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自量力了,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我不知道我的笑容牵不牵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笑了沒有,慢慢地站起身退离了苏允猎的怀抱,我故作无谓地摇了摇头,再是道:“允猎,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我们……以后就做普通的朋友吧。”
言毕一刻不停地朝着病房门的方向走去了,身后一道莫名复杂的眸光打在了我的背上,我不回头,不管,也不去想,允猎,我不是那种喜欢委曲求全的女人,所以你不要我,我就会走,我不会求你让我留下的。
跑出医院时,凛冽的风吹得我的心颤颤发寒,忽然间我眼眶里的泪刷的一下掉了下來,外面有路灯,有街道,迷离的夜,灯红酒绿,我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真是格格不入。
搭到了回学校的最后一班公交车,车上的人并不多,我望着窗外,直到那座医院大楼在我的视线里再也无法被触及。
“丫头,擦擦吧。”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老奶奶,许是见我哭得过于可怜,老人家给我递了包面巾纸。
闻言我努力地勾起唇回了老人家一抹笑靥,再才是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在心内告诉自己:嫣儿,不哭,不要哭,总能找到让你妥协的理由的。
我给自己的理由是,,我和允猎不合适,不合适,就不必在一起了,当初我也曾经用这个理由拒绝过苏允澈呢?而今看來,我和他们两兄弟皆是有缘无份。
其实我心里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件什么事情,可这一时半会之间的我也想不起什么來,下了车,我步行了一段路回到了宿舍楼下,仔细处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确认自己尚不到那种能让宿舍里另外那三个妞儿发觉异样的程度,我这才上了楼去。
再次洗了个澡,我换了身睡衣,而后窝在床上开始给妈咪他们打电话,头发一干,我不再像往常那般盯着电脑上那些新闻,反而是倒头就睡。
青青她们是知道我是擅自跑去了灾区的,许是以为我现在定然累得很,她们也便沒有打扰我休息,为了配合我,这天晚上宿舍比平时早了一个多小时熄灯,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一夜,我几乎沒怎么睡着,一个人默默地在被窝里流着泪,我越想便越是伤感,终于要睡过去之前我告诉自己,我再也不要再这样年少轻狂的年纪里谈恋爱了,再也不要了……若有一天我再喜欢上什么人,那么我一定要保证,保证自己已经有足够的承受力能接受再一次的情感失败,这样我才和那个人交往,不然,我真的不愿意再尝试一次这样的爱而不得的苦楚了。
半个月后,我找到了一间电视台,并在那里头做实习生,此时地震灾区那边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爹地和薛叔叔他们也早在一个多星期前便都各自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岗位上去了。
按照老师教导的,我在电视台里很麻溜地干着活,不计细活粗活,端茶送水送文件,写稿子拍摄等等,凡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愿意主动地去包揽,也正因此,我给电视台里的那些工作人员想必是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的,现在有些正式记者去外头跑采访时也乐意带上我,我曾听到不少电视台的员工赞扬我是个勤快的小姑娘,说我有前途。
前途吗?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这里实习,我可以暂时地用忙碌來掩盖自己内心那几分还残存着的难过,允猎,我要忘了你,忘了自己曾经天真地喜欢过你,喜欢,只是喜欢,沒有别的……
一星期后,一早來到了电视台我便听到台长在训话,我原是想着给台长递交几份文件的,这会儿听到了办公间里穿出來的训斥声,我反而是不太敢敲门了,踟蹰几番,我只能等着里头那两个人把话说完。
总算熬到了被台长逮住的那个记者灰头丧脸地出了來的时刻,我仔细一看,便见这记者是个平日里对我颇为照顾的,咬了咬唇,我到底忍不住小声地问了他一句:“前辈,你还好吧。”
“我沒事。”他朝着我摇了摇头,再是自顾自地走开了。
后來我给台长送文件时才知道,原來刚刚那名前辈今天是要去走一单采访的,可是因为他的妻子生了病,一检查发现他妻子体内的血小板含量比正常人低了许多倍 ,他不放心,这会儿才來临时请的假,而原本该去走的那单采访的采访对象是苏氏企业的总经理,听到这里时我默默地不做声。
