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挽月阁,院子里已经收拾好了,因为大雪一直在下,地上凌乱不堪的脚印已经被掩埋干净。
“我的好王妃,怎么这样子就回来了?连个雪帽也不戴,回头病了可如何是好?”刚刚走进院子,小玲便走过来,搀扶着柳梅殊走进屋子里,“这样大的雪,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快些进屋暖和暖和,奴婢去熬些姜汤来。”
“不用。”柳梅殊懒懒地坐在榻上,从寒冷的外面走进暖和的屋子里,倒真像是经历了冰火两重天一般,“本妃有些乏了,今日不用摆饭了,我歪一会,等过会再叫我。”
脱了外衣,躺在暖暖的榻上,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
这一睡,无梦,只是觉得身子很沉,大脑也很沉,头晕晕的,不知道到底是清醒着还是昏睡着。
隐约听到外面有吵闹声,但这声音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仿佛距离的非常遥远,恍若隔世一般。
头有些疼,像是针扎了一般疼痛。
她记得自己跟司徒墨吵了一架之后,连雪帽也没戴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书房,一路冒着雪花走过来,又因为屋子里太温暖,冰火极致,竟然是感冒了。
大脑很沉,柳梅殊紧紧皱着眉头,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是任凭思绪放开,昏昏沉沉的,头晕脑胀,疲乏极致。
“绿珠姐姐,王妃在发烧,咱们去请大夫吧?”小玲看着王妃有些发红的脸颊,摸了摸她的额头,脸色担忧。
“可是王妃早就交代过,无论是请大夫还是喝药,一定要经过王妃的应允。虽然咱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绿珠皱着眉头,心下着急,她想请大夫过来,但聪明如她,早已经想透彻王妃那句话的意思。
只是眼下,王妃烧得真的很厉害。原本前些日子在柴房里落下的伤疤还没好,又加上这几日不曾得闲,药也停了,今日又淋了雪,身子虚,更是加重了病情。
“可是……”小玲还想说什么,却被绿珠制止了,她们拿来冷水,敷在柳梅
殊的额头上。
火热的身子,因为碰触到了些许的冰凉而变得舒畅了很多,一直在睡梦中柳梅殊感觉到了那股冰凉,原本昏沉沉的大脑开始清醒了些许,头疼感似乎也开始逐渐消散。
那额头上的冰凉一直在持续着,从头部开始传到胸膛,然后通向四肢百骸,昏沉的感觉一点点消散,那种无名的燥热也开始消失,柳梅殊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到意识逐渐昏沉,她在冰凉与燥热的争斗中逐渐失去意识。
绿珠和小玲两个人交替着伺候柳梅殊,换了好几次冰水之后,柳梅殊的烧总算是退下去了,她们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观察到王妃已经安稳地睡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悄悄地从内屋退出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却因为下雪的缘故,外面还是一片明亮。小玲和绿珠静静地守护在外屋里,灯光一闪一闪的,烛火暗淡。
司徒墨站在雪里,看着手上的那张纸,冰冷的脸上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表情,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手里还托着雪帽,在大雪纷飞中站了良久,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背影逐渐消失在大雪之中。
雕梁画柱,镂空的花式镶嵌着朱窗,厚而结实的窗绢后面,鹅黄色的软烟罗遮盖住屋里的烛光闪耀。
淡淡的香味弥漫在屋子里,燃烧着杜蘅香的铜炉里散出幽幽的蓝光,将周围的一切烘托的贵气十足。
方侧妃坐在榻上,面对一桌子的菜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明明,今天动用了哥哥的禁卫,将那个消息最快传到了皇宫之中,李公公必然是听从了皇后娘娘的意见才来的。原本这件事可大可小,作为丑闻,安阳王府是不可能公开的,若是能够从柳梅殊那里搜出那件孔雀大氅,安阳王府一定会秘密将柳梅殊处置掉,而不会让这样的丑闻外流。
她收买了王瑞家的,那些丫鬟婆子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若是柳梅殊的罪落实了,那么安阳王府一定会将这类丑闻瞒下来,柳梅殊也一定活不成了。
原
本,这些都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方侧妃银牙紧咬,这次擅自动用了哥哥的禁卫,若是因小失大,那么哥哥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哼,柳梅殊!”方侧妃狠狠地站起来,来回踱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眼睛一亮,对外屋跪着伺候的丫鬟说道,“派人将李妈妈请来,就说本妃有要事相商。”
“是。”那丫鬟领命之后便着人去请李妈妈,大约盏茶功夫,几个婆子将李妈妈放在木板上抬了过来。
“李妈妈,这伤可好些了?”方侧妃难得语气温和地问道。
“回王妃的话,奴婢已经无碍了。”李妈妈趴在木板上,有些臃肿的身子蠕动了一下,对着方侧妃行礼。
“好了,这些虚礼就免了。”方侧妃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今日之事,怕是茵姐儿早已告知李妈妈,柳梅殊这个贱人,竟然反摆了本妃一道,害本妃被王爷禁足不说,若是这事传到哥哥那里!贱人,真真气死人了!”
“什么?”李妈妈并不知道计策已经失败了,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娘娘,您在说什么?”
“说什么?”方侧妃冷冷一笑,“那孔雀大氅明明应该在柳梅殊那里的,却不知怎么竟又回到了本妃这里。这样邪门的事情,着实令人不可思议。”
“是这样。”李妈妈微微沉吟,一双小眼睛不停地转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那张臃肿而苍老的脸上露出奸诈阴险的笑容。
“娘娘您不觉得奇怪吗?”李妈妈思考了半天,脸色严肃地说道,“娘娘您试想一下,柳梅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从什么时候?”方侧妃微微皱眉,“大概是从水姨娘那次吧。”
“娘娘,那柳梅殊不过被打了板子关禁闭,谁知竟真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这着实令人难以相信。”李妈妈一双小眼睛使劲转动着,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