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锐原本的打算是把这群鱼姥姥寨的余孽一网打尽。
不过在他知晓了鱼姥姥居然还活着的消息以后, 他就立马推翻了自己原来的决定。
因为他并不清楚他的姐姐对鱼姥姥究竟抱有着一种怎样的情感,是不是真心拿她当自己的亲外祖母看待。而这也是他明明有办法取了云老大人的头颅,却宁愿用木雕代替的缘由所在。
虽然直到现在杨承锐都不愿意承认他对陆拾遗的感情,但不可否认的是, 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把陆拾遗这个‘原身的姐姐’,深深的放入了他的心窝里, 百般在意,千般呵护。
浮桥成功搭起来以后,正在杨承锐身边的杨承渊紧张的心都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着痕迹的拿眼神偷偷去瞄杨承锐此刻的表情,希望能够得到些许暗示。
谁知,他得到的并非行动的微微颔首,而是暂时收手的轻轻摇头。
杨承渊不知道杨承锐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会突然改变主意,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遵从他的命令行事。
毕竟, 早在他们过来以前, 杨老大就再三叮嘱过他们,要以杨承锐马首是瞻,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手里捧着一个假头颅的杨承锐面色不动地稳稳踩着浮桥, 在鱼姥姥等人的密切瞩目下, 缓缓地来到了鱼姥姥寨最我好的船上。
鱼姥姥迫不及待的伸出两只瘦骨嶙峋的手要来接杨承锐手里的木匣子。
杨承锐把木匣子微微往自己身边一侧,然后在鱼姥姥有些不解的目光中开口说道:“在我把匣子给您的同时, 也请您让我的姐姐到我身边来。”
“你既已决定落草为寇,难道还怕姥姥我说话不算话吗?”鱼姥姥仿佛被冒犯一样的瞪视着杨承锐问道。
鱼姥姥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之所以会在陆拾遗的面前表现的和颜悦色,也不过是因为看在两人的血缘关系上, 勉强有所收敛。
“我相信姥姥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出尔反尔,只是还请姥姥体谅一下我此刻的心情……我太担心姐姐了,必须要亲自碰触到她,才能够安心把这木匣子交到您的手上。”杨承锐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让人头皮都忍不住酥得发麻的话。
陆拾遗即便知道他这样说是为了糊弄鱼姥姥,但还是忍不住冒起了星星眼。
要知道,自打她成功附入这具躯壳以后,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能够早一日把对方给生吞活剥了!
就算因为对方年龄的关系,不得不暂且忍耐,但好歹也该给她留下几口汤,好让她慰藉一下满腔无从宣泄的相思之苦,以及痛痛快快的解解馋啊!
谁想,自家傻小子虽然没有如系统所担忧的那样对她恨之入骨,但也确实在他们中间竖起了一块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实存在的厚厚隔膜。
不论她怎样想方设法,都没有办法打动他那颗宛若坚冰一样的心。
如今他好不容易转缓了脸色,哪怕只是为了糊弄别人,陆拾遗也觉得心里高兴的不行,嘴角的笑容更是怎么压都压不住。
陆拾遗这样鲜明的表现看在鱼姥姥的眼里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难怪老人们总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瞧瞧,这才分开了多久,就相思成这副德行了!”
她一边失笑摇头,一边摆手让听了胡娘子嘱咐,一直亦步亦趋跟着陆拾遗不放的二小子等人往后退个两步,放陆拾遗回到她的好弟弟身边去。
陆拾遗虽然不知道杨承锐为什么要坚持等到她过去,再把木匣子给鱼姥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愚蠢得给自家傻小子拖后腿。
在杨树村村民明显带着几分紧张和殷盼的注视下,陆拾遗佯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模样,用力跺了跺脚,娇嗔一声:“姥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我……我才没有……我……哼!我不理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小跑着扑进了杨承锐的怀抱里。
自从听说了陆拾遗失踪的消息,整颗心就悬在半空中,一直没有落回肚子里的杨承锐在前者毫无顾及的扑入他怀里的瞬间,激动地整个人都差点微微颤抖起来。
他不顾一切的用一种几乎可以把陆拾遗勒毙的力道把陆拾遗紧紧搂护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里一直稳稳托着的木匣子也被胡娘子眼疾手快地接了过去。
“锐弟!姐姐好想你,姐姐总算又再次见到你了!”杨承锐熟悉又温暖的怀抱让陆拾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姐姐,我也很想你……”杨承锐一边随口附和陆拾遗的话,一边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时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搂着陆拾遗往来时的方向急退。
杨你承锐这堪称突兀的举动,吓了大家一跳,鱼姥姥也本能地觉察到了点什么,猛然掀开了手中的木匣子。
那木匣子瞧着与鱼姥姥啊,刚才看到的没什么分别,里面头颅的五官也确实和她所认识的那个老东西别无二致……
既然这样,这杨童生又为什么要抱着陆拾遗朝着他们自己的船上退过去?
