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果然很简单,一个钱包,一本户口本,他很自然的把她的钱包打开,身份证果然在里面,然后有张公交车卡,再就是有一些现金,不多,大约两千多的样子,估计是她的工资。
他把她的身份证抽出来,却被下面压着的一张照片吸引住了。
照片已经发黄,上面一个年轻的男孩和年轻的女孩子,他们站在一个用玫瑰花编织的心形图案里,傻乎乎的笑着,两人十指紧扣,订婚戒指相映成辉。
他的心脏猛的缩紧,这张照片是六年前他和她订婚那天照的,订婚那天的现场,就有这么一个玫瑰花编织的心形图案,他们俩当天照了很多相的。
订婚第二天,他就去了美国,当时的照片他是一张都没有看到,所以他没有订婚的照片,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拥有。
他的指腹从这照片上慢慢的抚摸过去,她的脸上带着那种掩饰不住的笑容,那灿烂得连天空上的太阳都要躲进云层里。
他微微的闭了下眼睛,把她的身份证慢慢的装进去,依然盖住这张照片,然后慢慢的合上她的钱包。
看了眼旁边的户口本,他愣了楞拿起来,轻轻的打开,户口薄里夹着一张折叠过的白纸,这张白纸从背面隐隐约约的能看见里面有字迹。
这张白纸秦子心把它夹在户口簿里,说明这张纸很重要,那这纸上写的是什么呢?
好奇心促使他的手去抽出了这张白纸,然后慢慢的展开了来,只是没想到这白纸里居然还包着一张照片,小小的两寸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明眸皓齿,眼睛不是很大却很有神,穿着那个年代的白色衬衣,黑色裤子,展示着白衣飘飘的年代。
江雪雁的照片?秦子心怎么会有雪雁的照片?
而且看这照片上人的年龄,应该是最近几年照的,可是,雪雁和子心都不来往,而且雪雁这人又不喜欢复古,她什么时候照了这复古的照片了,他怎么不知道?
不对,不是雪雁,这个照片怎么着也有一二十年了,而且,照片上的女子一头短发,看上去极其阳光极其率真,而雪雁是一头长发,看上去有些忧郁有些小女人。
他即刻看了白纸上的内容:江雨欣,江苏镇江人,生于1961,死于1999年,时年39岁,一身未婚,户口登记无子无女。
江雨欣?这是谁?怎么和雪雁这么像,他差点以为是一个人。
难道是雪雁的母亲?不可能,他即刻否认了,雪雁的母亲姓陈,父亲姓江,叫江雨亭。
这个上面说江雨欣无子无女,那雪雁就更加不可能是这个江雨欣的女儿了。
他把这张纸拿开,下面居然还有一张纸,而这一张是用笔写的,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而这几句话却把他整个都震惊得目瞪口呆。
江雨欣的男朋友叫秦有为,而且江雨欣年轻时还生过一个女儿,只是后来那女儿不只去向,因为江雨欣的户口本上没有她女儿的名字。
江雨欣?雪雁的父亲叫江雨亭,那江雨欣和江雨亭是什么关系?
难道说,雪雁,从最先开始和子心交好,然后又接近他,最后……
他的手死死的攥紧成拳头,这两张a四纸几乎被要被他给捏出火来,因为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相信,这么多年来,他不过是江雪雁手里的一枚棋子,一个工具,一个打击秦子心,报复秦有为的工具。
想到这里,他的身体不寒而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
他整个人靠在墙壁上,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慢慢的把手里的这两张a四纸和这张照片收好,却没有再装回秦子心的包里。
终于记起秦子心和他约好的在花慕西咖啡厅见面,他慌乱的把她的东西装好,然后拿了她的包,这才快速的出门去。
他来到花慕西咖啡厅时,却没有发现秦子心的影子,只是本能的在一楼大厅里转了一圈,秦子心的身影的确是没有发现,不过,却发现有个最偏僻的角落那个卡位有个熟悉的身影站了起来。
他几乎是本能的闪到了一边,然后慢慢的靠着墙壁朝楼梯边走,唯恐被那人发现他,他闪身上了楼,迅速的躲到了一个地方,只想要躲开那个人的纠缠。
