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西园殿,是西园军元帅蹇硕在宫中的住所。
西园殿规模宏大,有亭台楼阁无数,正门大院中遍布假山活水,青砖铺地,大殿内金碧辉煌,青铜为柱,白玉为墙,地板是用红木铺就,数十盏明灯错落有致的高挂梁上,极为华丽奢侈。
这一天夜里,西园殿中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蹇硕将他们小心的迎入府中密室,屏退了左右,三人分宾主坐下。
“将军真是稀客,本帅还以为你已遭了何进那匹夫的毒手,没想到手段高超,不仅瞒过了何进,还瞒过了本帅,偷偷潜入了皇宫。”蹇硕茗了口茶,低着眉头,徐徐说道。
蹇硕年约四十,身材高大,身穿玄黑色镶金的官袍,他皮肤极好,红润光滑,犹如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女子。
“蹇大人,咱们长话短说吧。现在陛下病危,一旦大皇子刘辩继位,何进掌权,你我都难逃一死。如今之计,我们只有先下手为强,联手诛杀何进,扶持二皇子刘协登基。”刘凡朝蹇硕一抱拳,朗朗说道。
“话虽如此,只是何进势大,本帅恐力有不逮啊。”蹇硕顿了顿,眼睛余光扫了刘凡一眼,随即叹息道:“即便能侥幸成功,恐怕也难堵朝中大臣悠悠之口。”
刘凡暗骂一声老狐狸,起身说道:“这点蹇大人尽可放心,本将军手中有陛下的密诏,关键时刻可亮出来,群臣断不敢非议。”
“陛下还是不信任我啊……”蹇硕心中一叹,面上却露出喜色,站起说道:“如此甚好!”
两人秉烛夜谈,定好诛杀何进的详细计划后,刘凡便和赵云起身告辞。
蹇硕望着刘凡离去的背影,脸上浮起一抹厉色,低沉地笑着:“刘凡,除去何进后,你便是本帅要除去的下一个目标!”
中平六年四月十一,汉灵帝薨。
蹇硕书信一封命人发到大将军府,召何进入宫商讨册立新君之事。
何进连夜叫来袁绍和陈琳以及一众部将商议此事。
袁绍和陈琳都极力反对何进此时入宫,认为应当明日早朝入宫为佳。但何进生怕迟则有变,没有听从,他连夜点兵前往北宫门。
东汉北宫门名为玄武门,宫门守卫乃是何进的人,他自认为万无一失。而且,他今夜入宫还有另一目的,那便是诛杀蹇硕和刘协,为他侄儿刘辩彻底扫清障碍,为此他才不顾袁绍和陈琳的反对,执意今夜入宫。
何进和部将张璋骑在高头大马上,雄姿英发,他一挥手,身后五千精锐北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玄武门。
何进走在玄武门的康庄大道上,沿路欣赏着笼罩在月色中的巍巍皇宫。
皎洁的月光洒在皇宫高大巍峨的宫阙殿墙上,虎踞龙盘,气象万千。远处亭台楼阁,斗角飞檐,如彩凤之翼接天而起,傲视苍穹,雍容华美中自有不可一世的皇家气派。
何进心潮澎湃,眼看着大汉的最高权力即将到手,心中忍不住高呼这天下终归是要落到他们何家手里!
他突然眼皮一跳,一种不详感笼罩在心头,收起观赏风景的心情,下令将士疾速前进。但这时,玄武门处传来了一阵骚乱。
赵牛领着六百兴汉密探早已在玄武门外埋伏开了,待到北军有一半将士开入玄武门后,他一挥手,数百支利矢激射而出,铺天盖地扫向玄武门下那些正在进入皇宫的北军将士。
玄武门处顿时一阵人仰马翻,一轮箭雨下来,北军将士便损失了近百,尸体横了一地。
“杀!”赵牛和陈二一声令下,领着身后数百好手从黑暗处扑出,向玄武门处乱成一团的北军将士杀去。
顿时,玄武门处刀光剑影,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还隐隐夹杂着呼喝怒骂声。短短盏茶功夫,玄武门下尸横遍野,血水流了一地,被战马一踏,飞溅在玄武门上,更添几分凄凉。
“大将军,玄武门被人从外面阖上了,我们的五千将士只进来了两千人。”部将张璋快马从身后赶来,向何进急急禀报。
“二千人足够诛杀蹇硕那厮了,一定是那阉人在宫外布下了埋伏!”何进阴沉着脸,冷冷说道。
但这时,前方传来一片呼喝声,只见大道上涌来一支数千人的兵马,他们个个身着精锐甲胄,手持森寒的刀剑,杀气腾腾的冲来。
看到眼前这些西园精兵,何进大惊,宫外又是谁的人马?
“大将军快从偏道入宫,这些人交给属下来应付!”部将张璋拱手请命。
何进点头,此时他心神已乱,早已没了方寸,连忙带着两百名亲卫急急奔向附近一条偏道。
前方一片漆黑,寂静得可怕,但何进却顾不得了,一路疾驰,只要过了这玄武门范围,进入北宫,那些听命于他的羽林军便会闻讯赶来。
前方骤然亮起,六个大红灯笼如鬼魅一般从天而降,每个灯笼上都贴着一字。
“何进葬身于此!”
