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怎么会知道他?”秦佑安回过神来问道,神色中却带着几分惊疑和不解。
见儿子这种反应,秦姝心里也有些惊讶。
她心里猜测儿子应该会知道祁五是谁,但没想到,他反应竟然这么大。莫非,真被她给猜中了,那祁五果真不是什么普通人?
“怎么,我不该知道他吗?”秦姝舒展了眉头,笑着问道。
秦佑安神色凝重:“儿子只是惊讶,娘亲怎么会突然问起他而已。”明明是八竿子到不着的关系,娘突然问其他,定有缘由。总不会无缘无故就知道他了。
对于祁五这个前世最大的对手,他一直都很关注。
也知道他像前世一样,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甚至比前世扩张得更快,水军尤其强大。
若非现在不是交手的时候,他还真想再会一会这个老对手。
秦姝既然问了儿子,自然不会隐瞒他祁五溜进来这件事,也好让儿子提高警惕,免得再被别有用心之人给混进来。这次混进来一个祁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混进一个郑四、吴八来。
于是,秦姝说道:“前段时间,陈都事曾经招进来一个名叫方承安的人做幕僚。”
秦佑安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了,脸色瞬间就黑了。
因为在这之前,陈都事就已经跟他请罪过了,还领了罚,只是陈都事并不知道方承安的身份,所以他也不知道那人是祁五。现在听到秦姝这么说,他心里哪有不明白的?
他原本以为祁五现在还待在他的老巢,应付朝廷军队,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悄悄来到了他的地盘,还在自己后花园里逛荡了一圈。简直太嚣张!
不止如此,祁五还是被他的手下大摇大摆的请进来的,最后又优哉游哉地逃脱。如此做派,岂不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这一世,他们还没交上手呢,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即便是他当了这么久的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没办法淡定。
前世他就是成功当上了皇帝,对于祁五,他也还是无法释怀。
难不成,这一世,他还要活在祁五的阴影之下?
想到这里,他不由暗暗咬牙。
秦姝还没说完,就见到儿子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心里越发诧异起来。
“佑安?”秦姝喊了一声。
秦佑安这才收敛了神色,对秦姝说道:“娘,那个方承安便是祁五吧?”
秦姝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娘是怎么发现他的身份的?”震惊过后,接受了现实,秦佑安瞬间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常态,慢条斯理地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秦姝的眼神难得漂移了一下,干笑道:“就是他自己说的呗。”
说完,便端起茶盏来喝茶,借此躲避他的追问。
祁五对他做的那些事,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儿子,她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她可不想自己的慈母形象在佑安那里受到影响。何况,这还是她的黑历史,就不要再提了。
哪想到,她不想说,秦佑安却较了真。事关祁五和自己的母亲,他当然不会掉以轻心。
“他告诉母亲的?”秦佑安皱起眉头问道,心里却升起几丝古怪来。
那祁五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告诉母亲他的身份呢?
等等,这么说来,母亲其实是见过祁五了。不但见过,甚至还说上了话。
秦佑安的神色越发郑重起来。
祁五做事,想来随心所欲,行事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每当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了,他却总会出人意料吓你一跳,从来不按理出牌,却总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他一直认为,他的行动,绝不是无的放矢。
祁五到底有何目的?
“没错。”秦姝放下茶盏,压下心中那点不自在,轻咳一声,说道:“我还以为他随便编了个名字来骗我,没想到,他还真叫祁五。”
秦佑安急忙追问道:“他跟娘说了些什么?”