他以为那个人起身应该是要离开的,哪知道一直没有见她走到大门口来,反而是秦子心,他刚走上二楼,她就进来了。
他原本是要下去见秦子心的,可偏那个人还没有走,他就想着,反正秦子心要等他的,因为她等着要她的证件,他就等那个人走了再下去。
可,谁会想到,这短短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江雪雁居然在出口处发现了秦子心,她们俩再次针尖对锋芒,居然又杠上了。
因为她们俩的声音都不是很大,他又在二楼,其实没有听到她们说什么,只知道秦子心从最先的冷漠到后来的一脸灿烂的笑容。
而江雪雁从最开始的惊讶到中间的发愣再到后来的恐慌,更到后来退到梯步边上,让他见识了一场嫁祸不成闹剧。
那次素锦鲜外边的事件陈子男早就调查清楚,而在这之前江雪雁流产的事件他也早已弄明白,今天再看到这样小儿科的闹剧,他原本该笑的,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江雪雁,这个他曾经以为是情深意重的女子,这个在他的生命里整整五年时间占据着重要位置的女子,居然是一个心机如此之深的人。
他从江雪雁的身边走过,很多人都看着他,因为江雪雁刚刚在喊孩子,她肚子里怀了孩子,这是现在这个餐厅里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实。
江雪雁怀了孩子,这几乎不用她自己张嘴,几乎全滨海市的人都会认为她怀的就是他龙天敖的孩子,而他现在刚刚好从楼上下来,于是,大家都以为会看到他对她的心疼和怜惜。
只是,他让所有的人失望了,居然看都没有看江雪雁一眼就从她面前走了过去,这让人群中的正义之士非常的不满。
“喂,龙先生,没有这样做男人的吧?”一个满脸正义的男青年非常不满的叫住了刚要走出门口的龙天敖,然后用手指着江雪雁,一脸愤怒的说:“你的女人怀了你的孩子摔跤了,现在有流产的迹象,你居然问都不问一句就要走了,真是丢了我们男人的脸!”
龙天敖听了他的话回过头来,看看眼前这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一脸的正气凛然,此时一定觉得他在做所有男人都该做的事情吧?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现在这也算是路见不平了吧,于是就忍不住要替弱者讨回公道,这点倒是像几年前的他。
“她怀的不是我的孩子,”龙天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表情,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也不是我没有同情心,对于女士,我一向都还是有同情心的,刚刚这里的服务员不是已经叫了救护车了吗?所以,应该用不上我的车了吧?”
“这……”这位正义的青年男孩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恰好救护车已经到了,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服务员帮忙把江雪雁抬到了担架上,一场闹剧终于收场。
秦子心带着愤愤的心情回到的东部海岸陆振东的公寓,想到龙天敖那么恶心,又和江雪雁联手,居然连江雪雁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了,真是不把她整死他们就心不甘。
看来她是无法从龙天敖的手里要回证件了,干脆明天找警察去要算了,也不知道警察会不会怕龙天敖,能不能帮她把证件给要回来。
刚在沙发上坐下来,手机响了,是陆振东打过来,她即刻按下接听键,还没有开口,陆振东的声音倒是传来了:“在干嘛呢?”
“生气!”她气呼呼的开口。
“呵呵,我一打电话来你就生气,我什么时候惹到你了?”陆振东的声音带着调侃的味道,明显的表明他此时心情不错。
“我没有说生你的气,”子心坐正了一下,然后又嘀咕了一句回去:“真是自作多情。”
陆振东在电话那边楞了一楞,秦子心这什么话,他以为她在生他的气也算自作多情了?
“那你和谁生气呢?我那公寓里除了你帮我送的两株铁树,就没有别的有生命的东西了,你该不会就是和那唯一的两株铁树生气吧?”