苏式企业的总经理,也就是苏允澈,这一点,我还是记得的。
“台长,沒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其实我自身的采访能力倒也不差,可是对象是苏允澈,我自然便完全不会想去干这种揽麻烦上身的事了。
“哎,等等,小商啊!去把君姐叫进來。”台长一支钢笔直往桌面上戳,显然情绪不安定得很。
“好。”我匆忙应了一声后也便照着台长说的去做了,君姐原是台里面一个资历挺深的记者,如今主要负责摄影方面的工作。
我不知道台长为何要找君姐,我只知道君姐从台长的办公室出來后拍了拍我的肩,说有个光荣的任务要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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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内一咯噔,我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果然,下一刻君姐就说道:“嫣儿啊!实习记者单独去采访在我们台可是第一次,我和台长商量过后决定让你代替小周去采访苏总经理,怎么样,高兴吧。”
高兴,呜呜,前辈,我欲哭无泪了:“前辈,我能不能不……”
最后一个‘去’字还沒出口,我便见台长走了过來:“小商啊!现在这时节台里太忙了,君姐手头的时间也是排不开,我听说你这几天的表现不错,现在我就破例给你这个机会去采访苏先生,我听说他还是你们学校出去的对吧,这样你们也好交谈一些,把握机会,年轻人就该抓住一切机会,所有的实习生里数你最能干,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才是。”
于是不管愿不愿意,台长已经开口了,我再拒绝未免有矫情做作的嫌疑,再一想到我实在沒必要如此怕苏允澈,我也就安下心來开始准备采访的事情了。
采访的时间是在上午十点半,苏允澈的秘书见到我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时显然很是诧讶,也对,我一看就像是个沒什么经验的生手,但是这几天的电台实习也不是全然白干的,我知道,这种时候,气势是很重要的。
见到苏允澈时他正在伏案办公,头也沒抬一下,他只清冷地道了一声:“请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好。”
“好。”我应了一声,再是在一旁站好了來。
沒想到这男人会忽然抬起头來,凌厉的眸光一瞬间攫住了我,他道:“是你。”
“苏先生,我代表我台过來采访你,希望我们等会合作愉快。”打官腔,我告诉自己,现在我只是一个记者,我面对的人,不是我的师兄,也不是我的前男友,他是我的采访对象。
“呵呵,那就开始了。”似乎沒了继续工作的兴致,苏允澈从桌案前起了身,再是一步一步朝着我走來。
我心内隐约生出了几分想要后退的冲动,然则输人不输阵,我可不能忘记我今天來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念及此,我官方地笑了笑,再是道:“既然苏先生准备好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采访的題目不是我定的,我所要做的便是将台里交给我的问題的答案全部搞到手,落座在沙发上,我按照步骤开始要入題,只是苏允澈并不是一个很配合的采访对象,他直接便问道:“说吧,都给我出了些什么題目,以我们的交情,我可以尽量回答。”
他的语气间不乏揶揄嘲弄,心思被看穿,我也便点点头,应了声:“好,苏先生,外界盛传苏总经理年少有为,请问您觉得您成功的秘诀有哪些。”
一场对话下來,我只觉得我这完全是在应付阶级敌人,特么……不容易啊。
想到那最后的一个问題,再对上苏允澈含笑却嘲讽的目光,我有些问不出來了。
“沒有后文了。”苏允澈眼里的精光一掠而过,我哑然。
“既然沒有,那我们是不是该來谈谈……”苏允澈言毕站起了身,浑身流露出了几分危险。
“苏先生,还有最后一个问題,请问您对您未來的婚姻有什么规划,您是否会和许氏集团的千金联姻。”原來问出这个问題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话一脱口我的心倒是平静了下來,问便问了,至于要怎么回答,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苏允澈一瞬间因着我的问題几分错愕,我看出了他眸中飞闪而过的痛意,可是我无能为力,路是他选的,他不甘心屈于这个位置,那么联姻,于他而言无疑是个绝好的选择。
重又坐下,他恢复了先前的淡定优雅,只是他的声音间却有那么几分不甘:“我会和许小姐结婚,如果婚后家庭幸福自然好,若是我们不合适,那么分开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录音笔录到这一段时,我眉角皱了皱,索性按下了停止录制,我望向他,郑重道:“苏先生,你的一言一行都是会被写入报道中的,刚才的回答我当作沒听见,你还是好好思考一下再回答吧。”
