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露出马脚了。宇文清莹眼底的热忱渐渐褪去,默默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熟悉的陌生男人那张成熟冷静的脸,已经没有了那抹青涩,言语之间多了阿谀,少了真情,尤其是那双曾经干净清澈的眼睛,已经被深不底的城府代替......
时间好残酷,就像一把杀猪刀,短短的二十年就斩断了她对恒亲王府最后的牵挂,她再也找不到亲情了。宇文清莹的心好痛,好失落。她的心里一下子结了厚厚的冰,不动声色地将那些往事雪藏。
宇文杰远善于察言观色,见宇文清莹的眼神有些疏离,不觉一惊,心想,是不是自己有些过于心急了,让宇文清莹看出了破绽?
他忙岔开话题说:“对了,这次远儿送父王的汪贵妾来京都探亲,昨天听簪儿说起,才知道姑姑前些日子身体欠佳,来京都看病,不知如今康复了吗?这是远儿带来的一点薄礼,一只百年灵芝和百年人参,请姑姑笑纳。”
说着将身边的一个礼盒推到了宇文清莹面前。这是他原本为南宫朔专门准备的礼物,临时改送了宇文清莹。
司马家是大禹国有名的富商,宇文清莹金银珠宝,珍奇药材见得多了,那会在乎这点礼物。她原本想拒绝,但又想到上官兰儿提醒她的话,只得故作欢喜地说:“远儿有心了,姑姑就不客气收下了。其实姑姑的病早就好了,多亏了百草堂的樊大夫医术高超,救了姑姑一条命。”
宇文杰远见宇文清莹将礼物收下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心了。他喝了口茶压压惊说:“那就好,那就好。”
他装作点菜,随意说:“姑姑,病虽然好了,但还是不得大意,太皇太后也是,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身上,就不怕累着您。我得空有机会去探望她老人家,一定要为姑姑说句公平话。只是,一想到大皇子这些年来的遭遇的不幸,我心里就难受。他也太可怜了,一出生被歹人偷走,流落人间,受尽磨难。同是宇文皇族的血脉,我深表同情,如果抓到那个偷走他的人,一定要千刀万剐。”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款款的同情,好像真的兄弟情深。
宇文清莹喝了口香茶,抿着嘴静静地着看着宇文杰远在演戏,心里冷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演戏,今天我就陪你好好演演。
她嘴里调侃道:“远儿,在姑姑的眼里,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单纯,有正义感。真不愧是长在父王身边的孩子。要是让大皇子知道了,一定会感激你的。”
宇文杰远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说:“呵呵,姑姑,远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
等等......
她刚才说了什么?
要是大皇子知道了......
宇文杰远的心跳漏了一拍,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
难道大皇子真的还活着?
他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宇文清莹的袖子,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姑姑,您的意思是......难不成......大皇子有消息了?”
宇文清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嗯,来认亲的人很多,其中有个自称是新月国皇后宫里的大宫女青萍,是她当年偷走了大皇子,如今良心发现带他来认亲了。还拦了我的马车。我觉得这个人的可能性很大。大理寺正在逐一排查。”
她知道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纸包不住火。虚虚实实才能令宇文杰远相信。
宇文杰远的人也已经向他详细描述了当时青萍拦车告状的情景,姑姑能够如实告诉他,看来并没有引起怀疑。
他进一步试探着套话说:“她真的是那个青萍吗?不会是冒充的吧?”
宇文清莹装作神秘地说:“我问过上官兰儿郡主,那个女人就是当年偷走孩子的青萍,她身边的年轻男子很有可能是大皇子。不过,这事还是机密,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你千万不要外传。”
宇文杰远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假惺惺地说:“他们现在住在哪里?为了安全起见,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
宇文清莹说:“那是一定的。他们的住处是大理寺统一安排的驿站,里面的掌柜的和小二都是我们的人。至于在哪里,这不归我管,我也不太清楚。”
宇文杰身心一抖,心脏提到了喉咙口。定定地看着她问道:“姑姑,你确定大皇子他们就住在南城门外那个被烧毁驿站?”
宇文清莹故意含糊其辞,并没有说清他们住的是哪个驿站,见他知道的门儿清,心里更落实了他的用心。
宇文清莹惊呼道:“你说什么?驿站被烧毁了?里面的人呢?怎么没有人来通知我?都怪我,这些天太皇太后见认亲活动已经结束,放了我回家,我只顾招待家中来的客人,疏忽了。”
宇文清莹一脸的悔恨,红着眼眶,用手中的丝帕擦了擦眼泪说:“苦命的大皇子,早知道我就将他接进宫去了。不行,我得进宫去找太皇太后请罪。远儿,对不起,不能陪你吃饭了。”
她站起身来,又拿起丝帕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抬腿就要往外走。
听了宇文清莹的话,宇文杰远顿时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瘪了下来。
怎么办?
就这样认输了吗?
他踌躇满怀,志在必得地来,制定的计划还没行动就结束了。
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小二将一盘盘丰盛的佳肴端了上来。顿时,饭菜的香气充满了屋子。
宇文清莹见宇文杰远沮丧的样子就像死了考妣,心想,兰儿果然没说错,他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青涩的小少年了。而是一直披着羊皮的饿狼。
宇文杰远不甘心。
他拉住宇文清莹的衣袖,拦住她说:“姑姑,这事也不急在一时,你看,都到了饭点,菜也上来了,你总不能空着肚子进宫吧。再说了,太皇太后也要用膳。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京兆尹还在调查,在结果没有下来之前,一切都还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