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狐站在放大数倍的清风剑上瑟瑟发抖,他恨不得化身八爪鱼整个挂在江南身上,一眼望下,归云山高万仞,云雾缭绕,树海婆娑,偶闻鹤唳,让人心生自己已非凡中人。
清风剑急掠而上,冲破云雾,划开一道道长长的云尾巴,江南好似久不归家的游子,急切的想要看到苦等在家的父母亲,一点都没顾忌到紧搂着他的腰,整个脸贴在他背上的江狐。
江狐站在没有安全设施的清风剑上享受着刮人耳光似的春风拂面,把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吹成了龇牙咧嘴。
急速的风声刮过耳边,尽是呼呼的声响,江狐只好用腹诽转移注意力,他就不应该贪一时痛快把自己搞的提心吊胆,爬断腿脚也总比摔成肉饼好。
可江南这个老司机靠得住,除了车速快了点,剑御的四平八稳,是江狐几年不曾体会过飞翔的感觉,又两眼无碍的近距离观赏了司机的驾驶,自己吓破了那个缩了一半水的胆,一身的有苦难言。
是以双脚踩在归云山山上了,江狐也装不了腔做不了势,整个人挂在江南身上。
江南的气息牵动了归云山的灵力浮动,在归云殿上的江舒夫妇和长老吴太平等了许久都不见江南进来,担心他受了伤,连忙迎了出来。
结果一出来就看见这兄弟情深的场景。
江狐苍白着唇对江南道:“我想吐。”
江南连忙给他传输灵力,那是江狐第一次感受灵力,他很久之后都记得那次感觉,温暖的,和缓的,像江南这个人。
一样的温润。
江南的身姿高挑,江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才十岁就已经是身高腿长的模型了。
“狐儿,你怎么了?”风青娘见江狐气色不佳,担心的走了过来。
江狐吐槽:“哥御的一手好剑,生生把我颠晕了。”
江南托了一把他的腰:“别把自己没用怪我头上。”
两兄弟还能斗嘴,那是都没事了,风青娘作为母亲的迷之直觉使她放下了心:“就知道贫嘴,进里边去。”
江狐问她:“小北呢?”
“我让人去喊他。”自己生的,还能不懂?
好吧,其实他也想见见那小子了,希望这么多人,能镇住这坑哥北。
归云殿殿如其名,一派的装饰尽是云纹,连茶杯都不能免俗。
入座之后,江舒对江狐道:“这位是吴太平长老,按辈分你得唤他一声三叔公。”
江狐立马人模狗样的拱手喊人:“江狐见过三叔公。”
吴太平一身清风道骨,四方脸颇具富态,想来是一心问道心无旁骛,连山羊胡子都锃亮。
吴太平捋着山羊胡子笑的平易近人:“上一次见你你还在襁褓里,如今却长这么大了。”
经典式的问候。
江狐差点跟着他回忆往昔:“江狐有幸。”
江狐对吴太平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这个棱角分明的修道者穿着一身厚重的衣裳,好似用来掩藏他身底下的力量。
一个人的眼神所能诠释的东西太多,像他第一眼见江舒,是看到了一个担忧自己儿子的父亲。
可吴太平的眼神端着平易近人的态度,却让江狐有一种隔雾探花的感觉。
吴太平道:“我听掌门说,你不愿修道所以住在别有洞天内,今日上归云山,可是想清楚了?”
江狐含糊答道:“应该是吧。”
本来对门中三长老,谁都应该是恭敬,这也并非是什么好隐瞒的事,江狐应该坦言而不是这般含糊其辞,可江舒一心都被他“应该是吧”的不确定立的确定因素给迷惑了,立即接话道:“爹以掌门之位给你开个后门。”
江狐对这个“一心将后门发扬光大”的爹完全没辙:“投你名下...”受你摧残吗?
江舒一副“你小子眼光就是好”的表情看着他。
“不要。”江狐没好气道:“我要跟娘学炼丹。”
“炼丹?”风青娘被这□□飘来的好事砸的有点晕:“想清楚了?”
风青娘这人对儿子要做的事从来不多问,永远都是这句想清楚了,她更支持儿子独立发展,享有自己的选择权,这样的娘很难不让人喜欢。
江狐抱着她的手臂,毫无廉耻的用十岁的面孔撒娇:“入道之门千千万,娘不会不肯教我吧?”
风青娘趁势摸了把他的小脸,笑道:“哭一声给娘听听也许就同意了。”
江狐在这时空五年,第一次被调戏,调戏对象还是他名义上的娘,于是他有些凌乱。
他凌乱的说道:“你欺负我。”
风青娘不置可否道:“谁叫你拒绝你爹。”
江狐嗷嗷冲着江舒喊:“你别得意,我只是输在没娘这样的夫人。”
江舒很得意的火上浇油:“你娘世间难求,以后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这般好的。”
江舒一语成谶,日后就算江狐点亮灯笼海,也找不回风青娘的半个影子。
只是谁料得到日后的事,温馨如见面,过一次便少一次,到底贵在珍惜眼前。
这边两父子大眼瞪小眼,那边江北姗姗来迟。
小江北长成了一朵豆腐花,精雕细琢,嫩白如玉,猛一看圆润可爱,细闻之下香气馥郁,让人有大快朵颐的想法。
江狐想捏捏他圆润的小脸,可江北看见他,脸上的笑僵住了,脚步也停住了,隔着五六步远的距离,你望我我望你,脚步灌了铅似的,怎么都迈不开。
江狐被这诡异的一幕搞得心脏猛跳,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小江北比江狐矮了一寸,可内心已在五年内长成了一座山,他不能靠近江狐,会给他带来厄运,会让他受伤。
江狐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们从娘胎就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所有,江北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伤害江狐的人,他们本来是一致对外,可江北却忽然持着自己的好运攻击了江狐,先给了他一刀。
这比自己受伤还要痛。
这五年来他们少有见面,江狐对他的大部分认知还存在“坑哥北”上,不知道他的弟弟已经长成了一座大山,现在正用这座大山将自己和他隔在两面。
而只要一步,这座大山就会成为透明的纸糊体,不用大力就能戳破。
江狐只呆愣一瞬,他就反应过来了,朝着江北痞气一笑:“哟,不叫哥也好歹叫声名字啊。”
江北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到底是个孩子,那座大山也只能挡挡自己。
十岁孩子的声音充满了孩童的稚气,却生生给江狐流里流气的流成了一个调戏良家少男的无赖:“江北你给我过来,成什么样了,让我来教教你。”
可江北的脚步却是往后退去,他两手抓着衣服,低着头,穿过五年的时光,五岁的江狐推到了大山占领了他的身体:“你会被我连累...”
江狐的心一下子就跟被针挑了似的,浑身不是滋味,心疼终于战胜二十八岁的灵魂出现在十岁的脸上,他迈开步子走过去,一步一步,不容拒绝,他用着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唉,谁叫你是弟弟,也只能我迁就你了。”
然后他跟大老男人怀春,又别扭又不好意思的握住了江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