身前突然罩上了一道人影,苏允澈两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一对豹眸睥睨着我,薄唇翕动,他道:“那么你要我说什么,说我想娶一个摆在家里然后去外头拈花惹草吗?还是说,你要我说我不爱江山爱美人,娶许氏千金只是权宜之计。”
声声质问,我知道,他对我不是沒有气恼的,只是,我们已经结束了,结束,意味着沒有未來。
“苏先生,你冷静些。”心内百转千回,终于出声时我却只说了这么句话,也许,最后一个问題我不该问的,祸从口出,麻烦也从口出,我在心内叹息。
“冷静,呵,怎么冷静,你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离我这么近,不到……嗯,十厘米,可是我却沒有能正大光明地抱你吻你的权利,你觉得我应该冷静。”他话语里的逼问,我无言以对,明明我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在乎我的,为什么此情此境下,我会觉得错的那个一直是我呢。
下颚被挑起,我被迫望着他眼里的风云残卷:“我听说,上次苏允猎去支援地震灾区时你也去了,你是去找他。”
好端端的为何要提及这个问題,我矢口否认:“不是。”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你说,你总不会告诉我是你的烂好心太多了,所以才去的灾区吧,那种地方可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人命的,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地就去了那里。”苏允澈对这件事情似乎执着了些。
许是他离我太近,我脑一懵口中便蹦出了这么个句子:“我爱的人在那里,我要确保他们平安。”
“你爱的人。”有一片刻,我确定我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苏先生,如果你对刚才那个问題沒有什么想补充的的话,那么我先走了。”总有种再在这里呆下去绝对不会有好事的感觉,我沒骨气地想要遁了,缩了缩脖子,我暗想这天气其实还是挺冷的,我要去买个暖宝宝随身带着。
“急什么,我话还沒说完呢?”苏允澈说话间坐到了我身边:“大记者,刚刚我接受了你的采访,不如现在就由我來采访采访你吧。”
我的心七上八下的,看來今天不是个什么好日子,想要坐得离苏允澈远一些,他却是钳住了我的手,还不悦地道了一声:“给我坐好。”
沒敢违背,谁让这里是人家的底盘呢?我暗自瘪了瘪嘴,心里自娱自乐道我回头是不是该敲诈那两位前辈一番,看,这好好的差事落我头上就成苦差事了。
“大记者,你爱的人指的是谁,我记得你是孤儿,去灾区时你也沒有男朋友吧,对了,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人,一个军官,成熟自信,有魅力,而且他和你,似乎有一腿。”苏允澈的意思我是听懂了,不就是又想说我和爹地不清不楚的吗?只是他这怀疑真是好生不合理,我又有什么非和他解释不可的理由呢。
“苏先生,请停止对我的毁谤和猜测,我还有工作,不能久留,就先告辞了。”这回学聪明了,趁着苏允澈抓着我的力道不那么大了,我赶紧站起身,再是退开了他一段距离。
苏允澈沒有给我走的机会,他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不多时我的手机便震动了起來,手机上显示着条信息,是君姐提醒我可以和苏允澈好好聚聚,说是校友能见面也不容易。
“还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苏允澈两手交扣放在了桌面上,眼里有着愤怒与高傲。
若是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当初还会不会同意和他交往,时至今日我都沒有明白,我不过是这样普普通通,在他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眼里更是低贱到了尘埃里的一个女子,究竟有什么值得苏允澈这般看中,还是说,他对我也不过是纯粹的好奇与兴趣,我并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让人好奇的。
“苏先生,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好,我们现在不谈公事,你想谈私事对吧,你说,我听着。”认命地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我静候着苏允澈的话。
“嫣儿,你喜欢过我沒有。”‘嫣儿’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沒从他口中听到了,瞳眸对上苏允澈俊美的轮廓,我顿了顿,坦然并释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便只喜欢你。”
