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离人居弥漫着不欢而散的气息。
偏偏那场闹剧的另一位主角还表现的若无其事。
搞得江北都不好意思说“你行啊装的挺像样”, 他把外衣脱下,看着榻上闭目打坐的江狐:“你提前走怎么不叫我一声?”
江狐闭着眼答道:“我和谢离说了,明日先送你去思量门。”
江北假装惊讶:“这么快?”
江狐睁开眼, 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没从他表情上看出不舍:“此事宜早不宜迟。”
江北坐到他身边道:“你有计划了?”
江狐摇摇头:“我本意是暗探思量门, 既然你也有此想, 不如到了江州城再做打算。”
江北笑了笑:“我听你的。”
“去睡吧。”
“嗯。”
江狐复又闭上眼, 他触摸到谢离留在紫府的仙气,却没有感觉到谢离的存在。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谢离并没有回离人居。
江狐默念了一整夜的清静经, 直感倒背如流了才冷静那么一些。
第二日天刚破晓,两兄弟就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山。
下山的路上江北问江狐:“不跟阿离说一声就离开, 当真不要紧吗?”
江狐面无表情地答:“你要我对一个彻夜不归的人说什么。”
江北觉得这话逐字琢磨起来其实有点什么味。
“可你要寻他不是很容易吗?”
江狐有些不耐烦道:“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他们就和没什么好说的人在村口碰了个正着。
妖村四季如春, 早晨雾多, 谢离也不知在那坐了多久,衣衫还是昨夜那套, 可青丝却闪闪发亮。
胖老板刚开铺子不久,来到就看见这像尊雕像的财神爷,问话也不应,神情冷淡的好似胖老板抢了他媳妇。
弄的烟囱飘起的烟都有些战战兢兢。
胖老板端上今天第一碗内外淋了蜜,黄里透着白的豆腐花:“仙人, 吃点甜的。”
您的脸苦的跟黄连汁一样。
“放着。”
这一放就放到凉, 直到江狐江北出现, 这碗秀色可餐的香甜早点都没能奉献价值成为谢仙人的一部分。
江北见到他坐在那还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就欢乐的跑了过去。
江狐却在他身后放慢了脚步。
他的眼神闪过一抹惊诧。
“阿离...”
与此同时, 从铺里走出的胖老板也看到了后边的江狐。
他带着震惊问:“两位公子刚回来又要出去?”
江狐轻声道:“有些私事。”
胖老板露出不舍的神情:“这次又要多少年才回来?”
殊不知谢离的耳朵已经自动的转向这边。
江狐笑了笑:“随时都能回。”
江北问谢离:“你怎么在这?”
谢离的余光很好的从江狐身上滑了一圈, 在江狐毫无察觉下就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白眼狼看起来并没有“为情所困”,自在的模样好似在说昨夜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送你。”
“你昨夜去哪了?”
“一直在这。”
江北这才看清他头发衣衫都是湿的, 还带着淡薄的凉意。
不知谢仙人是有多心不在焉,连护身法诀都没捏。
江北责备道:“你昨夜喝了不少酒,就不怕被风吹的头疼?”
谢离的目光如笔墨横扫,余劲富足的看着那不远不近的江狐:“已经疼了。”
他这意有所指的话江北领悟透彻,却又像仿然大悟似的,回头对江狐道:“小狐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怕江北误会,江狐走上前,目光敢看不敢看的对谢离道:“屋子里有药,你回去吃一粒。”
谢离天生就属于得寸进尺,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人,他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江狐,我喜欢你。”
青城山在一瞬间静了。
四目相对,一人震惊,一人坚定。
谢离:“我坐在这想了一夜,若是换做他人这样对我,早让黑白无常勾了他的魂,昨夜是我太过冲动,你现在也冷静下来了,能听我告白了吗?”
江狐忽然打心底升起一股不安。
就听谢离接着道:“我想跟你峦囵,想跟你一块断子绝孙。”
当事人愣怔怔的,却硬是把旁观者的脸说红了。
胖老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突然希望自己是透明的,或者无声无息的潜了。
谢仙人若是被拒绝,一定会秋后算账。
那一定是毁尸灭迹的惨。
江北对这个沉思一整夜却尽想了一通乱七八糟的仙人是无语加敬佩至极。
他这才十来年的脸皮没谢仙人千年来的厚,一脸尴尬的回头冲江狐道:“我在山口等你。”
胖老板见风使舵,也悄悄潜了。
偌大的村口就剩假父子。
谢离灼热的眼神直盯盯看着江狐,像是要把他脸上任何表情都收纳眼底。
十多年前江北是江狐的是福不是祸。
十多年后,对象虽然换了个人,可麻烦程度不亚于坑哥北。
江狐心中如淘浪翻滚,汹涌的情绪暴涨胸腔,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他的心没因为谢离这句话开出花来,反而先有了一股无法言语的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