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南宫玉簪就看见一群人从济世堂走过来,走在前面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看上去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听身边的那个壮汉称他为司马兄,努力想了想,此人很有可能是惠州的司马家族的人,也是她母亲的表弟司马承。
见他们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乞丐打扮,昏迷不醒的老妇人,南宫玉簪凑上去一看,正是恒亲王庶出的妹妹,她母亲的亲姑姑宇文清莹。
恒亲王是家中的嫡长子,宇文清莹是府里最小的姨娘所生,比恒亲王小十三岁,嫁给了惠州司马家的嫡子司马宁靖为妻,生了二子。司马承和司马墨。
司马家世代经商,富可敌国。司马家有一条明文规定,司马家的子孙不参加科举,不理朝政。因此,司马家没有一人入朝为官。
宇文琉璃自恃嫡女,从来不把那些庶出的叔叔姑姑,兄弟姐妹放在眼里。他们两家平日里素无来往,除了在恒亲王寿诞时偶有相遇,最多也只是见面点个头罢了。司马承是司马家的嫡长子,二十一岁,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理,风度翩翩。他自视清高,从不屑趋炎附势。所以,司马家这些年来与丞相府无任何瓜葛。
这是怎么回事?在她的记忆中,司马家族可是家大业大,家财万贯、富甲一方的大商贾,如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他们生意失败,家道中落了?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再不堪,也不至于沦落为乞丐,连母亲的病都没钱看。南宫玉簪一脸的迷惑不解。
她想不到的是,司马承一行人这次进京给母亲治病,路上遇见了盗匪,被抢光了所有的财产,盗匪见他们没有反抗,老妇人确实身患重病,在司马承的苦苦哀求下,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看来是那老夫人生病了,他们不看病,这是要去哪里?”南宫玉簪自言自语道。大概是怕丢人现眼,没有对石榴说出宇文清莹的身份。
石榴以为南宫玉簪是在问她,摇摇头,小眼睛里闪着八卦的神情说:“小姐,我也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是这帮乞丐看病没有钱付诊金,被济世堂拒之门外。至于他们现在去哪里,不如我们跟去看看?”
既然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樊鼎,不如跟去看看热闹,回去也能和母亲有个交代。南宫玉簪一时心血来潮,带着丫鬟石榴跟上了人群。
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百草堂走去。
麦芽已经先一步回到了百草堂。她气喘吁吁地冲进门说:“欧阳掌柜的,快,快,我们将人给截来了。”
秦正微微一笑对百合说:“快去通知樊大夫,准备问诊。”
上官百合乐呵呵地走进问诊室,樊鼎已经听见秦正的说话走了出来。
随着嘈杂的人声,就听见三七的声音响起:“司马兄,百草堂到了。”
秦正带着冬青和芍药迎了出去。
三七上前一步介绍说:“司马兄,这位就是百草堂的掌柜欧阳牧。欧阳掌柜。”
司马承一听,上前一步拉住秦正就要下跪。
秦正连忙扶起他,笑容可掬地说:“司马先生,别这样,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们一定尽力帮忙。”
想到他们这一路上死里逃生,受尽磨难,终于看见有人肯向他们伸出援手,即将崩溃的司马承就像看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两腿一软,便紧紧抓住秦正的手声音哽咽着说:“求欧阳掌柜一定要救救我母亲。”
秦正将他扶入内堂,冬青芍药张罗着将人抬进了大堂。
樊鼎出来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宇文清莹,马上令人将她抬进了问诊室。秦正有条不紊地把病人的家人安置在大厅里休息,命伙计把看热闹的人隔在了外面,劝他们离开。
南宫玉簪站在人群的后面,用力地踮起脚,想看清里面的情况和进去的人,但是,外面强光的照射下,里面的光线太暗,只看见人影在晃动,看不清脸。
樊鼎一面摸了一下宇文清莹的脉,一面看着她双眼紧闭蜡黄的脸色,让百合打来清水,为她降温,又从怀里拿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送进她的嘴里,用银针熟练地刺向她的头部,过了一会儿,只听宇文清莹一声长长的叹息,缓缓睁开了眼睛。
“娘,你终于醒了。”司马承跪在母亲面前,惊喜地叫道,松了口气。
“儿啊,我这是在哪里?”宇文清莹看着陌生的环境迷惑地问司马承。
司马承拉住母亲的手说:“娘,我们在京城的医馆。我们遇到好人了,在给你治病。”
芍药轻轻推开门端着茶水送了进来。
樊鼎倒了一杯茶递给司马承说:“司马先生,别着急,请先给老夫人喝口热茶,休息一会儿,我有话问你。”
司马承用颤抖的手接过茶杯,送向母亲干裂的嘴唇旁,欲言又止。
他眼神闪烁不安,感激地说:“谢谢大夫。”
樊鼎低声对百合说:“川贝,去吩咐厨房熬一锅粥,先给他们吃,再预备几套干净的衣服给他们沐浴更衣。他们遭遇抢劫,一路奔波,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司马承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大夫,你是怎么知道我们遇难,饿了好久了?”
樊鼎平静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从你母亲的脉象和你们的外貌猜到。你们明明都是富贵人家出身,却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眼神惊恐不定,饥渴难耐。一定是路上遇到了极大的惊吓,被抢光了东西,一路狂奔,逃命而来。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好好休息了。所以,我吩咐厨房先给你们喝一些粥养养胃再吃饭。你母亲的病不急于一时,等填饱肚子,休息好了明天再说不迟。不然,病倒的就不止你母亲一人了。”
“你知道我们没钱,还收留我们给我母亲治病?”司马承越发惊愕地说。
樊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微微一笑说:“本医馆新开张,义诊十天。再说了,医馆本来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不是用来盈利的,没钱看病的人我们一样治。”
司马承的心一下子被温暖融化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跪在地上向樊鼎深深一拜说:“在下惠州司马承,神医请受我一拜。我母亲患了恶疾,请神医救救我母亲。”
樊鼎连忙扶起司马承说:“司马先生,我叫樊鼎,不是什么神医。不过,你母亲的病交给我,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