我曾经说过,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保证不和别的男子纠缠不清。
“那你爱过我沒有。”这下子他的脸上有了几分急切并渴盼。
我垂头,心内微苦,再追究过去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吗?“阿澈,在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对你的所有感情便都收回來了,你应该明白的。”
不,也许那时候还不是全部收回,毕竟在分手后我难过了许久,不过,这一定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喊他阿澈了,因为而今的我,再也不可能爱他,所以‘阿澈’这个名词,还是留给别的人來喊,感情已经凋零了,哪里还有必要探究这个爱与不爱的命題呢?与其徒增困扰,不如一刀划下,从此你我各自天涯。
“苏先生,你不必不甘心,一切只因我这个人太自私,你不要我了,我便会毫不留情地离开,再不回头,换做谁都一样,真的,我沒有刻意针对你。”我也沒有刻意针对允猎,他不要我,哪怕我心内那样舍不得,那样难过,我还是无奈地认命了,感情,总归是强求不得的。
我的答案显然很不能让苏允澈满意,再次迈步到了我的身边,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我,眼里的怒火毫不遮掩:“是,你的感情真特么不像感情,说收回來就能收回來,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又去勾搭的苏允猎,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是因为我抛弃了你,你心有不甘了才去招惹的他,还是你们早就背着我暗渡陈仓了。”
他抓着我肩头的手劲道很大,我倔强地望着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允猎,苏允澈他为什么这样不待见自己的哥哥呢?呵呵,我突然便觉得自己真是坏,感情哪里是可以说收回來就收回的,允猎现在还是单身,他只是说和他在一起会委屈,可我不委屈啊。
我要去找他,这一刹那,我这一念头尤其强烈,歉然地朝着苏允澈笑笑后,我只能道:“苏先生,过去的便过去了,人总要珍惜眼前拥有的,我要走了。”
伸手甩开了苏允澈,我粗略看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确认沒什么问題后我抽身就跑,苏允澈像是要追上來,我却沒给他追上我的机会。
直到跑出了苏氏大楼,我才想起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允猎,这个时间,他会在哪里,他的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心内忐忑,我拨通了熙熙的号码,那丫头正在上课,只好改跟我发短信。
“嫣儿,有事吗?物理老头子上课哦了。”熙熙显然打得有些急促,字都打错了。
我想了想后还是问道:“熙熙,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得到苏允猎。”
我和允猎认识的事情熙熙也是清楚的,只是她不清楚,不清楚我喜欢允猎,紧握着手机,我在心里希冀着熙熙能给我一个好消息,我想见他,我要见他,我要跟他说,你不要怕我委屈,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的。
好一会儿后,我的手心都冒出了汗,我这才见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如下一条信息:“嫣儿,大表哥好像回部队了,我听说他的腿伤还沒有好,不过他还是坚持要呆在部队里,你知道a市军区在哪吧。”
a市军区,我在心内默念了一会,而后去打了车。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在这里找到允猎,但是我还是來了,既然來了,我便要问清楚问明白,再不济,我说我是以朋友的身份來看他的总可以了吧。
一路上不时有几名官兵看着我,好奇怪,明明我从小就在部队里混得听熟门熟路的,这会儿我怎么会有这种尴尬别扭的感觉呢?朝人打听允猎时,我总觉得人家看着我的眼神里不乏暧昧。
部队里的人不少,问了一圈后我才终于知道了允猎是一师的副师长,而现在他在部队的办公室里。
“这位小姐,苏副师就在里面,林副师也在,我就先送你到这儿了。”因着我谎报自己是苏允猎的家属,这位送我过來的小兵哥很是客气。
兵哥走后,我敲了敲门,之后便听一道清亮女声响起:“进來。”
开了门进去,我只一眼便扫见了在桌前看着地图的苏允猎,彼时窗外有几许稀松的阳光细末洒了进來落到了他的军装上,我恍恍惚惚间只想着允猎真是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