胆子一直都很大的鱼姥姥锐眼一眯,陡然出手一把抓起了木匣子内那栩栩如生的头颅。
这一抓,顿时就漏了馅!
“杨承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个假头颅来哄骗姥姥我!”还从没有被人骗的这么惨的鱼姥姥睚眦欲裂,望向杨承锐的眼神也森然无比的几欲杀人。
面对鱼姥姥的控诉,杨承锐身形顿都不顿一下的直接抱着怀中的陆拾遗回到了他们自己的船上,与之同时,他还在陆拾遗颇有几分不解的目光中,撮唇吹出了一声嘹亮无比的哨音。
随着他这一动作,杨树村那些水性很好的后生接二连三的暴起,朝着鱼姥姥船上的诸人扑将过去。
十多年前的那一场无妄之灾让鱼姥姥寨的壮丁好手十不存一。
如今留下来的,也都是一些贪生怕死或孱弱稚嫩之辈。
再加上,寨子里仅剩的一点精锐也折在了上次的刺杀行动里,很快这些毫无防备的水匪们就被杨树村这十数条武力值颇为不错的后生们生擒了个正着!
这起事件发生得实在是太过突然,等到鱼姥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手下的人马已经被杨承锐带来的这些好手捉了大半。
鱼姥姥脸色阴沉的看着已经回到对面船上的杨承锐和陆拾遗道:“姥姥我纵横潮江水域这么多年,凶焰滔天,除官府外无人敢惹,没想到,终日打燕竟被雁啄!好!好!好!真不愧是我们潮江县百年难得一见的文曲星,这一手移花接木,玩得漂亮!”
看在鱼姥姥和陆拾遗关系的份上,杨承锐并没有做那痛打落水狗之事,他脸上表情很是平静的看着鱼姥姥道:“若非姥姥捉了我姐姐,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如今姥姥大势已去,为了您和您手下人的安危着想,您还是赶紧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十多年前的那一场大火都没能让我束手就擒……更何况现在?!”鱼姥姥先是冷笑一声,随即在大家不可思议的惊呼中,扔掉了手中拿着的头颅,三步并作两步地急退到船边,猛然一个鹞子翻身就钻进了因为最近涨水而波涛汹涌的潮江里。
“姥姥!”已经被牢牢绑缚住了四肢的鱼姥姥寨余孽见此情形纷纷惊呼出声。
“老天!”杨承渊等人也是一副下巴都差点没跌到地上的模样,“锐……锐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这鱼姥姥好像已经五十多岁了吧?她……她的身手怎么还……还这么的灵活?!”甚至比起他们这些年轻人也不遑多让?
“难怪鱼姥姥寨能够经营这么多年而不倒,就凭她这一手绝活,就远不是普通的水寨寨主所能够媲美的!”
杨承锐此时的脸上也充满着不可思议的色彩。
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急忙忙低头去看怀中的陆拾遗。
“姐姐,在那群人手里,你没有受什么委屈吧?他们没欺负你吧?”
这时候的他,少了刚才在鱼姥姥面前刻意表露出来的浮夸味道,多了几分让人不由得为之折服的沉稳。
眼睁睁看着鱼姥姥就这么跳了潮江的陆拾遗两根柳眉就差没因为纠结而拧绞成一团,她无视了胡娘子等人充满仇恨意味的目光,在杨承渊等人有些忍俊不禁地注目中,拽住杨承锐的耳朵,把他拽得与自己齐平以后,才表情严肃地压着嗓子对他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把她给放走的!快!赶紧派人去把她给追回来!”
