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受谁的指点,密州武院队伍很快就来到了操场东南角,在离郓州队十余丈的地方停了下来。陆弘和曲升手拉手,结伴而出。曲升蜷起兰花指,冲着对面一点,细着嗓子喊道:“喂,对面可是郓州武院的?叫你们当家的,对,就是那个领头的出来说话。”
曲升的声音柔弱娇美,听起来腻腻的,不过,众人见了那副尊容后,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有个别忍不住的,低下头吐了几口酸水。就连远处的宋铮,由于听力极好,也受到了牵连,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曲升话音刚落,郓州队中走出一人。此人约七尺两寸,身材匀称,脸孔瘦削。他冷着脸道:“我是郓州武院临将曹杰,叫你们的临将宋小郎出来说话。”
“小郎今天没来,他……”曲升刚要说话,陆弘则咳嗽了一声。曲升忙低下头,后撤一步,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陆弘趁机赶紧松开勾着曲升手指的右手,转而对曹杰道:“我们宋头儿,哦,宋临将今天有事出去了,他吩咐我过来,再和你们敲定一下明天比赛的事。”
“还能怎么比?打呗!”曹杰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用“再”呢?
陆弘惊诧地看着曹杰,又看了一下他后面的郓州队员,接着表现出一种愰然大悟的样子:“曹兄,我明白了。你……唉,算了,你说话算数就行。”
陆弘一边说,一边将两只手的食指对食指,拇指对拇指,比划了一下银锭的样子,接着向对方的胸前指了指。又接上一句,“拜托了!”
由于陆弘比划得似象非象,曹杰有些疑惑地道:“你瞎比划啥?”
陆弘忙道:“没啥,没啥,对了,我们宋临将有几句话要让我转告。”
“什么话?”
“他说,言而有信是君子,言而无信为小人。”
“什么有信无信的,我不知道,明天咱们打过再说!”曹杰被陆弘弄得云山雾照,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陆弘摇了摇头道,“孙子他老人家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曹将军,我可要说说你,这仗不能随便打啊。我看还是按照既定方针,大家点到即止。”接着陆弘故意压低了声音,“我们本来实力不强,打不过你们,可你也不能让我们输得太难看了!我们宋头儿说了,如果明天你们‘死’上二十个,我们就主动退到场地外认输如何?到时候还是你们赢,我们也有了面子。你放心,我们答应的另一半,事后就给你。”
陆弘声音虽然压低了一些,不过,几个关键的词声音故意高了一点,前排几个郓州队员还是模模糊糊听到“宋头儿说”、“另一半”等几个字眼。
“休得胡说八道,”曹杰又惊又怒,“谁和你商量了,我告诉你,今天一切免谈,明天赛场上见真章。”
这时,陆弘后面的曲升似乎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曹杰,尖细着声音道:“你……你提上裤子不认人,你得了人家的好处,说话不算话!”
曹杰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胡说八道,谁得你的好处了?”
陆弘一拉曲升,小声道,“算了,算了,不要伤了和气,就当肉包子打狗了。再说,我们还有孙……还有另一个兄弟呢,犯不着跟他再废话了。”
此话一出,曹杰就愣住了,陆弘话说了半截,不过,那个“孙”字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莫不是指孙达智?
原来,这孙达智是郓州队另一个领头人物。曹杰虽然功夫很好,也有一定的军事素养,不过和他的老爹曹教习一样,不太会为人处事。孙达智则是郓州武院队的大哥大,手底下聚集了十多个本事不错的武生小弟。这两人曾经竞争这一届的郓州武院队的“临将”,由于曹杰指挥才能略胜一筹,所以曹教习“内举不避亲”,推荐了自己的儿子。
这一届的郓州队经过长时间训练,在整体素质上与青州武院队差不了多少,不过,由于曹杰本人无法折服孙达智,所以队伍并不是很团结。这个消息被小贝探知后,写在资料上,宋铮便开始拿这个做文章。
正在曹杰发愣时,曲升又有些发嗲地对陆弘道:“弘,你看他,他不讲理?”
“乖,听话,咱到一边训练去。”陆弘宛如哄情人一般,又强咬牙关,勾住了曲升的右手指。
“你们别走,把话说明白!”曹杰回过味来,立即喊道。
陆弘猛然回头,板着面孔道:“怎么,还想要东西?我告诉你,答应的事就要做到。嘿嘿,就算你做不到,也有别人能做到。另外,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陆弘也曾是密州武院的一霸,老爷子又是密州守备,说话自然有那么几分王八之气。这几句话说得阴气十足,与一开始的温柔兔爷模样大不相同,弄得曹杰一震,居然没敢再追赶。不过,当他回头看着正齐齐目视他的郓州队员,特别是嘴角露着几分嘲讽的孙达智时,他的脸色倏地变了,急急地说了一句:“他们这是挑拨离间。我什么也没拿,也没见过什么宋小郎,这个人我昨天才听说的……你们不相信?我真没拿什么银锭啊!”
可怜的曹杰童鞋,所学的军事战术,都是如何练兵摆阵,如何巧妙设伏,如何攻城拔寨之类的,哪玩过什么阴谋诡计,结果,他学的一切本事,都在宋铮一招“无中生有”下,败下阵来。
其实,就算不玩计谋,但凭靠宋铮的临场指挥,以及准备的那些怪招,也能和郓州队拼个差不多。可谁让咱是“腹黑小太保”来着?战前不玩点阴谋诡计,心里终究不太爽。
说起来,由于宋公子没有亲自出马,陆弘等人的表现只能算刚刚及格。玩阴谋的最高境界是自然,好像事情本来就如此。可惜陆弘等人弄得太过了,一个个居然把惹人注目的队服穿上了,不惟如此,居然还画蛇添足,自毁形象地以兔爷的身份出场。兔爷就免爷吧,陆、曲二人近而不亲,没有真正入戏。唉,低调才是王道,难道不懂吗?
站在山上的宋铮,看着刚才的一系列表演,不禁遥了遥头,这些家伙们毕竟跟着自己学习时间太短,演技方面有待加强啊!(来朵花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