他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严厉,怕娘亲误会,连忙解释道:“祁五这个人的身份很不一般,又老奸巨猾,我怕他对母亲不利。所以,还请娘亲将当时的情况细细地说一遍为妙。”
这话倒不是作假。遇到祁五的事情,他总是会慎重对待。
当然,他是绝对想不到,祁五会“勾引”或者“调戏”自己母亲的,毕竟,在他印象,祁五不近女色也是出了名的。当初,还没少用他“不行”这件事去攻击他。毕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追随主公真得不行,肯定也会威严大失,对军心肯定是有影响的。谁也不想在“太监”手底下做事。
没想到,那祁五依旧我行我素,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还快速控制住了局面。
他其实很不理解祁五的做法,明明有轻松的办法,为什么他偏偏不肯这么做。
当时,就有不少人怀疑,那祁五真得“不行”,要不然,怎么就不娶妻生子呢?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是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吗?
秦姝其实只是想要给佑安提个醒而已,没想到他对祁五竟如此重视,还刨根究底起来,心里大为尴尬。
看着佑安目光认真而执着地看着自己,秦姝有些躲不过去了,只好说道:“方承安,不,祁五刚进进府时迷了路,我正好从红莲院那边过来,便碰到了他,就说了两句话。”
听到这里,秦佑安心中嗤笑,同时也更加不解了。
那祁五会迷路?骗鬼呢?
但他并没有打断秦姝的话,依旧安静地听着。
“当时,我便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但也没有多想。”秦姝继续说道,心里倒是冷静了下来。
“后来,我又碰到他一次,出于试探,我跟他较量了一番。”
听到“较量”二字,秦佑安一改之前的淡定,担忧之下,急声问道:“娘亲可有受伤?”
他可是知道祁五的本事的。
祁五跟他前世不一样,他本身就是个绝顶高手,难有对手。
母亲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秦姝看了儿子一眼,微笑道:“佑安果然了解他,我倒是更加好奇他的身份了。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败给他了。所幸他并没有杀我的意思,只是稍稍受了点伤,现在已经痊愈了。”
秦佑安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眼中却闪过一丝戾气,咬着牙冷笑道:“算他识相。”心里却又给他记了一笔,早晚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秦姝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笑眯眯地拿了一个橘子递给他。
佑安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接过橘子,慢慢地剥了起来,剥好了之后,又递秦姝。
“娘不迟,你自己吃吧!”秦姝将他的手推了回去,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问他是谁,他便告诉了我他叫祁五。大概是暴露了身份,又听到你回来的消息,他便连夜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秦佑安沉吟着点了点头。
对于秦姝这番话,秦佑安并没有怀疑。因为祁五,本就是个无法揣测之人。他做出什么行动,都不奇怪。会告诉娘亲他的真实身份,也不足为奇。
但他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就好像他进府,就是专门来见娘亲一般。否则,在府里这些天,他几乎什么都没干,却偏偏特意来见娘亲呢?还找了一个迷路的借口。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理由?
这令他十分想不通。
“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他的身份了吧?”秦姝见儿子依旧皱着眉头,不由问道。
秦佑安这才说道:“告诉母亲也无妨。这祁五,乃是湖广一带的霸主,又有弥勒教做后盾,势力极为庞大,想必很快就会扩展到江西,是我最大的劲敌。”
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这一世他占进先机,情况比前世好了太多,但祁五有弥勒教做支撑,起点比他高了太多。重生不代表一切,更不代表皇位,就比前世来得容易。世态瞬息万变,这一世的情况跟前世也不同。成功,从来都不是侥幸。更不是随随便便,轻易就能成功的。
但是,那又如何。他前世能在自己势力最微弱的情况下荣登大宝,这一世,他也不会输。
秦姝闻言,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原以为佑安发展得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快。怪不得佑安将他视为劲敌。
亏她当初,还以为他在打佑安势力的主意。以他如今的实力和骄傲,想要争夺地盘,根本用不着用这种手段吧!
不过,他不好好在自己的地盘待着,来旻州做什么?
想到祁五对佑安的威胁,秦姝心里有些不安,甚至还有些后悔。
若是早知道他的身份,就该想尽办法留下他才是。这简直就是放虎归山呀!
