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刘阳**了一声:“天哪,那昨晚睡在我旁边,任我抓着他的手的人又是谁呢?”

天佑的身形虽然挺立不动,但颤抖声音泄露了他心底的恐惧:“人,什么人?”

刘阳长叹了一句,说:“我不知道啊。昨天晚上当时我裹上那毛毯之后,就感觉上下眼皮特别地沉重,就好象那毛毯中藏有瞌睡虫似的,然后你应该也看到了,我就直接**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全身好冷,那一种寒冷,就像昨天晚上在门口遇上的那一阵邪风一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窗户上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我看。

我想睁开眼睛,可是全身就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就在这时,我在**边抓到了一只手。我以为那是你的手,所以就紧紧地抓住,这才感觉稍微温暖了些。看你没有出声,也没有拒绝,我就一直抓着你的手,然后重新睡过去了。直到刚才,刚才……”刘阳的脸上的肌肉在跳动着,嘶声道:“刚才我还在睡梦中,听到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轻呼唤说:‘该起来了。’初时我以为是你,但猛然间觉得不对,那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天哪,这屋子里除了你我之外,什么时候又进来了个女人呢?鬼,那一定是鬼!”

天佑虽然心头极度震惊,但多年的警察生涯磨练出他在危难的时刻依然可以保持一丝的冷静。他闭上眼睛,仔细地琢磨着刘阳的话,再对照起刚才自己的遭遇,猛然心头一动,说:“你说,刚才你最后一句听到是:该起来了,对不?”

刘阳的脸都快挤出苦水来,拼命地点头道:“对啊,对啊,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说我们的寿命该到期了?”

天佑慌乱地从身上摸出打火机,打着了,将放在桌子上仅剩的小半截蜡烛引燃。烛光将整个屋子的轮廓都剥离了出来,也照见天佑脸上的阴晴不定和刘阳脸上的崩溃之情。

然后,一切与昨晚他们进来时的情景别无异样,连窗户都依然是紧闭中,甚至屋里的温度都回复到正常九月的温度,有点清冷,但绝不至于寒冷。

天佑抓起刘阳的手,急促地说:“跟我来!”

“你做什么呢?”刘阳惊乱地想要去挣脱天佑的手,但无奈天佑的手如同一个铁箍,怎么都挣不开,只能任由着他拖着,踉踉跄跄地出了门,下了楼。

站在大门口,天佑神情古怪。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蜡烛递于刘阳:“拿着。”

刘阳接过蜡烛,呆呆地看着天佑伸出手去,抓住门闩,用力地往后一拉,门“吱呀”地一声,开了。

刘阳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的世界,感觉自己就是身在梦中。但一滴烛油滴落下来,疼得他一把将它给甩了出去——这不是梦,他们可以离开这栋鬼屋了!

天佑抬手看了一下表,凌晨三点半。周围的空气中,浮动着午夜特有的那一种清冽空气,混杂着草木的气息,灌进人的大脑里,让人的神智为之清醒。

刘阳弯下腰,从地上拣起了一个亮晶晶的玩意儿,凑近了眼前一看,惊讶地说道:“这应该就是之前困住我们的那把锁,但好象是被人锯断的。”

天佑接过一看,果然锁头是齐根断的,上面还有锯齿的痕迹,另外锁身还有淡淡的血渍。天佑用手一抹,手指上顿时染上了一片微红,很显然,这鲜血是刚刚染上去的。

刘阳眼中现出迷惑之色:“那会是谁在暗中帮助我们锯断锁呢,难道是陈雪?”

天佑也百思不得其解,在房子里他以为是那一个神秘的力量打开了门,放他们出去,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人为的。

若真的是人为,那么究竟进入他们房子里的有几个人,到底是谁,其目的又是谁呢?还有呀,他们是如何进入已经反锁住的房间,除非……他们有房门的钥匙!

可能够有钥匙的,除了陈盛世一家外,就只有可能那些毒贩子。但后者对他们的出现是欲杀之而后快,怎么可能会来救他们呢?

若是陈盛世一家的话,眼下仍可能在世的就只有陈雪一人,莫非昨晚现身的真的是她?