“……姐姐,你,你不喜欢我这样做吗?还是你压根就不知道如果鱼姥姥留下来的话,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杨承锐满脸错愕的看着陆拾遗,半晌才找回自己离家出走的声音。
“她以后会不会死路一条我不知道,但是你现在不帮我把她找回来,恐怕她很快就会去地下和她的丈夫女儿团聚了!”陆拾遗在杨承锐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中,语速极快的解释道:“经过我的仔细观察,我发现潮江涨水涨得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赶紧把她给找回来,而且还要尽快通知大伯伯他们早做准备!”
杨承锐被陆拾遗话语里所透露出来的讯息给震得高高挑起了眉头,“姐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确定潮江会发大水吗?”
面上不信的他,心里却已经一条条的做起了准备。
因为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这个好姐姐是传说中的天道宠儿,她会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秘辛,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这话又说回来,自从他和系统签订契约,并且开始做任务以来,见过的重生者也不算少了,因为他们的出现而导致未来出现变故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发生,因此,他只需要按照对方的说法,尽快的布置起来,争取在接下来的天灾里,攫取到更大的利益。
完全不知道杨承锐现在在琢磨些什么的陆拾遗在听了杨承锐的话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如果是以前的傻小子,在听了她的话以后,根本就不会在她面前摆出这样一副半信半疑、刨根问底的模样出来。
虽然知道这是自己造的孽,但是陆拾遗的心里还是觉得十分的不快。
“我不管怎么说都要比你大几岁,像这样能够让整个潮江水域都为之动荡的话,你以为我敢随便瞎胡诌吗?”已经很久没有在杨承锐面前伸爪子的陆拾遗毫不客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一直都被陆拾遗捧着让着的杨承锐何尝‘享受’过这待遇,险些就这么被陆拾遗一眼瞪软了腿的杨承锐再不敢拿腔作调,连忙找了两个人摇着小船朝着鱼姥姥刚才游走的方向追去了。
自从被擒以后,就一直拿充满愤懑的眼神怒盯着陆拾遗不放的胡娘子见此情形忍不住用力朝着陆拾遗所在的船上啐了一口,恨声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也就姥姥傻!一心一意的把你当自己外孙女看待!”
一心一意惦念着鱼姥姥安危的胡娘子只恨自己太过优柔寡断,没有在能够出手的时候,直接把陆拾遗给扔进潮江,活祭了潮江娘娘!
正准备带着大家返航的杨承锐听了胡娘子的话,眉头止不住地就是一皱,张口就让人把胡娘子的嘴巴给堵起来。
等到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才满脸不解地看着陆拾遗问道:“她都这样说你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陆拾遗脸色不变地看着胡娘子被人堵了嘴,“她会生气成这个样子,是觉得我对不起姥姥,但是我自知自己问心无愧,既然这样,我又何必为她那没有丝毫根据的话而感到生气?”
杨承锐有些惊愕于陆拾遗的洒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经过了这一番劫难以后,他的这位姐姐……看上去整个人都变了不少!
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气韵缓缓的在她周身弥漫开来,让他既感到迷恋,又感到危险。
被杨承锐留在杨树村的于先生早已经对他们的归来翘首以盼。
当他真的看到站在甲板上正与杨承锐说着什么话的陆拾遗时,眼泪几乎是在转瞬间夺眶而出。
“拾娘!拾娘!”他一瘸一拐地朝着陆拾遗猛扑了过去,用力抓住了她的肩膀,从头到脚的把她反复打量了够,才勉强带着几分残存的理智,用充满关切地声音问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
知道他这回必然受到了极大惊吓的陆拾遗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到她把自己的经历毫无保留的对着于先生和盘托出时,于先生整个人都震惊的傻掉了。
他瞠目结舌地来回看着杨承锐和陆拾遗这对在他心里很是登对的小两口,“鱼娘的母亲……我的老丈母娘她还活着?”
