仰脖一口将碗中酒尽数灌进肚中。
“好酒量!哈哈,不愧是青年俊杰!”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见状哈哈大笑,也喝干了碗中的酒,众人一一喝了,将碗口朝下,示意自己没有作弊。
众人再度坐下,段鸿畴拉着木松源一连喝了三碗酒,方才罢休,笑道:“来来!木公子,山野之地,也无甚珍馐,粗茶淡饭,请随意取用!”
“段前辈客气了!”
木松源笑笑,夹了一块山鸡腿给小渔,看小丫头吃的不亦乐乎,他却没有什么胃口,目光扫过在座的人,却是没看到千面狐狸和二当家的,当下便即笑道:“咦,段前辈,怎不见千面狐狸和二当家的?”
“莫叫什么前辈,你若愿意叫我一声大哥,我更乐意!”
段鸿畴笑着打断他,而后又道:“老六因为擅自使用尸虫丹,已被我罚去后山面壁思过了,至于老二,他那久病卧床的老娘今天终于醒了过来,这会正在床前尽孝呢!”
“哦,原来如此。”
木松源点头,而后若有所思的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吃着。
白面书生却是起身端着酒碗绕了大半个桌,走了过来,来到近前笑道:“木公子年纪轻轻便修得一身惊世骇俗的武艺,在下敬佩之余深感汗颜,来日,还请木公子不吝赐教!来,我先敬公子一碗!”
说罢兀自将手中酒碗,与木松源的酒碗碰了一下,便即仰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干净。
“朱三哥说笑了,小子怎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木松源谦虚道,旋即将碗中酒喝尽,又执壶添酒回敬一碗,一来二去,两人竟是喝干了一大坛酒方才罢手。
各自落座,木松源已有些许醉意,但心中还很清楚,不过却有些疑惑,他知道段鸿畴想要将自己留下,可是为何在这接风宴上,这些人却是绝口不提此事,只是一劲儿的拉着自己喝酒,要么就是大肆夸赞自己的武功,毫不吝啬浮华之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有些醉了,段鸿畴醉眼迷离的拉着木松源的手,仿似一对好兄弟一般,亲热的说着话,却是忽又痛哭流涕。
他这一哭不要紧,木松源却是被瞬间吓醒了,愣愣的拉着他的手,看着他一个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哭的像个孩子似的,嘴角抽搐不已。
“段大哥,您怎么了?”
木松源低声问道,暗自运转潮生诀,驱散醉意,几个周天后,醉意全消。
段鸿畴拉着他的手,醉眼迷蒙,痛哭流涕的说道:“兄弟,你可知老哥我的身份?”
“不错,我乃前朝大理国皇族段氏后代,蒙古狗灭了我的国家,杀了我的亲人,这么多年了,我颠沛流离,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只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光复大理,一雪前耻!”
“兄弟,自打你进寨,我就很欣赏你,你可愿意助大哥光复大理!你有一身天下无双的武艺,有你襄助,我就更有把握了!”
段鸿畴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堆,木松源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还真没猜错,这一群人果真是段氏遗族,隐藏在此积蓄实力,只待有朝一日杀回大理。
不过他不明白的是,这山寨里也不过只是一百多号人,加上那些煮饭婆子和丫鬟,也不过两百余人,虽然其中有像白面书生和木二当家的那样的高手,可要说倚靠这些人光复大理,他觉得这段鸿畴要么是不开窍的傻子,要么就是不要命的疯子!
难道说他们还有其他准备?
心念电转,木松源低声叹息道:“段大哥,复国谈何容易,那大理镇南王麾下有雄兵三十万,纵是小弟愿意助你,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也无法挡住三十万雄兵啊!”
段鸿畴打着酒嗝,嘴里嘟囔着,却是一头栽倒在桌上,兀自嚷嚷道:“兄弟,只要你愿意留在山寨助我…….终有一日…我会带着你杀进大理,亲手..亲手取了那镇南王…的..的狗头….”说罢,便即呼呼大睡过去。
闻言,木松源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偏头看了一眼早就蜷缩在身旁椅子上睡过去的小渔,旋即扫视了一眼亭中东倒西歪的众人,心中暗道:“想杀我大师哥,简直是做梦!好,我就留下来看看,你们到底有和底气,敢叫嚣光复大理!”而后抱起小渔返回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