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看向薛琅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杨絮儿和薛仁青也是如此, 杨絮儿从手腕上解下一个玉镯,套在薛琅手腕上, “多谢妹妹记挂着。不过这银票, 你还是拿回去吧!”
“不用!”薛琅看着手镯,比相公给自己置办的可好多了, 相公说的果然是对的,有舍才有得,“说句不怕娘和大哥嫂子恼的话,我家相公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最会投机取巧,大哥当了官, 对我们家也是有好处的。娘就收了吧!”
薛母听后,点点头,“既如此, 那我就收下了。今日就在家里吃饭吧!让女婿也过来用饭。”
“哎, 我待会就让人去铺子上和他说去。”薛琅笑嘻嘻的说道。
“对了,妹妹,你这样过来了,你家女儿呢?”薛仁青忽然想起来,问道。
“哦, 被她外家接走了。”薛琅说道。
“你既然嫁了过去,那也是你女儿,你对她好些, 将她拢过来,将来你生了子嗣,也是份助力!”薛母劝道。
“娘,我知道的,我本来要带她来的,她舅母过寿,所以接她去的。”薛琅说道。
杨絮儿想了想,“我匣子里有只蝶穿花的钗,适合小姑娘带,你带回去吧!”
“那就偏了嫂子的好东西了。”薛琅知道嫂子的东西都是好的,笑眯眯的受了。
薛嬛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薛琅身上,微微低头,心中羞恼。她千挑万选了个秀才,虽有功名在身,走出去人人称她一声秀才娘子,她自觉面上有光。只是供养读书人本就不易,笔墨纸砚样样都要花钱,三五时还要出去以文会友,处处都要花钱。家中也没有余钱,就是日常都要俭省度日,哪有多余的银子贴补娘家。
薛仁青见状,微微一笑,“嬛儿,妹夫今日怎么没来?中午让他来吃饭吧!“
“相公他今日出去了,约了几个秀才。说是晚上才回来。”薛嬛不过瞬间情绪低迷,随即就想清楚了,笑道。有钱又如何,功名才是要紧的。只要相公成了举人进士,当了官,要多少银子不能。
连大哥大嫂不也是如此吗?不过,花钱买来的官怎么比得上科举考出来的官呢!夫君不行,就儿子,总有一天,她想要的一切都会实现!
薛母冷笑道:“我看他不是以文会友,是嫌弃我们吧!”薛母觉得自己这个二女儿小事精明,大事怎么这么糊涂!千挑万选,选了个秀才,二十岁才成了秀才,到如今快三十的人了,还是个秀才。估计这辈子也只能止步秀才了。秀才,呵呵,不过名声好听罢了,听说他们家家徒四壁,还不如大女婿家过得好。
眼皮子浅的东西!
薛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相公的确嫌弃自己的娘家。当初自己在相公面前表现的家境优越的样子,可自己真嫁过去的时候,相公发现自己的嫁妆不过尔尔,相公的态度就有些变了。不过,相公对自己还有几分情意,自己也惯会伏低做小,没几日就将相公的心拢了回来。只是,没有银钱,到底不方便。
她这次回来,本来是打算想法子从嫂子跟前借点银子的,不过看样子,这次还是算了。下次再说吧!
不过,一万两啊,就这么花出去了。表嫂一贯是个傻的,难道连娘和大哥也傻了吗?与其浪费那个钱,不如借给自己,相公怎么也是个秀才,将来中了举,中了进士,最起码也是七品知县啊,比九品的笔帖式要好吧!大哥要熬多少年才能熬到七品啊!