何进不自觉的将这些字念了出来,面色大变,掉转马头就跑。
黑暗中,一支金色利箭呼啸袭来,劲道之大,虎虎生风,轰的一声撞击在何进胯下的战马腹部。
战马应声倒地,带着何进贴着地面滑出十几步远,鲜血从它腹部汩汩流出,没挣扎一会便断了气。何进望着倒地的战马,仿佛看到了自己不久后的下场,面色变得更加惨白。
刘凡从暗处走出,手中握着一把黄金大弓,他身后跟着皇甫跃,以及数十名羽林郎中的精英。
刘凡以前和皇甫跃接触过,知道他是个忠义之人,最关键的是他不是何进一党。刘凡将汉灵帝密诏拿出,皇甫跃二话不说,表示愿意跟着刘凡诛杀何进。皇甫跃在羽林郎中有一帮忠心兄弟,也被他一同拉来。
何进看清了为首之人的模样,咬牙切齿道:“刘凡小儿,你果然没死!”。
“你这一介武夫还没死,我怎会这么轻易死去?”刘凡轻笑一声,一脸戏谑地看着何进。
一介武夫是许劭给何进下的评语,是何进心头的一个梗,如今亲耳听着刘凡说出来,心中别提有多憋屈了。
“我那不成器的侄儿失踪好些天了,想必也是被你所杀?”何进望着眼前这个凭空崛起的少年,眼中满是恨意。
他后悔没有早下杀手除去刘凡,早在刘凡身陷天牢时他就有机会偷偷除去刘凡,可惜他没这么做。当时刘凡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羽林郎,在他眼里屁都不是,谁能想到短短几年时间成长到如此可怖的地步。
想到自己和袁绍在朝歌和冀州布下重重埋伏都没能除去此子,何进心头越发不甘,难道天要亡我何进?
“你们叔侄三番两次设计害我,我不做出点回报,怎么对得起你们的厚爱。”刘凡淡淡说着,一步步朝何进逼去。
何进一挥手,身后两百亲兵扑了上去,他自己则拔腿就跑。
刘凡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凝望着何进的背影,黄金大弓拉满,一支金箭激射而出,直取何进的小腿。
何进毕竟也是行伍出身,武艺不俗,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箭矢掠空声,一个横身躲开了飞矢,但他双腿刚着地,又一道箭矢凭空出现,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击撞在他的右小腿上。
何进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刘凡手里的黄金大弓何进也认识,乃是汉灵帝刘宏生前最喜爱的神曜弓,威力惊人,能灼烧人的肌肤,被它命中,即便只是一个微小的擦伤也得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更何况他整个小腿被射中。
何进望了眼四周,才发现自己的两百亲兵已经倒下一半了,而那些羽林郎只折损了数位,不由更加绝望。
看到刘凡一步步朝自己逼来,何进脸上浮起一抹恐慌,但面色突然变得狰狞,半卧着身子咆哮道:“刘凡,你敢杀我?何某数天前已经密令西凉军统帅董卓入京,若没了何某,这天底下还有谁能震住他?你不敢杀我,哈哈哈……”
刘凡一惊,董卓这人残忍无道,暴虐欢淫,一旦入京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没想到何进这匹夫真的密令他进京了。
不过即便董卓真的会入京,何进也是非杀不可,这是他对朝歌城那战死的一千将士做出的许诺!
何进看到刘凡发呆,以为后者怕了,得意大笑,嘴里一直重复着:“你不敢杀我……”
“董卓入京后,你这猪头能镇得住他?”刘凡冷笑,从腰间拔出血匕,一步步朝何进逼去。被刘凡冰冷的双眸一望,何进遍体生寒,他惊恐后退,嘴里吼道:“何某身后的势力是你无法想象的,你根本得罪不起,识相的话就放了我……”
“哦?”刘凡本来心头还有些不忍,此时听了何进这么一说,杀意更加浓烈,逼视着他,冷冷道:“你身后有何势力,说来听听,看这世上有谁能让我刘凡惧怕!”
“不……何某不能说,一旦说出,你我都将死无全尸!”何进连连摇头,瞳孔中露出深深的恐惧。
“即便你身后站着个天王老子,你也非死不可!”刘凡懒得跟何进废话,弯下身子,贴着他,手里血匕刺出,一刀狠扎在何进心窝。
何进哪能想到刘凡说杀就杀,根本没打算问他身后的势力,如今他想说也晚了。
“你……”他双目圆瞪,指着刘凡,只来得及吐出这一个字,脑袋一歪,就此断气。
刘凡挥剑割下何进的首级,提在手里,单膝跪地,眺望朝歌城方向,仰天悲吼:“朝歌城战死的一千兄弟们,你们的鲜血没有白流。兴汉做到了,斩杀了何进替你们报仇,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何进一死,没多久,蹇硕便领着一千西园军匆匆赶来,看到何进已经伏诛,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突然他退后几步,躲入人群中,望着刘凡等人,厉喝道:“将这些闯入皇宫的乱贼统统拿下,一个不留!”
刘凡望着蹇硕,脸上并无惧意,冷笑道:“蹇硕,你这是自取灭亡!”
“刘凡小儿,你死期将至,还敢嘴硬……”
蹇硕话未说完,突然一道热血从他脖子处飞溅而出,他捂着脖子,惊恐的转身,看着身侧的一名士兵,瞳孔放大,道:“你……你是……”
赵云接过他的话,冷冷道:“让你死个瞑目,我乃兴汉军百夫长赵云!”说着,手中银枪一拔,蹇硕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蹇硕一死,那些西园军将士还要反抗,赵云从蹇硕怀里搜出西园军帅印,高举在手里大喝:“西园军帅印在此,谁敢反抗!”
众士兵顿时不敢造次,毕竟元帅已死,帅印又在别人手里,再打杀下去毫无意义。
随后,赵云带着数千西园军将士冲入了宫中各大宦官的住所,实行了一次大屠杀。这些大宦官作威作福了一辈子,搜刮了无数的民脂民膏,是时候偿债了。
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还在梦乡中做着发财的美梦。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突然闯进屋子,将他们挨个叫醒,一刀下去,鲜血飙出,送他们去地府报道。
这一夜,汉灵帝薨,何进血溅玄武门,十常侍伏诛,必将被永载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