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江北回到江家后就回了房间,直到晚饭时才出来,偷偷摸摸的拉着江狐,塞了个成人巴掌大的木盘子给他:“此阵名为逆行阵,是我根据五行所创,上边刻了我的生辰八字,以后你跟我在一起时,就不用担心被我的气运影响了。”

江狐捧着木盘子一阵惊诧:“你做的?”

木盘子呈圆形,边角圆滑,像是被人长年累月的捧在手心,带着他的油脂和心血,磨成了油亮的光泽,盘子正面点点线线,是江狐看不懂的阵法,但阵法何其复杂,要在这么小的木盘子上刻一个完整的阵法,江北他...江狐出其不意拉起江北的手翻过他的掌心,果然看见手上新伤旧痕一堆。

江狐捶着胸口道:“江北你这是在戳我的心啊。”

江舒过来拍了下他的头:“等你长大了得多少姑娘栽在你这张嘴上。”

江狐慎重且郑重的把木盘子收进怀里:“你不是说了儿子会比爹强。”

江舒恨铁不成钢道:“可我没让你油嘴滑舌。”

江狐拉长了声音道:“爹啊,我才十岁,你会不会太操之过急了?”

江舒咬牙道:“培养孩子正确的恋爱观念父母义不容辞。”

有那么一瞬江狐在想江舒是不是也是穿的,但是想到风青娘,江狐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江舒虽然长得上下不搭,可也不能否认他有魅力。

他能力强,年少成名,却从不沾花惹草,认定了谁便是谁,一条道走到底,正气直比青天,不怪大美人风青娘对他情有独钟。

这两夫妻上穷碧落,痴心不改,以身作则,江狐几乎可以肯定,以后他要真是花花肠子一堆,江舒第一个把他切了,风青娘是第二个。

风青娘在灯下微微笑道:“要不给狐儿定个亲?”

江狐忙道:“别呀,我才刚一心向道,你就要我红尘千丈,儿子可招架不住。”

风青娘好笑着朝他招手:“怎就生了你这么个贫嘴的货。”

然后这货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

风青娘摸了摸他的头道:“现下只有我们一家人,你有话可以说了吧?”

江狐愣了愣,然后唇一扬,朝风青娘竖起了大拇指:“娘就是娘,比爹厉害多了。”他还不忘踩踩今天害他被调戏的罪魁祸首。

风青娘不愿了,纤细的手指下移,轻轻地捏住了江狐的脸颊:“皮痒了?”

江狐赶紧求饶,却是小心翼翼地拉下了风青娘的手:“爹,娘,这事事关重大,我有把握,可不一定能做成,还得请爹娘帮我。”

江舒已经拉着江北过来了,江南一直坐在风青娘对面,此时听见这话,那四口都望着他。

江舒见他收起了说笑的语气,正儿八经的,也知道接下来的话很重要,又用意念给房间下了层禁锢,才开口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炼制聚灵玉。”

江舒:“还真的是大事。”

风青娘:“你看了《天下秘宝之炼制》?”

江狐点点头:“看了,可炼制材料错了,不应该是玄玉,而是海底三万里深处的金丝玄玉。”

这时外边却忽然响起惊天旱雷,与此同时,江狐呼吸一窒,仿佛心脏被一个无形的手整个拽住,正在五指收缩,要让他一击爆心。

这一响雷把处变不惊的风青娘和经过大风大浪的江舒也吓着了,回过头来看见江狐脸色一片煞白,额头汗如雨下,心中大吃一惊,风青娘连忙为他传输灵力:“怎么了?”

江狐却抬起右手,用食指指了指天,然后在唇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几人瞬间明白,这是天道的警示。

江狐像个变态一样从痛苦中获得一丝兴奋,先前他和江南提过炼制聚灵玉,可没有透露炼制材料,因此天道未曾表现它的喜怒。

如今这一响雷却告诉了他,他的炼制已经成功了一半,天道准他炼制,而这个秘密只能他知道。

有了风青娘灵力的温润,天道给的警示也只是让江狐痛苦了小半个时辰就缓过了劲,只是脸色苍白的厉害,活像给鬼吸掉了精血似的。

江狐气劲不足的道:“麒麟兽已经去了东海,顶多一个月就能回来,明日我会先试炼一些简单的丹药,为此做些准备,娘,炼丹制器我不如你,届时还望你多指教。”

风青娘心疼的摸了摸他冰凉的小脸,江狐对这“骚扰”已经习惯了,心中只是泛起一阵阵感谢的波澜。

他又对江舒道:“爹,外边那些腌臜事哥都对我说了,你想想,江家在江州城立足数百年,十三州何时出过这等事?世道不稳,人心惶乱,我们不得不防。“

江舒想要透过这个小身躯看见里边的灵魂,从很多年前起在他眼前的江狐就不是小孩,江舒为人父亲,对自己儿子的一些小毛病最是清楚,他信了麒麟兽的话,却一直未曾停止过探究他的“真正身份”。

江舒虽然长了一张娃娃脸,可不代表他的脑子也跟着脸一样那么小:“你的小心我明白,可你若要怀疑谁,得拿证据说话。”

门门道道看似多却只通往一个地方,江狐被冠上“人精”的称号,怎么会不明白江舒的话下之意?