薛嬛心中有些不满。
薛嬛薛琅姐妹走后,薛母神情不悦,薛仁青哄着杨絮儿睡着之后,去了薛母房间,“娘,你别生气,二妹妹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你知道了什么吗?”薛母问道。
“我前些日子去托人办事的时候,请人去怡红院喝花酒,你猜我看到谁了?咱家的二姑爷。他也在。我就找鸨母打听了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竟然是怡红院的常客!和怡红院的如烟姑娘是老相好。”薛仁青不屑的笑了,“嬛儿自从嫁了人,一门心思就扑在他身上,每每回来,就哄着絮儿给她东西银子。若不是我看的紧,怕絮儿的嫁妆都被她搬空了。她这般费尽心思,怕只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薛母不屑的冷笑着,“我且等着看她哭的那一天呢!”对于薛嬛哄骗儿媳妇嫁妆的事,薛母很是不满,儿媳妇的嫁妆,那是她孙子的,怎么能给了外人。
程诺和李玥然听到这事的时候,都很无语,薛家的人个个自以为绝顶聪明,把别人当傻子,殊不知他们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傻子。
“这个薛老太太,当初薛琅薛嬛挖空心思骗取王宝钗的嫁妆时,她不是很乐见其成吗?还处处帮腔。怎么换了杨絮儿态度就变了?莫非这杨絮儿才是薛老太太亲生的?”李玥然很不解。
“别胡说!杨絮儿和王宝钗能一样吗?杨絮儿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在她的掌控之中,更别说在薛老太太心里,杨絮儿还有这那样‘高贵’的身份!在她眼里,杨絮儿是自己人,王宝钗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程诺一边帮李玥然捏着腿,一边说道。
“这薛老太太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她自己。她如果真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看重杨絮儿,书里也不会主动提出让薛仁青纳她当贵妾了。她完全可以先除了王宝钗再让薛仁青明媒正娶杨絮儿的,可她却让薛仁青纳杨絮儿为贵妾。一方面,她可能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对杨絮儿的公主身份有所怀疑,出于被欺瞒多年的愤怒,有意羞辱杨絮儿。另一方面,她也不敢十分确定,总想着凡事留一线,所以,在纳了杨絮儿为贵妾之后,又想法害死了王宝钗,让杨絮儿这个姨奶奶成了实际上薛家的女主人,一家人踩着王宝钗的血坐享其成,幸福美满。最坏的就是这个薛老太太了。”李玥然愤愤不平的说道。
“不生气啊,为这种人犯不着。”程诺笑呵呵的说道,继续帮李玥然捏腿,正在旁边趴着玩的程望平看到了,爬到贵妃榻前,伸着两只手啊啊叫住。程诺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将他拉了上来,程望平趴在李玥然跟前,伸出两只小手,模仿着程诺的动作,虽然没什么力气,反而有点痒痒。
可李玥然还是高兴坏了,坐起来抱着程望平亲了又亲,“哎呦,我儿子真孝顺,我儿子真棒!”程望平也高兴极了,抱着娘亲的脸也亲个不停。
程诺在旁边见了,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双手,“明明我出力最多,却比不上这个臭小子随便捏两下。偏心!”
李玥然听他这哀怨的口气,笑个不停,然后凑上去在程诺脸上也亲了一下,程诺方才笑了。
程望平却不高兴了,一巴掌打在程诺脸上。
李玥然瞪大眼睛,“怎么还打人呢?打人可是不好的!”
程诺捂着脸,“这个臭小子,是看你亲我不高兴呢!你凶什么凶,这是我老婆!你和她的缘分只有这一世,我和她可是生生世世的缘分!”
“你胡说什么啊!”李玥然嗔道,然后抱着程望平站了起来,“走,肚子饿不饿?娘带你去吃点心去好不好?糖蒸酥酪好不好?”
程诺看着她们的背影笑了。
一晃五年过去了,经过多年的努力,永和帝终于得到确切的证据,为废太子一系平反,废太子追封谥号为哀太子。又下令恢复平王的爵位,只是平王目前仅存一子,且身有残疾,不肯离开故土,故而新的平王府建在蜀中。又下令为已故的骠骑大将军程毅平及其夫人平乐郡主萧轻寒平反,因二人已经亡故,永和帝加封其子为安平侯。
也是在那时候,人们方知,时任吏部右侍郎的程诺,是骠骑大将军和平乐郡主之子。
“恭喜你啊,安平侯?”李玥然打趣道。
“也恭喜你,安平侯夫人!”程诺笑着拱手道。
“话说侯爷夫人也是一品吧?我原本是三品的淑人,如今一下子成了夫人,我这算不算提前完成任务?”程诺和李玥然手挽着手往里走去。
“应该算是吧!明儿我就将请封侯夫人和世子的折子递上去。”程诺笑着说道,“对了,望平呢?”
