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大概是老人家维持生计的地方。
吃了豆花,顾南爵就从皮夹里掏出一塌钱搁在碗边,“谢谢,老人家。”
老婆子看着那一叠崭新的红钞票,脸上明显的有几分蕴怒,“大少爷…,你这十多年都没来看过我这老婆子,这好不容易见了面就这样,会不会显得太羞辱我这个婆子了?”
顾南爵诧异,问了他第一个疑惑的问题:“很抱歉,老人家,我十年前出了事,执行任务时潜艇被敌人打穿了,脑子受到了严重的撞击,想不起从前的事了。所以…,您是认识我的?”
老人家同样诧异,忽然摸了一把眼泪,“我从前是伺候老夫人的,老夫人去世后,我年纪也大了,就回到这里开了个早餐作坊。您啊,可是我这个老婆子看着长大的,在顾家那些家佣里啊,你可自小就跟我最亲。”
“那您怎么称呼?”
老婆子笑道:“你从小到大,都喊我婆奶奶。”顿了顿,她想到了什么,忙道,“大少爷,你十年前的夜里在我这放了东西,说是日后来取的。可是后来我们没等到你来,三个月后就等到了你出事的消息。后来,你寄存在我这的东西,我就亲手交给了太太。”
顾南爵眯起眼,“盛芊芊?”
老婆子连连点头:“是的,是她。您都不知道,当年传出您出事后,太太有多难过。整个人茶不思饭不想的,瘦了十几斤。那时候恰逢她孕吐,吃什么吐什么,偏爱我这里的一口豆浆和小笼包子。”
顾南爵黑瞳缱绻的缩了缩,声音抑着一抹干哑的怅然,“她经常来这儿吗?”
“你跟太太新婚的那阵子,经常跟太太来的。每次太太必点我做的鸡汤豆腐花,你啊,本来也不爱吃这种东西,后来受太太影响,几乎每天都要来这喝一碗呢。”
“只是,后来传出你出事以后,太太便不常来。”老人家年纪大了,记性有些不太好,想了想,才跟着道,“她孕期那阵子是会过来的,后来年底隆冬她生产以后就不大来。偶尔路过就来这里坐一坐,每次来都买很多保养品给我这个老婆子。太太,那么好的人,你们怎么就没能走到一起呢?”
老婆子欲言又止,惋惜不已的看着他,“大少爷,今天下午的时候,太太还来看过我们…,我瞧着她现在没有从前开心,你们当年感情很好的,怎么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顾南爵微微垂首,盖住眼底掀起的狷狂暗流。
他从未觉得他会是一个什么好的男人,只是这般听着别人说着他们从前恩爱的点点滴滴,他越发迫切的想知道那些从未想着要去了解的过去。
一个女人,在丧夫之后,生养遗腹子并有终身不改嫁的念头。
单单就是这一条,就足以证明,当年她对他的情,是多么坚不可摧的。
想想他回来的这五年,干的这些事儿…,没有哪一样是能够说得上好的。
一个丈夫,在死而复生以后,没有挽留住深爱他多年的发妻,没有对她表示深深的歉意和疼惜,只有频繁的步步紧逼,他的确不是什么好的男人了。
在抬起头来,那眼底漆墨的黑就越发的浓郁起来,顾南爵淡淡的,“我的错!”
老婆子叹了一口气,“大少爷,我看你们缘分没尽,不然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会这般纠缠不清。”
“当年我留下什么东西了?”
老婆子忙道:“是一封遗书还有你的一枚婚戒。信件里说了什么,我这个老婆子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