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锐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 但是他从来不敢拿自己姐姐的命去赌博。
因此,在确定了营救方针以后,杨承锐就在于先生等人堪称惊叹的目光注视下,用一块白果木, 雕刻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头颅。
“锐……锐哥儿……我们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门手艺?”杨树村的村长杨老大目瞪口呆的看着杨承锐颤声问道。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了这个头颅的成型,他几乎要怀疑这就是一个刚刚被人从躯干上砍下来的人头。
其他人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显然他们和杨老大一样, 都没有料到杨承锐居然会有这样一手本事。
早就猜到大家定有这一问的杨承锐面色不变地解释道:“我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以前有姐姐盯着,她一心盼望我上进,我不忍让她难过,才会刻意有所收敛。”
听了杨承锐的解释,大家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杨老大更是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说道:“锐哥儿, 没有你媳妇就没有你的今天, 你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给救回来啊!”
“大伯伯, 这世上再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姐姐对我的那一片赤诚之心,您放心吧, 即便是豁出我这条命, 我也一定会平安的把她给带回咱们杨树村来!”杨承锐买说这话的时候, 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坚定。
大家目不转睛的看着杨承锐雕刻好了头颅,又往上面撒了许多早已经准备好的猪血又用白麻布将木制头颅密密匝匝的包裹起来, 提在自己手中。
于先生和杨老大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杨承锐的一举一动,等到他把包裹拎在手中以后,于先生才开口说道:“承锐,我们要怎样做才能够让那些水匪知道, 我们已经达成了……他们的要求呢?”
于先生这话说的有些隐晦,不管怎么说,云老大人都是他的父亲,他实在没办法口无遮拦的当真把关门弟子手中的这个头颅当做自己的父亲一样看待。
杨承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这里必然有那些水匪的眼线,若非如此,没有办法解释,那封信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我们家的门扉上,而不被任何村民发现。”
“你的意思是……”于先生眼前一亮,“演一出好戏给那个眼线看吗?”
“是的,老师,只有这样做,我们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把姐姐给平安救回来。”杨承锐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杨老大的脸色却在听了杨承锐的话后黑成了一块锅底,“锐哥儿,你告诉大伯伯,究竟是哪个见钱眼开的畜生,为了三瓜两枣的做了水匪的眼线?!”
“大伯伯,我能够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是眼下真的不是追究谁是眼线的好时候。”杨承锐满脸无奈的对杨老大这样说道。
“锐哥儿,你说的对,现在确实不是追究这些问题的时候,是大伯伯有些糊涂了。”杨老大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讪讪然的。
“这也怪不得杨村长,毕竟不论是谁都没办法接受自己的管辖下,居然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于先生见此情形,连忙打圆场,他还巴望着这些村民们帮着他一起去救女儿呢。
心里有了定计的几人,再次分头行动。
杨承锐脸色铁青地在村民的众目睽睽之下,背着一个厚厚的包袱,重新坐上了去往大鱼镇的快船。
杨老大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说道:“锐哥儿,就算你是为了救于先生的女儿,才会对云老大人动手,但是于先生很可能依然会对你恨之入骨,毕竟你要杀的是他的亲生父亲!你确定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大伯伯,姐姐对我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为了能够把她平安救回来,侄儿没什么不敢做的,再说了,姐姐之所以会落到那群水匪的手里,完全是拜那位云老大人所赐!我不杀他杀谁?!”杨承锐眼眶赤红,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
“可是你这样仓促过去,您老大人又怎么会让你轻易近身呢?而且就算你能够靠近他,并且杀了他,又哪来的能耐割了他的头颅,平安从大鱼镇逃出来呢?锐哥儿,你这是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啊!”杨老大忧心忡忡地看着杨承锐说道:“如果让你媳妇知道你为了救她冒这样的风险,恐怕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啊!”
“我宁愿他不原谅我,也不想就这么眼睁睁的看她被鱼姥姥寨的那群余孽们千刀万剐的喂了活王八!”杨承锐喉头沙哑的说道,“大伯伯,如果我此次事败,没有顺利归来,你就当做杨树村从来没有我和姐姐这两个人存在过吧。”
“锐哥儿!”杨老大痛呼一声,老泪纵横。
“请恕侄儿不孝!”杨承锐对着杨老大做了一个长揖,头也不回地乘着快船离去!
傻乎乎看着杨承锐离去的杨树村村民们总算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地凑到杨老大面前问他为什么不把杨承锐给留下来。
杨老大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留下来?怎么留得住!锐哥儿与他媳妇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早就不可分割,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媳妇就这么被水匪给杀害呢?”