“跟先生读书呢!对了,薛家又出事,还是人命官司。”随着程诺封侯,李玥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交际应酬的也多了,听得八卦□□也多了,不过她还是对薛家的笑话最感兴趣。
“没听说,薛家又怎么了?”程诺如今忙得很,哪里会将薛家这样的小事放在眼里,不过老婆大人感兴趣,他还是很识趣的问道。
“听说薛嬛的相公领了一个女人回家,说薛嬛五年无所出,他要纳妾。薛嬛那个人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哭着闹着回家要薛仁青给她做主。薛仁青花了五年的时间,好容易才升了八品的笔帖式,朝廷又在查哀太子的事,他哪敢出这个头,当即那三从四德将薛嬛堵了回去。”李玥然笑着说道。
“薛嬛就这么认了?”以程诺对薛家人的了解,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怎么可能,当场就闹了起来,慌乱中将薛家的宝贝蛋给摔了,薛母抓着薛嬛的头发,差点没把她打死!最后还是薛嬛威胁薛母,说再打,她就把薛家的秘密说出去。薛家这才安静了下来。关起门商量了起来。”李玥然说道,“你猜怎么着,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薛嬛就服毒自杀了,据说薛母伤心的晕了过去,薛仁青带着人去秀才家闹了一场,说是秀才逼死了薛嬛。最后两家人坐下来商量了一下,私下和解了。”
“你觉得,薛嬛的死有疑点?”程诺蹙眉道。
“这是肯定的啊!你想啊,薛家母子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薛仁青好容易才走到今天,薛嬛拿薛家最大的秘密来威胁他们,这不是找死吗?可惜啊,没有证据。”李玥然说道。
“这个薛家,越来越过分了。陛下赏了所宅子,我原想咱们住惯了这里,不打算搬了,不过现在看来,薛家越来越丧心病狂了,我不能拿你和望平来冒险,所以我想着,还是搬到陛下赏的侯府里住去吧!”程诺担忧的说道。
李玥然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我会多派些人盯着薛家的,如果薛家母子再出手,必不轻饶。这样的人,活着也是祸害!你若要看戏,我让人多写些新鲜好看的戏本子给你看。薛家就算了。“程诺说道。
“好,我很惜命的。还想多陪着望平呢,或者,这个侯夫人不算,你再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当个太子太保或者大学士什么的,给我个名正言顺的一品诰命夫人当当。那时候,再算任务完成了吧!”李玥然想了想说道。
程诺知道李玥然是不放心儿子,事实上,他也不放心,没有父母在的日子过得有多辛苦,他尝过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反正日子还长,慢慢来,不着急。
薛家,薛母和薛仁青面沉如水,“宝儿怎么样了?”
薛仁青摇摇头,面色很难看,“不大好,又发烧了,絮儿正陪着他。”
“该死!”薛母气不打一出来,“好容易殿下那边有了消息,这当头,薛嬛这贱人竟闹出这些事来!可恶!”
薛母和薛仁青听到消息时,都以为蜀中的那位平王,是三皇子李代桃僵,他们还为三皇子的高超手段而称赞不已呢!
“娘,我想着,带上信物,去蜀中一趟,如果可以,咱们举家去蜀中也是好的。京城虽好,但出头太难。不如换个方向试试。”薛仁青虽然也关心儿子,可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前程。
薛母略一沉吟,“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这样,你找大姑爷,让他带着人陪你一起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琅儿才生了孩子,大妹夫未必肯去吧!”薛仁青说道,“况且兹事体大,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难保琅儿不是第二个薛嬛!”
薛母想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