天佑只觉得整个大脑就像此刻天地的状态,一片混沌,黑暗弥漫。他无声地叹息了下,对刘阳说:“先不想这个问题了,我们还是逃命要紧。”

刘阳点了下头,赞同道:“嗯,我们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两人依旧是爬着围墙出去。天佑率先跳下墙去,刚着地,就发现眼前黑乎乎地站着几个人影,还来不及叫一声“你是谁?”就觉得腰间一阵酥麻,整个人昏了过去。

刘阳警觉到情景不对,但身体却已经在下坠的过程中,于是狼狈地跌落在地。他刚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得脖颈间一阵强大的电流通过,惨叫了一声,两眼一翻白,瘫倒在地。

待天佑悠悠转醒,发现双手被手铐被倒铐在树上,他依稀分辨得出,这就在陈雪老家后面的那片森林。

他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脑袋,看见面前站着三个人。这时身边传来一声**声,紧接着是刘阳的声音,“这是在哪里呢?”

听到动静,站立着的三个人转过身来,拧亮了手电筒,照射在天佑和刘阳的眼中,强烈的光芒刺激得两人只好闭上了眼。

“你好哟,天警官。”严所长洋洋得意的声音传了过来:“怎样,现在这样子舒不舒服呢?”不待天佑回答,他仰头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极了夜枭在叫,惊得林中的鸟纷纷扑簌飞起。

他猛地收住了笑声,换作了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这就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进来。让你早点离开青铜镇,你偏不听,那就只好劳驾大爷我送你们上路了。”

天佑闭着眼睛说:“幕后主使人果然真的是你。”

严所长一楞,随即又笑了起来:“这么说,你之前已经怀疑到我了?那看来杀你也是个明智的选择了。”

天佑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心底的丝毫波澜。

刘阳就无法这么镇定了,他急急地叫道:“你们可都是警察哪,怎么能随便杀人?”

天佑冷冷地说:“但你别忘了他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毒贩子。这在中国是最严重的犯罪之一。所以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亡,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家伙,做出什么事来都一不以为怪了。”

刘阳听完,基本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反倒镇定了下来,于是止住叫喊,平静了下来,说:“既然如此,那么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严所长,回头做鬼也可以做个明白鬼。”

严所长欣赏地看了一下天佑和刘阳:“不错呀,都像个男人,那就问吧。”

刘阳目光炯炯地盯着严所长:“我想知道,陈雪究竟是死了没有?”

严所长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朝那个年轻人下令道:“张繁荣,你搜查一下附近,看没有埋伏什么的。”

张繁荣胆怯地看了一下阴森黑暗的森林,慢腾腾地说:“这附近怎么可能有人呢?你刚才也应该看到了,他俩并不知道我们埋伏在门口,即便他们对我们存有了戒心,也不可能通风报信哪。”

严所长朝他瞪了一下眼:“叫你去,你就去,罗嗦什么呀?”

张繁荣不情愿地打着手电筒去附近搜索了。

严所长再向吴法医发号施令道:“你搜一搜他们的包。”

吴法医很快就从天佑的包里搜出了录音笔和数码相机,严所长摁下了录音笔,里面传来刘阳采访镇上百姓的记录声。他不屑地撇了一下嘴,将笔向身后一扔。笔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咚”地一声,黑暗中传来笔落入水中的声音。

天佑的心猛地一沉,他骤然明白了严所长为何要将他们带到这片森林中。很显然,一来是因为这里荒僻,没有人烟,可以任他们胡作非为,二来,恐怕就是因为旁边的这片水域,这是杀人后毁尸灭迹的绝好地点!

严所长再拿起数码相机,打开来查看里面的照片。液晶显示屏闪烁了一下,显示相机里没有一张照片。他顿时脸色大变,打开存储卡的盖子,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说,你到底把卡放哪里去了?”严所长气急败坏地冲到天佑的面前,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发问道。

天佑如同老僧入定般地,没有任何的反应。

严所长咬牙切齿道:“好啊,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么也休怪我无情,就让你尝尝大卸九块的滋味!”

天佑身体陡然一震,睁开了眼,现出惊惧之色。

严所长以为他害怕了,不由得意地大笑了起来:“算你识相。你把卡交给我,我就给你一个痛快,让你死前免受这些不必要的苦头。”

但天佑心头震惊的,并不是严所长的残忍手段,而是想到了前天晚上刘阳在梦游中对他所比画的动作。

当时他以为刘阳将他的身体视作九块是一种危险的象征,却万万没想到,这是某种神秘力量给他的一个警示!也许那神秘力量希望刘阳的动作能够唤起天佑心头的恐惧之感,让他知难而退,离开青铜镇,免去血光之灾。

可惜天佑并领悟到这一点,反倒想到了青铜镇存在着幕后真凶的可能性,于是让自己无可避免地踏上了这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