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素素瞧见桑忆轩的笑容,忍不住打趣,“忆轩,你不要笑了,此事啊,没你的份,你还是回无月楼去陪着月恒吧,哈哈——”
桑忆轩闻言,当即敛了笑意,双手抱拳,对着凌若雪恭敬道:“属下告退。”
“嗯。”凌若雪脸上笑意未散,颔首。
大街上正值热闹之时,过往路人络绎不绝,小贩的叫卖声和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出一片繁荣景象,三五小童手里拿着糖葫芦,一蹦一跳甚是高兴的叫喊着:“季少爷发银子喽,季少爷发银子喽,大家赶快去领,每人一百两,先到先得,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当即有路人拦住小童问:“小娃儿,你哪听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小童舔着手里的冰糖葫芦,一本正经说:“一个姐姐告诉我们的,她说她才从季府领了银子回来,排队的人可多了,大家都抢着要。”
旁边的小女娃举起手里的糖葫芦,脆生生说:“你看,这个糖葫芦就是姐姐用从季府得来的银两买给我们吃的。”“嗯,她还给了我们每人一锭银子。”另一侧的小娃从兜里果真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
“季少爷发银子了,大家快去领啊——”大街另一头传来一句响亮的呼喊,这下,众人不再迟疑,前呼后拥往季府别院跑去,大街上很快冷清下来,不见几个人影。
“唷,今日这香满楼可十分冷清呢!”一位丽服女子走进香满楼,诧异说道。
“钱夫人有所不知,据说今日季家少爷光发银两,这不是,大家都抢着去领银子了。”小二无精打采的招呼来人坐下,又遗憾说道:“唉,要不是今日掌柜在铺子里,我也早跟了去,听说每人一百两白银,唉,那可是我几年的工钱。”言语间甚是向往。
“哟,你个兔崽子,不早说,小雨,快我们也领银子去。”女子当即坐起,唤了身后丫鬟匆匆跑出去。
“唉。”小二长长叹了口气,悻悻然将长凳摆好。
“噗哧,”临窗处坐着的女子忍不住笑出声,戏谑说:“小二哥,既然你这么想去季府领银子,就赶紧去呗,拿了那一百两银子,便是被辞了,了不起再找一处铺子干活,何苦这么长吁短叹。
小二闻言不由眉开眼笑,当即甩了颈间布巾,撒腿往外跑,其余几个小二见状,纷纷效仿他,飞快冲了出去。
“唉,快回来,你们这帮小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掌柜的赶紧追了上去,哪里还有几人身影,气恼的走回来,忍不住嘀咕:“我说这位姑娘,你怎能鼓动他们去领银子呢,这下好了,要是有客人进来,谁来招呼,唉——”
岂料,那姑娘倒也不计较,笑着说道:“掌柜的,我看今儿个是不会有客人上门了,不若,你也赶紧去季府领银子吧,这店啊,我们帮你看着。”说着,忍不住大笑出声。
掌柜自知说不过她,摇摇头,回到柜面后站着,不说话。
话说这香满楼里唯一坐着的三位客人正是凌若雪、落蓝和冉素素,落蓝瞧了眼空荡荡的大街,忍不住赞叹:“素素,你这主意可真妙。”
冉素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得意说道:“那是自然,即便季渊不心疼那些银两,便是忙也要忙死他,哈哈。”
凌若雪亦含笑看着她,此举虽对季渊造不成很大的伤害,但是想到他被这么一大群人围着的场景,她也颇觉得痛快。
“凌姑娘,难道你不觉得此举有欠公道?”温润的男声响起,打破了几人的快乐。凌若雪顺着声音望去,君良玉正从楼上下来,直直看着她。
“公道自在人心,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凌若雪毫不示弱的看着他,淡淡说道。君良玉啊,君良玉,你还真是管定这桩闲事了么?
君良玉下了楼,停在几人面前,温文说:“可是,良玉仍然觉得凌姑娘此举对季渊不公。”
凌若雪嗤笑,“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得到玉公子的赞扬,再者,对于玉公子胸襟宽广,仁心仁义,雪儿自叹不如。道不同不相为谋,雪儿告辞。”
君良玉目送三人走出香满楼,忍不住一声长叹,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这一日实乃季渊这么些年过得最仓惶的一日,凌若雪她们走后不久,府里的仆役领了银子纷纷出去了,只有小丹和三五个护院留在了府里,当几百人蜂拥而至叫嚣着领银子,直直闯进别院,他当即就傻眼了。
一片混乱中,他赶紧命护守着,亲自领了小丹往帐房处取了银两出来,本想着一人给个十两银子打发了他们就好,不料他们不依,囔囔着要每人一百两,领头的几个男子更是直接与护院动起了手,吓得他不得不取了银票,当真给每人发了一百两银子。
这些都还不打紧,最要紧的是前来领银子的人越来越多,更有些领了一次还领第二次,若是不给,就要动手,季渊人单势薄,哪里敢和他们硬来,只得一一应承,一直闹到第二日府里的仆役护院回来,合众人之力方才将那些人打发了走。
季渊几人精疲力竭,直接瘫软在地,帐房忙将账目清算了下,竟然白白送出了近十五万两白银,季渊气极,险些昏过去。
凌若雪几人得到消息可谓十分高兴,冉素素更是囔囔着还要再这么干一次,让季渊好生破破财。
此后接连几日都淅淅沥沥落着小雨,掐了指头一算,竟已是三日过去,连绵的阴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依旧飘飘洒洒落着。
萧亦宸每日必会到来福客栈坐上一坐,捧着酒坛子,默默望着那方院落,一看到屋门打开,便会两眼放光,欣喜的站起,待看清出来的人不是凌若雪,眸子立时黯淡,默默坐回去,大碗大碗的灌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