但是想到,那人神出鬼没的手段,秦姝也知道自己是在白日做梦,不由叹了口气。
反正,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连忙说道:“那祁五昨晚才走,这里是你的地盘,未必不能把人给追回来。”
他就不相信这重重包围之下,他就能逃脱。
秦佑安见娘亲如此为自己担忧,吞下口中的橘子,淡淡一笑道:“娘亲说的是,儿子已经派人围追堵截了。”
尽管如此说,他心里却很清楚,能抓到祁五的几率极小。
祁五若是能这么轻易被抓住,可就不是祁五了。
但他不用告诉娘亲,让她担心。
谈了这么久,早已经过了睡觉的时辰,秦姝倒是无所谓,她只是心疼儿子,便催促他回去休息。
秦佑安的确十分疲惫了,闻言,便向秦姝告别道:“那好,娘,儿子就先回去了。”
“去吧!”秦姝点头,看着佑安的身影消失之后,便也也洗漱休息。
秦佑安很累了,本来打算回前院休息,但是想到,娘亲说要去看一下周真儿,到底还是去她的院子了。
周真儿果然在等着秦佑安,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多少。
听到元帅来了,连忙出了房间相迎,看到元帅大踏步走过来,周真儿又是欣喜又是激动,忙上前福身行礼,喊了一声元帅。
秦佑安淡淡应了一声,率先进了屋子,两人坐下之后,周真儿羞红着脸,给秦佑安上了茶。
秦佑安接过之后,却没有喝,只是在手边。见周真儿还站着,便说道:“坐吧!”
周真儿这才坐了下来,心里涌起丝丝甜蜜。
她就知道,元帅对她,也不是毫无情意。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可惜,只要有秦姨在的地方,他就看不到自己,对自己极为冷淡,甚至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这让她心里很不好受,就好像她是个外人一般。
她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她一定要让元帅更加重视自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周真儿说道:“元帅,我……妾身给元帅做了一双鞋,您试试合不合适?”一边说,一边给丫头小莲使了个眼色,小莲便把早先准备好的一双黑色的布鞋来。
这鞋一看就是用了心的,鞋底有寸厚,鞋面上绣了祥云,虽然绣工不怎么样,但也过得去。
“你有心了。”秦佑安说道,却没有试一试的意思。
以前给他做衣裳鞋袜的女人多了,他何曾一一穿过。也只有当初皇后做的衣裳,他一直在穿。哪样不比周真儿做的好?
周真儿神色一黯,有咬了咬嘴唇,委屈又涌上了心头,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做好的。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可有在母亲跟前尽孝?”秦佑安跟她也没什么话说,只是找话题说道。
周真儿连忙说道:“妾身一直都去给秦姨请安,陪秦姨说话。”
“这就好。”秦佑安说道。也难怪母亲会替她说话,还不忘吩咐他过来看她。
可惜,周真儿不是个会逗乐,调节气氛的人,起不了太大作用,身份又只是个妾,让她去陪伴母亲,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这也是没有娶妻的坏处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秦佑安在她这里坐了坐,就站起身来说道。
他已经很疲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元帅,您这是……”周真儿没想到他竟要离开,又是愕然,又是惊慌,还有那么一丝措手不及的羞愤。
都来了她的院子了,为什么还要走?
秦佑安道:“母亲怕你一直等下去,特意让我来瞧瞧你。你早点睡吧!”
说着,便大步离开了,连鞋子都忘了拿。
周真儿连忙追了出去,却只看到秦佑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她扶着门前廊下的柱子,不由落下泪来,难道:“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小姐,元帅不是不喜欢您,他肯定是太累了。”小蝶见状,连忙上前劝说,“天都这么晚了,元帅这么疲累,还过来看您,就说明,元帅心里还是有您的。”
小蝶是真得这么认为,她不明白,为何小姐如此伤心?
