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完颜赫一直在暗中进行着换回准儿的事宜。明珠郡主已被秘密接回京都,她之前一直被寄养在某座尼姑庵内,因着每日打坐诵经,才七岁的小姑娘已是沉静不已。
她一路被隐士带着,包裹得严严实实,从未反抗过一次。
明珠郡主回来了,完颜赫便通过陈望与陈名天联络,希望能当面用明珠郡主交换准儿,怎奈陈名天却不应,他又不傻,一旦完颜赫得到准儿,那他和明珠郡主会被当场射杀也不一定。他的意思仍是先将明珠郡主交给他,而后他将藏着准儿的地址说与完颜赫。
完颜赫自然觉得不妥,万一陈名天领了明珠郡主溜之大吉,说出的地址又是假的,自己又去哪里寻找准儿呢?
事情竟然就此僵住了,陈望夹在中间,两边游说,却终是没法让他们其中任何一个退一步,哪怕他用自己的性命来担保,都无人肯信他。
完颜赫焦躁不已,对陈名天的杀心越来越重,但准儿未回来前,他绝不能轻举妄动。有时,他又想干脆答应陈名天的要求,却到底是不信他。
颜儿察觉出完颜赫这几日的心事重重,问他发生何事,他也只说是朝务之事,他不能让颜儿跟着他一块儿忧心。
但颜儿是聪慧之人,她眼见着完颜赫每日都陷入忧思之中,自然是多有心疼,却又不能分担,于是心情也便有些郁郁寡欢。
她怀念起乌渊江上的那段时光,那时候的完颜赫,只是一名普通的渔夫,每天只下两,不为生活所累,日子多么逍遥自在。
现在的完颜赫,身上承载的责任太重了。
但颜儿也知道,他们是回不去那样的日子了,完颜赫是有能力的人,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她能做的便是陪在他身边,在他累的时候,给他温柔的抚慰。
所以这晚,夜里睡觉时,颜儿便深处胳膊将完颜赫搂在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完颜赫心内一热,不由笑了笑,而后抬起头,凝视着颜儿的眼,“我的颜儿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我一直都心疼你,才知道吗?”颜儿嗔了完颜赫一眼。
“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从乌渊江落雨那晚便知道了。”完颜赫说着,将颜儿搂在自己宽厚的怀里,“那一晚,你舍不得我淋雨,让我进船篷与你共处,你可知我有多欢喜。”
完颜赫的一句话,便将颜儿的思绪重新带回那段时光,不由也是一阵恍惚,而后故意问道:“那一晚你可曾占我便宜了吗?”
“夜里打雷,是你自己钻进我怀里的。”完颜赫轻声笑了,“可知我当时费了多大力气才忍住不去碰你。”
“可是后来你不也还是强迫我了吗?你可知那一次有多痛吗?”颜儿忽而记起仇来,抬起小脸恨恨看着完颜赫。
“傻瓜,女子第一次都会痛的。”完颜赫笑着伸手在颜儿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我当时已经很顾忌着你的承受能力了。”
“你顾忌我?你还拿绳子绑我呢,不管如何说,反正都是你不好,我应该要恨你一辈子的。”颜儿哼了一声。
“啧,”完颜赫也认真起来,“你这动不动翻旧账的毛病真是不好,你后来不是拿刀差点把我杀了吗?狠心的小东西。”
一句话便把颜儿说的恍然,是啊,她竟然忘记自己拿着短刀刺入完颜赫肩膀的事了,她明明每晚都要枕着他的肩膀入睡的……不过她仍旧不肯认错,嘴硬道:“还不是你错在先。”
“好好,是我的错。”每次都是完颜赫认错。
颜儿听了这才满意一笑,而后伸手轻抚上肩胛出的伤疤,心疼道:“还会疼吗?”
“疼。”完颜赫可怜兮兮说着,而后便伸出大手摸到颜儿翘翘的屁股上,“你来补偿我吧。”
“真无赖。”颜儿笑嘻嘻说着,却将自已柔软的嘴唇主动凑上去,亲了完颜赫一下。
完颜赫仿似得了鼓励一般,一双手愈发不老实了。
“记得要轻点哦。”在完颜赫进入之前,颜儿在他耳边轻声叮嘱了句。
“我知道。”完颜赫轻声应了,便深深吻了下去。
夜色温柔,又是没完没了的恩爱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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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完颜赫一大早便去上朝。
因着昨夜疲累,颜儿便睡得晚了点。正在梳妆呢,便有下人来报:和亲公主在凌霄阁外求见。
哦?颜儿不由一愣,好好的,那个公主来见她做什么?莫非又是求她让完颜赫去招幸她?