江家领导归云派坐镇江州城数百年,虽不能使每家都衣食无忧,可从未让谁颠沛流离过,然近百年来因修道之人崛起,致使修仙泛滥,物资匮缺,天下已有攻克他人地盘,占用灵山,抢夺物资的事发生,这事还延续到了十三州。

归云派对十三州的掌控十分严密,如今发生这等腌臜事,里边的浑水敢说归云派没参与?

谁也不敢说,只是不敢当着归云山中人说。

位高权重的相对后果是必有蒙骗,江舒能顶起江州城的一片天,却无法在这个高度审视十三州的每个巷口角落。

江狐微微笑了起来,迷人的桃花眼带上了狡黠:“不如我们放长线钓大鱼。”

怎么放要钓谁就要看哪个贪心不足咬钩了。

隔日一早,江狐换上归云派标志的云纹白袍,束起道髻,戴上云簪,成了归云派建派以来第一个走后门的江家子弟。

不比江南的丰神俊朗,江北的呆萌可爱,江狐换上这套装扮却更显禁欲。

十岁的眉眼初长成,眼梢尽是慵懒,浑身透着随意,顶着一个大写的“混吃等死”上了归云山。

江舒又一次给他二儿子辣了眼睛,抱着江狐痛不欲生的嚎:“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江狐摸摸他的头,弯眉一笑,眼睛带着跃跃欲试的光,亮的吓人:“败你名声。”

江舒怒骂:“混球。”

然后威风不过三秒的混球就被风青娘提进了炼丹房。

炼丹房一堆江狐觉得陌生却有趣的东西。

风青娘指着正中间通体紫黑一米半左右高的丹炉道:“这便是乾坤炉。”

江狐:“威风凛凛。”

风青娘:“少打岔,想先炼什么?”

江狐从须弥芥内掏出两颗妖丹,嘿嘿一笑:“有好东西呢。”

这好东西很快就成了江狐修道路上的第一位牺牲者。

炼丹十分讲究,说白一点,没有风青娘在一旁的指导,江狐估计把自己炼了都不一定能把那两颗妖丹炼在一块。

江狐第一次知道引气入体的重要是在风青娘一旦开始炼丹便会废寝忘食时察觉到的。

风青娘虽不曾辟谷,可几天不吃不喝也没事,难为了江狐,只在炼丹房待到下午就有点不知米饭是何味道了。

他饿的肚子咕咕叫,偷偷转了一圈,发现炼丹房里没什么能裹腹,瞄了眼风青娘,她一门心思都在运作的乾坤炉上,实在没好意思打扰她,只好捂着肚子勒紧了裤腰带,拼命的咽口水。

风青娘是炼丹制器的高手,更是狂魔,一旦让她进了炼丹房,别说今夕何夕,就是她姓甚名谁都会忘记,这时还记得江狐,实在是母子情深。

凡间有圣器,乾坤炉便是其一,炉内的三昧真火乃乾坤炉自带,如此可猜测乾坤炉的来历。

江狐猜测这可能是太上老君那鼎八卦炉的兄弟姐妹,因为这个世界的设定早已经脱离他的认知。

风青娘观测着炉内的火候,一心二用的问江狐:“你要炼丹,为何躲那么远?”

江狐总不可能说火太热,他捂着肚子道:“我饿。”

风青娘猛地回过头,她先是一脸不可思议,然后是一脸无语,表情变化可谓是生动。

“江狐你真给我长脸。”

江狐眨巴着眼睛在煽动他的无辜。

风青娘只好摇动铃铛,招人进来。

铃铛靠秘法控制,摇响的声音很清脆,受灵力波动,外边的门徒也能知道炼丹房喊人,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推门进来。

来的还是江南。

风青娘咬着牙根道:“你赶紧把他领走,再晚一会我肯定得虎毒食子。”

江南一头雾水,江狐火上浇油:“娘你不爱我了。”

江南醒过神来,赶在风青娘发飙前揪着人的衣领给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