“噗……”子心一下就笑了起来,这一笑就一发不可收拾,等笑够了才说:“我和龙天敖生气来着,他真是个人渣,不,他连人都不是,居然把我的证件拿了……”
子心即刻把自己的证件被龙天敖拿了然后找龙天敖要证件的经给东子说了一遍,说完后还愤愤的说:“既然他不给我证件还想方设法的要整我,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我明天就叫上警察跟我一起去龙园要我的证件,我看那对狗男女在警察面前还耍什么花样……”
“行了,明天后天是清明节,公务员放假呢,”东子赶紧打断了她的话,“警察也只有值班警察,谁走得开啊?所以,你还是先等两天吧,反正你这两天也不用证件,我过了清明节就过滨海来了,等我来了再说吧。”
“哦,那好吧。”子心听陆振东这么一说,也是这么个理,清明节两天假期呢,这放假期间,那警察还真是少得很。
再说了,她也要去给自己的父亲扫墓,所以明天后天也没时间,还真是只有等东子回来再说了。
她原本是打算4号,也就是清明节的当天才去给自己的父亲扫墓的,可昨天见了母亲,她絮絮叨叨的,居然让她3号就去,说既然都去了,也给爷爷奶奶烧点纸什么的,还说隔房的叔伯那里也去拜访一下,不管怎么说,她身上流着秦家的血。
她答应了母亲,好吧,就3号去,然后在粤东住一晚,4号给爷爷奶奶父亲把墓给扫了就回滨海来。
龙天敖从花慕西咖啡厅出来并没有看到秦子心,当然,他毕竟晚出来好几分钟,秦子心估计是坐了公交车或者出租车走了。
他记起她的大波浪头发和那把紫色的雨伞,又想起早上在东部海岸看到的身影,心里即刻肯定,早上看到的人就是她。
早上她从他车边走过,那雨伞打得极其的低,几乎把整个脸都遮住了,很明显,她是不想让他看到她的,估计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证件在他手里,应该是去了珍稀苗圃场地之后才知道的。
这样算来,她应该是昨天才到滨海来的,她昨天从g市到滨海,必须要坐火车或者公共汽车,可阿辉的人在g市寻找了她二十多天,却一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还有,她今天一早就在东部海岸里,这是不是说明,她昨晚是住在东部海岸的,那她住在谁家里?
因为她在g市是穷得身无分文的人,即使他住院期间翻译赚了点稿费,不过也不多,何况每天还要用呢。
她身上最多也就三四千块钱而已,而且又在g市呆了那么久才过来,再说了,三四千块钱租东部海岸的房子都租不起,她又怎么住进来的呢?
难道说,她失踪的这一个月不仅找回了原来的记忆,还发了财了?
他不知道她这一个月经历了什么,不过,如果她真的住到东部海岸,那么,他就应该可以在东部海岸找到她的。
这样想着,他没有开车回龙园了,而是直接开车回东部海岸去,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去碰一下运气。
东部海岸他公寓的锁还是锈迹斑斑的,钥匙打不开,他懊恼的想要找家开锁公司来帮他把锁打开,可又想着,即使进去了,也无法住人,因为那里面六年没有打扫过了。
终于还是没有找开锁公司来把门给打开,只是在门口站了会儿,然后回到自己的车上,打算今晚就在车里将就*算了。
东部海岸的绿化做的非常的好,环境卫生也搞得好,所以他开着窗睡觉,居然没有蚊子,只是巡逻的保安问他怎么不去楼上睡觉,他说自己的钥匙开不了锁。
他这把钥匙开不了锁,想到这个问题,他大脑里突然就想到一句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的句子,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还说男人是钥匙女人是锁!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楼上那把锁芯已经锈迹斑斑的锁是不是就是秦子心?而他这把铮亮的钥匙却无法打开她那已经锈迹斑斑的心?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再次痛了起来,楼上的锁和钥匙其实一直是很好开的,记得六年前订婚那个晚上,他最后一次进去拿布把那些东西尘封的时候,钥匙其实是轻轻的一转,锁就开了的。
而六年了,那把锁就一直默默的在那里等他带走的这把钥匙,他曾经以为,某一天,他想要开启那扇门的时候,只有拿出钥匙,那门肯定就会像六年前一样,轻轻一转就开启了。
今天,他才知道,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是他所想的那样,那锁因为长时间的空置在那里终于生锈,而他的钥匙不管多铮亮,依然无法启动。
车上睡觉其实非常的不舒服,他把椅子放到最低,可还是觉得一点都不舒服,他翻来覆去的,怎么睡都觉得难受。
记得和她在立交桥下相拥而眠时,那桥面上不时有车飞驰而过,声音隆隆的响,立交桥下的路面生硬着,咯得背上的骨头都痛,可他却能睡得很香。
现在一个人睡在这奔驰车的豪华躺椅里,居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总觉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一样。
在这车里折腾了一个晚上,从前面的座位折腾到后排的座位,其实一直都没有怎么睡着,直到窗外的路灯熄灭天空昏蒙蒙的亮起来。
又是下雨,这清明时节到底是伤心的时节,不是有句话叫路上行人欲断魂吗?估计这老天也断了魂了,所以不停的流泪。
他从后排座位上坐起来,刚推开车门下车,就看见前面那栋楼里走出来一个撑着紫色雨伞,带着墨镜的大波浪卷发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