“承锐!村长!承锐呢?!”就在这时,于先生一瘸一拐地小跑了过来,他的额头还有一个青紫鼓胀的大包。
“于先生,”杨老大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格外的紧张,“您问锐哥儿啊?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明明刚刚还在这里的!”
“他还能去哪里!他肯定是去大鱼镇了!我父身边有大内禁卫保护,就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他此次过去和送死又有何区别?!”于先生脸上满满的都是绝望之色,“不行,我不能再在这里发呆下去,我也要去一趟大鱼——”
于先生的声音毫无预兆的戛然而止。
杨老大的长子杨承渊在杨树村村民瞠目结舌的注目下,直接用一记手刀,击昏了于先生。
杨老大大惊失色的看着自己儿子:“小兔崽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于先生自从来到杨树村以后,受到了村民的热烈欢迎,大家都是真心实意的把他当做一位有德之士看待!
杨承渊这样的行为举止对村民们而言,无异于捅马蜂窝。
杨承渊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紧张,毕竟这样不懂得尊师重道的事情,他做起来也是破天荒头一遭。
“爹,你别瞪我,我也是听了锐弟的叮嘱才会这样做的,”他磕磕绊绊地解释道:“锐弟怕于先生给他添乱……还说……还说于先生脑袋上的那个包就是他用木棍给敲出来!”
杨老大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才用有些无力的声音,叹息道:“锐哥儿为了把他媳妇给救回来,真的是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疯魔了!”
其他的杨树村村民听了杨老大的话,也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然的表情。
他们甚至开始在心里琢磨,就冲着他们村里这位文曲星的干劲,说不定他还真的能够把云一航老大人的头颅给顺利带回来呢!
可是就算带回来了,又怎样呢?
杀人偿命,以云老大人在大戊朝的影响力,如果他真的折在了潮江县大鱼镇,不说潮江县的所有官员要吃挂落,就是他们也讨不了好啊!
虽然大家都对陆拾遗现在的处境很是同情,但是再同情也不意味着要拿自己全家人的性命去跟着一起陪葬啊!
满心忧虑的村民们重新凑将到杨老大身边,希望他能够拿个成功把他们给撇出去的好主意出来。
杨老大能够理解他们现在患得患失的心情,如果不是他清楚,杨承锐等下拎回来的只是一个木头做的脑袋,恐怕他也会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阻止杨承锐去对云老大人下手。
毕竟,他们都有家有根,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顾的跟着杨承锐一起豁出去。
面对忧心忡忡的村民们,杨老大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们安抚道:“锐哥儿是什么人你们自己还不清楚吗?就算他一心惦念着要救自己的媳妇,也不会拿我们这些当他的垫脚石!早在他离开以前,他就琢磨出了一个让我们彻底撇清关系的办法。”
“什么办法?!”村民们异口同声地问道。
杨老大的眼睛落到了,已经被自己儿子轻手轻脚放到一棵树下的于先生身上。
“于先生是云老大人的儿子,有他在前面顶着,官家就算真的要问罪,也不会问到我们身上来!”
村民们顿时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们常年居住在杨树村,靠打渔为生,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当即就被杨老大的话给成功唬弄住了。
看着这样的他们,杨老大的心里止不住的有些发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云老大人真的被杨承锐给割了脑袋,还带回了杨树村,那么他们一整村的人都逃不掉被当今圣上清算的命运。
好在,不论是锐哥儿也好,还是于先生也罢,他们都没有想过真的要听从那群水匪的吩咐,拿云老大人的脑袋来换陆拾遗的命。
因为杨老大给的定心丸,当杨承锐拎着一个不住滴血的木匣子,面无表情地摇着快船回到杨树村时,杨树村的村民们尽管吓得够呛,但还是能勉强站得稳身形的一个两个垫着脚尖偷偷去看杨承锐手里拎着的东西——脑补着他到底是用一种怎样的办法,割了云老大人的头颅,并且成功地带回了杨树村。
眼瞅着杨承锐终于回来的杨老大困难的吞了一下口水,露出一副很是害怕的模样,颤巍巍的靠近已经跳上码头的杨承锐道:“锐哥儿……这,这里面是什么?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真的把……把云老大人的头给……给……”
杨老大紧张的看上去整个人都快要晕过去了。
杨承锐面无表情地垂着眼帘,在杨树村村民们震耳欲聋的惊呼声把木匣子打开了,他一边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头颅,一边声音沙哑地对杨老大说道:“大伯伯,早在很久以前我就说过,为了姐姐,我没什么不敢做、不能做的!如今……我只需静等那该遭天杀的水匪快点过来联系我,把我的姐姐还给我了!”