唉,颜儿叹口气,想要说不见,转念一想,不免好奇那公主到底是何模样,而且到底是从宋国来的公主,不见似乎也不妥,便梳妆之后,缓缓出了门去。
门外,公主身着一身大红的衣裳立在那里,小脸白里透红,一双弯眉入鬓,乌黑杏目,红润的小嘴一点点,真是美不可言。
夏展颜打量着她,见她容貌如此惹人怜惜,不由心里更是惋惜,若是不入这王府,她也该有个疼她的男人,与她相伴一生吧。
公主自然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展颜,夏展颜原本便是倾城之色,又在完颜赫的宠爱下多了幸福娇媚之色,虽是有着身孕,却仍是如花般鲜美夺人。
公主不由在心里赞叹,怪不得那摄政王连看都未曾看过自己一眼,有这样的佳人陪伴在侧,怕是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想再看一眼了。
“和硕前来拜见姐姐。”和硕公主收回自己的思绪,对着夏展颜微微一个颔首。
论起来,和硕是一位公主,身份尊贵,她本不必对夏展颜如此客气,但她第一眼见到夏展颜,心里便对她生出莫名的亲近之感,故而也不介意称她一声姐姐。
“公主来见我,有何事吗?”有过万齐优的前车之鉴,夏展颜对任何的示好都抱有戒心。
“和硕进府几日,一直独居公主苑,不免沉闷,听闻府上下人说,摄政王一直与姐姐住在凌霄阁,今日特来看一看。”和硕轻声道。
夏展颜听了,淡淡一笑,暗道她果然是来拐着弯的探听完颜赫的消息吗?
见夏展颜不语,和硕忙解释道:“姐姐别误会,妹妹对摄政王并无觊觎之心,说实话,这几日摄政王未来公主苑,妹妹心里不胜感激。”
“哦?”夏展颜这才应了一声。
“不瞒姐姐,妹妹在宋国已有心上人了。”和硕说着,目光黯淡下去,“姐姐可有兴趣听一听妹妹的故事吗?”
夏展颜不由一愣,她料不到一大早的这个和硕公主竟要来给她讲一个故事,也罢,左右也无事,听听也无妨。
于是,二人便并排,一路慢慢走着,和硕为夏展颜讲诉自己的故事。和硕的婢女与殷红,殷紫,隔着两步远的距离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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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是皇室长大的,姐姐怕是也知道赵家谋反夺江山的事吧?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日成为公主,”和硕说着,不由自嘲一笑,“事到如今,我倒宁愿自己只是从前那样一个普通的女子,至少可以与自己爱的人在一切,而不是翻山越岭到这陌生之地来和亲。”
“但是正如历史上许许多多的和亲公主一样,能去外邦和亲的必定不是皇室里得宠的公主,我娘只是皇上的庶母,毫无感情可言,对于皇上来说,能赐我一个公主的身份,嫁到大金皇室,算得上是天大的荣耀了。”和硕边走边淡淡说着,不时自嘲地笑一下。
夏展颜听得认真,和硕的无奈令她同情。
“皇宫的日子犹如一只囚鸟,终日无聊至极,幸好我认识了他,一个护卫,每次有机会出宫时,都是他来护卫我,久了,我们便有了感情,但是姐姐应该知道,皇室是极为注重门第的,一个小小护卫,自然不可能娶得了公主,我们便一直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直到我接到前来和亲的旨意,”和硕叹了口气,“造化弄人,皇上却偏派了他来做护卫首领,他要亲自护送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嫁给别的男人,这该有多么讽刺。”
夏展颜听了,也是叹了一口气,“那你们为何不中途逃跑?”
“护卫队人多眼杂,哪有那个机会?”和硕无奈一笑,“何况便是真的可以逃跑又如何?我的母亲,他的家人都还在宋国,难不成连他们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夏展颜听了这话,又道:“我倒是可以求摄政王,放你离开王府,左右你已经嫁过了,之后如何,不会有人知道的。”
听了夏展颜的话,和硕的目光一亮,“姐姐真的可以劝动摄政王?”
夏展颜笑着点了点头。
和硕听了,也开心起来,“若能如此,我们便要多谢姐姐成全了。”
一路说着,她们便慢慢走到了后花园的拱门处。夏展颜与和硕刚一进入拱门,一个人影便忽地闪过来,殷红与殷紫方觉不妙,反应过来,那人已将和硕拉在自己身后,将长剑横在夏展颜的脖子上。
夏展颜的第一个反应是双手护在自己的肚子上,而后问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