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客麻木地想:也许早点了结自己的生命就好了,也不必受严割的耻辱。他趴在地板上,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殷红的血迹从他的身下向周边扩散,漫过他的下巴,也染红了他白色的医生服。
麦克朗已经停止了抽打,他把关客翻转过身,让关客的面孔朝上。他拿着手术刀,说:“我的针药似乎又白打了,可真是麻烦。不过我打算浪费时间,再给你打一次,就这样将就着来吧。”他说着,俯下了身。
关客放弃了挣扎,他颇有些遗憾地想,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他一定要找个女人在床上躺个三天三夜。
麦克朗正想下手,突然听见了走廊外急促的脚步声。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呆呆地往外面望。
关客侧头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接着他第二次看见了士兵跑过来的景象--十几个人都穿着沉重的防弹衣,从闭合的头盔里只隐约能看到眼睛。
麦克朗以为是别的地方出了事,正要动手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士兵在喊:“抬起手,慢慢站起来!”
这群士兵拐过一个弯,径直向麦克朗的实验室走来。其中有一个士兵站在一旁没动,却是抬起了枪,将枪口对准了麦克朗的头部。
麦克朗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乱动一下,那士兵就会把子弹射在自己脸上。他拿着手术刀,举起手,慢慢站起来,说:“各位老兄,怎么回事?”
没人理睬他。士兵们三两步跑到实验室的门前,带头的一位拿出一张纸在麦克朗的眼前晃了一下,说:“这是赫尔梅斯先生的命令,我们要把他带走,希望你能配合。”
麦克朗:“可我的实验还没有做完,我还需要他配合...”
士兵:“如果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可以向上面反应,我只负责执行命令。”
两名士兵架着奄奄一息的关客就走。麦克朗不再言语,他看着士兵们离开。带头的那位士兵留在了最后,他等大队伍转过拐角,回过头来对麦克朗说:“换一个人做实验吧。”
麦克朗有些不解地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被带走了?”
士兵:“我也不知道。我听说,赫尔梅斯先生得知他还没死后,脸上的神色变得很奇怪。老人家到旧档案室里看了看,出来后心情变得似乎很不错,接着他就下达了这份命令。”
麦克朗心神恍惚地听着,他觉得赫尔梅斯的脸就像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麦克朗很害怕,他害怕关客把他的秘密说出去。而就在刚才,他还想把关客严掉...这个年轻人一定会报复他的,身为男人,没人会忍受这样的耻辱,年轻人绝对会报复他的,麦克朗越想脸色越白,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晕了过去。
--数小时前。
这些天以来诸事不顺,赫尔梅斯始终皱着眉头。那位从基地里逃出去的小姑娘,竟然开始参加竞选总统,而且呼声很高,真是可笑。
在这个男权当道的世界,赫尔梅斯可不相信一个小女娃能翻出多少浪花。他很关注M国的竞选活动,每天晨报里关于总统竞选的文章他都会仔细读一遍。
他本以为小女娃的支持热度是一时的,在人们的好奇心退去之后,支持小女娃的人数就会降下来。但随后竞选活动有些出乎赫尔梅斯的意料,也没见小女娃做些什么,她只是同一般的竞选者一样,在公开场合发表了几次演讲,露出了几次亲切的政治家般的微笑,那些无知的选民就表示要把票全部投给她。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一位大企业家也要参与竞选,但在看了小姑娘的一场公开演讲后,竟选择退出选举,公开表示要支持这位年轻的小姑娘。
总之,小姑娘的呼声越来越高,目前的民意票数已经是所有竞选者中的第二名,而且她的票数还在上涨。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她的票数超过第一名是迟早的事,m国的总统似乎已是小姑娘的囊中之物。
赫尔梅斯很不希望小姑娘真的成了总统,他至今也很难想象,一个昔日柔弱,善良的小姑娘竟然成了一位炙手可热的政治家。一旦她当上总统,她肯定会和落博尔特对着干。一直以来,落博尔特和各个国家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甚至没有哪一个国家敢公开表示对落博尔特的不满。在真正想做的实验还没有成功之前,赫尔梅斯也无心插手政治。可这样似乎给那小姑娘留下了可趁之机。