杨承锐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股几若实质的杀气。
杨老大如果不是很清楚自己这侄子别说是人,就连鸡都没有杀过,他一定会把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小少年当做一个杀人盈野的可怕凶徒看待。
杨承锐割了云老大人的头颅带回杨树村的消息很快就被一只鸽子带到了鱼姥姥的面前。
鱼姥姥没想到杨承锐的效率居然会如此之快,她难掩惊讶之色的把陆拾遗叫到了她的居所:“拾娘,看样子你这个弟弟没有白养啊,他对你……还真的是一往情深!”
不止是鱼姥姥为杨承锐的行为感到格外的震动,就连胡娘子等人也不例外。
要知道,即便他们已经堕落成水匪,也清楚的知道杨承锐在杀了云老大人以后,他的前途算是彻底的毁了个一干二净了。
陆拾遗在听说了这个消息以后,却并没有像鱼姥姥他们一样感到非常的惊讶,她对自家的傻小子十分了解,很清楚他绝对不可能真的按照水匪们的安排行事,不过她并不会蠢到把她的猜测说出来,而是用一种迫不及待的口吻问鱼姥姥,“姥姥,既然我锐弟已经把那云老贼的头颅给成功取来了,您是不是也应该把我放回去和他一家团聚了?!”
“放回去和他一家团聚?难道姥姥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从听说云老大人死讯的那刻起,就整个人都看上去多了几分鲜活之气的鱼姥姥语带揶揄的朝着陆拾遗反问道。
“姥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快点和他见上一面,毕竟他是我一手带大的,自打我失踪以后,想必他此刻的心里一定会非常的害怕。”陆拾遗语无伦次的和鱼姥姥解释,脸上也刻意摆出一副生怕被她误会的紧张模样。
而她的表现无疑取悦了本就因为云老大人的死讯而心情大好的鱼姥姥。
“你别担心,姥姥没有误会,姥姥只是在和你开玩笑,”鱼姥姥笑眯眯的看着陆拾遗道:“拾娘,你弟弟为了救你,连自己的前程都毁了,如今在外界也没了容身之处,你是姥姥的亲外孙女,如果你愿意的话,姥姥很愿意收留他,让他在姥姥这水寨里也排上一把交椅,不知道你这个做姐姐的,又是否能够为他做主?”
从没想过鱼姥姥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的陆拾遗脸都绿了,她在其他人颇有几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视下,很是一言难尽的看着朝着自家傻小子伸出橄榄枝的鱼姥姥,支支吾吾地说道:“姥姥,你别看我那锐弟年纪小,可是却再有主见不过,我们家里很多事情都是我听他的,而不是他听我的,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留在水寨里,为姥姥效力……”
虽然陆拾遗的语气非常的含蓄,但是人老成精的鱼姥姥怎么可能听不出对方话语里的排斥和不甘愿。
不过她也能够理解,毕竟,随便扒拉出一个正经人出来,都不会脑抽的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而选择去做人人喊打的水匪的。
只是,世移时移,现在的杨承锐除了入他们水寨以外,又还有谁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敢收留他呢?
直接把陆拾遗的婉拒当作是垂死挣扎的鱼姥姥微微一笑,很是宽宥地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等我们见到你那个弟弟以后再讨论这个话题吧,姥姥相信,他哪怕是看着你的面子上,也不会驳了姥姥这个提议的!”
因为随时可能暴涨的洪水而满心焦虑的陆拾遗在听了鱼姥姥的话以后,想都不想的顺着她的口风说道:“姥姥说得对,一切都等我们见到锐弟以后再说吧。”
由于对云老大人恨之入骨的缘故,鱼姥姥迫不及待的想尽快见到对方死不瞑目的头颅,半点都不相信洪水马上就要来临的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着人联系上了杨承锐,并且敲定了碰面的地点。
为了能够尽快确认陆拾遗的安全,杨承锐对于鱼姥姥这方提出的刻薄要求,几乎想都没想得照单全收,而他的表现看在鱼姥姥眼里,自然又给他增长了不少分数。
最起码的,鱼姥姥已经不止一次的当着陆拾遗的面夸赞杨承锐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小伙子了!难怪云老贼那个狗东西才刚认识他没多久,就要厚脸皮的抢自己儿子的关门弟子!
在杨承锐的积极配合与无底线退让下,在众多杨树村水性好手的保护下,杨承锐终于见到了自己即便分别不久却已经让他仿佛牵肠挂肚了好几辈子的姐姐陆拾遗!
“姐……姐姐,”费尽千辛万苦,总算又看到陆拾遗那张熟悉容颜的杨承锐眼眶都止不住的有些发红,“你……你还好吗?!”他语声轻颤的问道,目光近乎贪婪的紧锁住陆拾遗的脸容不放。
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待遇的陆拾遗突然觉得这次意外被擒也算不得什么坏事了。
她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杨承锐道:“姐姐很好,锐弟你呢?”