周真儿伤心不已,摇头说道:“不,他只是奉命来看我,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小蝶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这难道不一样吗?至少元帅来看小姐了,不是吗?
因为这点事,小姐就如此伤心,若是以后主母进了门,或者进了其他的女人,元帅来小姐这里的时候就更少了,小姐还不得伤心死?
“什么时候元帅能自己想起我来,那就好了。”周真儿默默流了会儿泪,闷闷不乐地说道。
“肯定会的。”小蝶说道,“难不成元帅每次来小姐的院子,都是夫人吩咐的不成?”
“你不懂。”周真儿叹了口气说道。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能嫁给元帅就心满意足了,就算是做妾也在所不惜。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只嫁给他还不行,她想要让他更看重自己,更喜欢自己,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若是能被元帅放在心上,时刻惦记着,那该有多幸福。
看看秦姨就知道了。
小蝶说道:“奴婢是不懂,可奴婢知道,夫人是向着您的。元帅那么孝顺,只要夫人喜欢您,时时提醒元帅,那元帅就不会忘了小姐……”
“闭嘴!”周真儿正烦这一点,不等她说完,就忍不住斥道。
小蝶被吓了一跳,立时闭上嘴,脸色涨红,慌忙低下了头。
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惹得小姐如此愤怒。
周真儿见状,更加心烦了,用不耐地口气道:“我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
可她就是不舒服,就是难受,胸口闷得慌。
元帅不在的时候还好,她乐得做一个孝顺的儿媳妇,日日请安讨好她。可是元帅这一回来,她就忍不住想要争夺他的注意力。
但元帅什么时候注意过她了?他眼里只有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娘亲,哪有她的半分影子?
她失落,她不甘,她嫉妒。
尽管知道不该这样,可她控制不住。
为什么元帅对她跟秦姨,就相差那么远?
就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吗?
哪家母子,像他们这般亲近了?
又不是亲生的。一把年纪了,看起来竟比她都要年轻美丽……
元帅都那么大了,她还跟元帅如此亲近,她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
越是这么想,越是如鲠在喉,心中抑郁不已。
小蝶听到这里,大惊失色,小脸都白了。虽然小姐话未说完,她还是听到了一丝怨恨嫉妒和不满。而且,这丝不满,还是冲着夫人去的。
这……这怎么可以呢?
“小姐,您可千万别犯糊涂。”小蝶顾不得得罪周真儿,连忙劝道。
夫人跟您可没有什么竞争关系,她也不会是小姐您的敌人呀?甚至还会是您的助力,为什么您非要跟夫人争呢?这根本没有意义。
可惜后面这话,小蝶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万一被人听到,可就糟糕了。
“我知道。”周真儿恹恹地道,“你放心,我明白的,我只是发发牢骚罢了,难道这也不行?”
当然不行!
小蝶着急万分,知道小姐又钻牛角尖了,想要扭转她的想法。
别说抱怨了,就是连这种想法都不该有。
她家小姐一向单纯,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她心里这么想,平日里定然会带出一点痕迹来。夫人神清目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万一小姐被夫人厌弃了,那就彻底毁了。
“小姐,您怎么突然……以前不是好好的吗?”小蝶问道。
以前,小姐对夫人恭敬孝顺的不得了,她也没发现小姐对夫人有什么不满,为什么现在说变就变了?
小蝶不知道,周真儿其实是被秦佑安对她和秦姝之间截然不同的态度给刺激到了,顺便将以前她心里积压下来的不满全都激发了出来,她才会如此失控。
即便明知道不该如此,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好了。”周真儿皱眉说道,“不必再说了,我以后不提就是了。”
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
小蝶却怎么也无法放心下来。
想起当初小姐出嫁的时候,小姐的母亲温夫人还特意叮嘱她,让她多多劝着小姐一些。可现在,她明显有些劝不住了。
她打算给温夫人通个信儿,让温夫人进府劝一劝小姐,免得小姐将来铸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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