赫尔梅斯推着轮椅,来到了外面的池塘中。他的住所是一座大的庭院,除了他已故的管家外,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地址。庭院的大中央建有一个大池塘,里面游动着许多游鱼。
仆人端来鱼食,赫尔梅斯接过来,将鱼食撒入池塘里。当赫尔梅斯心情烦躁的时候,都会通过给池塘里的鱼喂食来使自己心情宁静。不过这几天这个方法不怎么好用。
鱼儿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去争夺美味。赫尔梅斯却已无心观赏众鱼争食的场面,他眼睛虽然看着,脑子里却还是在想着M国竞选的事。
他又让老仆拿来了报纸,把报纸细细读了一遍。就在昨天,M国又有一位大企业家公开表示支持小姑娘,这样算起来,小姑娘就有五位著名的家族在她身后站着了。
支持小姑娘的人越多,公司就越不好让人回来。赫尔梅斯还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参与到政治游戏中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姑娘的票数慢慢超过第一名。
老仆送来了些点心,赫尔梅斯不想吃,他让老仆拿来笔记本,他要和他的机器人女秘书通话。
赫尔梅斯把笔记本放在双腿上,十根枯槁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敲击。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少女出现在屏幕上,她的眼睛很大,脸却没有生产出来的绝大多数机器人那么美,但她有一股青春的活力,足以弥补这方面的遗憾。
赫尔梅斯看着屏幕说:“阿梅,报告一下基地里的情况。”
电脑屏幕上的少女说:“好的,先生。伯纳,卢戈曼已经递交了实验成果。伯纳教授已发现变异猴子死而复生的原因。他认为DNA序列被重新组合,是导致猴子发狂暴躁嗜血的主因。卢戈曼教授已能让人类的残肢保持将近六个月的活力,条件是必须把断肢保存在低温下的培养液中,此种培养液是在x001培养液的基础上改进的。”
赫尔梅斯:“那其他人呢?”
少女:“其他人的实验仍在进行中。”
赫尔梅斯开始发起了牢骚:“伯纳递交上来的结果可真tm准确啊,动物变异多半是体内的DNA改变了,他的这份报告好像在说,‘嘿,老家伙不知道这件事,我来给他科普一下好了。’他以为我是傻子嘛?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把伯纳的实验报告驳回去,并告诉他,我要知道是什么样的DNA序列导致猴子死不了的。连敷衍都做得不够专心,还想轻轻松松的从我这里过?做他的美梦吧!”
少女:“那卢戈曼教授的实验结果呢?”
赫尔梅斯:“随他吧,他想怎样就怎样。要经费就给他经费,要材料就想办法给他弄材料。”
少女:“好的,先生。”少女知道赫尔梅斯不喜欢在自己的家里谈工作上的事,所以准备立刻切断联系。但赫尔梅斯叫住了她。
赫尔梅斯:“阿梅,先别挂。你是个机器人,也许我们可以畅所欲言地谈一谈,或许能从你的角度,得到一些不错的灵感。你觉得我对他们怎么样?”
阿梅:“我的思维方式是非零即一的组合,可并不能给您良好的建议。”
赫尔梅斯笑了:“复杂的事物都是由简单的事物构造而来,即使是复杂的人体,也是由许许多多单个的细胞组成的。你不必谦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会惩罚一个机器人。”
阿梅极短暂地停了一下,这间隔的时间可能有眨眼的功夫,但还是被赫尔梅斯发现了。他很确定,阿梅在思考要不要说--她似乎很怕自己,光在这一点上,她就已超越了许多人。赫尔梅斯不得不在心里再次感叹,博士真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天才。
阿梅说:“您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
赫尔梅斯再次笑了起来:“你这句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阿梅:“至少跟随您的人,您并没有亏待过。伊森的消失也并不怪您,您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多次在公开的会议上批评他,可是他并不在意,那就不是您的错。”
赫尔梅斯忧伤地叹了一口气:“他要是能像你这样想,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人嘛,有的时候总会被一些东西蒙住心智,过一段时间他自己就会清醒过来,可伊森自从坐上高位以后,完全迷失在了权力中,不管我怎么样的敲打他,也不能把他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