杨承锐脸上流露出一抹委屈之色,“姐姐,不好,我一点都不好,你这次真的是吓坏我了!”
他拎着那用白布包裹着的木匣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船栏杆边上,“姐姐,你别怕,待弟弟把你救回来,咱们再说其他。”
他一边安抚着陆拾遗,一边眼神锐利无比地看着那戴着斗笠被十数水匪牢牢护卫在中间的老人说道:“云一航云老大人的头颅我已经带来了,不知道……这位大当家的,准备什么时候把我的姐姐还给我!”
自打杨承锐拎着那四四方方的匣子靠近船栏杆,眼睛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手中东西不放的鱼姥姥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先把匣子打开,让姥姥我好生确认一下再说其他!”
鱼姥姥脱口而出的一句自称让杨承锐的瞳孔止不住的就是一缩。
“姥姥?!”他满脸错愕地看着那藏身于黑布斗笠下的老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事实。
陆拾遗见此情形,连忙出声解释道:“锐弟,你没有听错,她确实是我姥姥!我的亲姥姥!”
“这……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恶心肠的长辈……居然要拿自己的亲外孙女千刀万剐了喂活王八!”杨承锐目瞪口呆的看着坐在甲板上的鱼姥姥,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子,你误会了,”鱼姥姥很满意杨承锐这种时刻都不忘维护陆拾遗的姿态,“姥姥我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拾娘就是我那遗失多年的外孙女,如果姥姥我早知道的话,绝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吓唬她。”
鱼姥姥一面说一面充满慈爱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陆拾遗一眼,“你为了救姥姥我的外孙女,甘愿舍弃自身的前途和抱负,杀人枭首,姥姥对你很是欣赏,如果你愿意的话,姥姥可以现在就邀请你正式加入到鱼姥姥寨来,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是就凭着你今日所立大功,姥姥很乐意给你一把交椅坐坐,就是不知道,你是应,还是不应?”
“一切正如姥姥所说,在杀了云一航老大人以后,小子确实已经无处可去,”姐姐还在别人手里捏着的杨承锐在听了鱼姥姥的招揽后,面色不变的躬身拱手道:“既然姥姥能够看得起小子,愿意给小子一片容身之地,小子自然感激不尽!”
跟着杨承锐一起过来的村民们在听了两人的对话以后,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异样,但也并非不能理解。
毕竟,杀了云老大人还割了对方头颅送给水匪的杨承锐除了落草为寇以外,确实已经无处可去。
杨承锐想都不想就应承下来的举动让鱼姥姥的因为当年被烟熏火燎而毁了大半的声音忍不住又变得愉悦了几分,“好好好,真是一个识趣的好小伙!快快快!快架好板子,把人给接到咱们船上来!姥姥我要好好的瞧瞧这位我们潮江县的小文曲星!”
“姥姥!在此之前,您是不是应该先检查一下那木匣子。”胡娘子略微踌躇片刻,还是主动站出来开口提醒道。
鱼姥姥面色微变,“确实,胡家丫头不说姥姥我都忘了!小子!快!快把那木匣子打开给姥姥我看看那天杀的头颅!看完了,姥姥在让人给你铺浮桥。”
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上到对方船上去的杨承锐没想到临到临时还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在脸上显露出什么异样神色来,而是用一种很是了然的口吻说道:“这是理所应当的。”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的打开了木匣子,将里面血肉模糊的头颅微微倾斜向鱼姥姥他们所在的方向。
与之同时,一股呛鼻的血腥味也在江面上弥漫开来。
鱼姥姥眼睛瞪得宛若铜铃一般大小的紧锁住杨承锐手中的木匣子不放,良久,她才用一种似笑实哭的声音,如同夜枭一样的哭嚎道:“是他!是云老贼!真的是云老贼!”
“姥姥,您能够肯定吗?”胡娘子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到。
“肯定!姥姥非常肯定!”鱼姥姥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道:“哪怕是这狗贼化成灰,姥姥也认得他!没错!就是他!”
“既然姥姥已经确定了这确实就是云老大人的头颅了,那是不是应该搭上浮桥,让小子过去与小子的姐姐好生团聚了。”杨承锐在鱼姥姥确认以后,不动声色地又合拢了手中端得牢牢的木匣子,然后用一种亟不可待地声音再次催促道。
眼见为实的鱼姥姥在听了杨承锐的催促以后,哪里还坐得住,连忙催促小的们赶紧搭浮桥,把她未来的外孙女婿给迎过来。
在听了鱼姥姥的确认以后,同样松了口气的众喽啰们连忙忙搭起了浮桥。
俗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短短片刻功夫不到,一座稳稳当当的浮桥已经被两边人马配合着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