一直都跟着于先生一起行动的杨树村村长杨老大在听了陆拾遗的话以后,也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问题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这样一个离谱的消息。
“是的,”陆拾遗用肯定地语气说道:“如果不是她的庇护,我这回也未必能全须全尾的重新回到您的身边来。”
“这……这可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于先生语气里的震动之情丝毫没有因为陆拾遗的肯定答复而有所减轻,“她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来见我一面?好说歹说,我都是她女儿的丈夫啊!是了,是了,我怎么就忘了呢,我们之间还有着血海深仇呢,她不杀了我就不错了,又怎么会来找我寻求帮助呢?!”
于先生像是彻底的被陆拾遗所带来的这个消息给震傻了,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浑噩的厉害。
直到陆拾遗把他的另一个发现告诉他,他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离家出走的理智,满脸正色地看着陆拾遗问道:“你确定这水一定会涨起来吗?”
陆拾遗二话不说地再次点头道:“爹爹,女儿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七八分的,总还是有的!”
于先生和陆拾遗相认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对自己这个女儿的脾气也算是有所了解——知道她从来就不打诳语,向来有一说一。
因此,在听了陆拾遗如此肯定的回答以后,他不由得紧皱着眉头在原地一瘸一拐的绕起了圈。
同样被这个消息给震傻住了的杨老大偷偷摸摸的给了杨承锐一个询问的眼神,然后在对方肯定的颔首中,双腿发软的猛然跪坐在了地面上。
“我们潮江到底招惹了那路邪神?十多年前的那场大洪水还没让我们缓过劲儿来呢?眼下居然又来?!”杨老大可以对陆拾遗的话充耳不闻,但是却不能对杨承锐的点头视若无睹!因为对方可是他们潮江县百年难得一遇的文曲星啊!既然他都肯定了有这么回事,那么就证明……这潮江……真的又要发大水了!
口里发苦的杨老大用力揪着自己脑袋的头发,“怎么办?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够逃过这一劫?!就咱们村现在这模样,可再也禁不起半点的损失了啊!”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怎么办,而是官府会不会相信我们,又会不会对此采取措施!”于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转悠,脸上表情格外凝重地看着陆拾遗等人道:“别人不说,这大鱼镇的镇守……他就是一个扶不起阿斗,如果洪水真的来了,他别说是帮助辖下的百姓防洪逃生了,能不拖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老师这话的意思是……”已经从于先生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的杨承锐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陆拾遗也在这个时候微微挑起了眉头,显然,她也和杨承锐一样,听明白了于先生想要表达的意思。
唯独杨老大还是一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眼巴巴的来回看着两人,希望他们能够给他解疑解惑。
于先生被自己的学生瞪得苦笑一声,“老师也知道……老师不应该在这节骨眼儿上戳你们的肺管子,可是事急从权……除了他以外,老师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帮助这偌大一个潮江县的百姓们顺利逃出生天!”
于先生的话让陆拾遗和杨承锐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无言以对的味道。
确实,现在既没权又没钱的他们就算是想要做点什么,也未必能够像那人一样,起到一呼百应的作用。
“可是,爹爹,您又怎么肯定他一定会挺身而出呢?”陆拾遗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于先生问道:“他目前在当今皇上的心里已经备受忌惮了,如何还会主动来蹚这趟浑水?”
“他对自己的子女虽然心狠手辣,半点情面不讲,但是对大戊朝的子民,却天生就饱含着一腔浓厚的情谊!更别提,这里还是他的祖籍,是他祖辈们繁衍生息的地方!放心吧,只要我们能够证明潮江确实会发大水,他一定会出手的!甚至,都不需要我们去主动劝说。”于先生在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脑子一直有些懵的杨老大这回总算是机灵了一回,他猛地将两个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打在一起,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陆拾遗等人道:“你们这是要请云老大人出手,帮助我们逃过这一劫吗?”
“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够任意调动这潮江两岸的官员,并且让他们听从命令?除了他以外,又还有谁能够让百姓们想多不想的就遵从他的指令行事?”于先生语气复杂莫名地长叹了一口气,“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他都是这个国家不可或缺的擎天柱石!”
虽然自从杨承锐的灵魂彻底稳固以后,陆拾遗已经不需要再像从前那样,仿佛后面有什么在拼命追赶着她一样的努力积攒功德,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对积攒功德不感兴趣了——毕竟,像这样的宝贝从来都是多多益善的。
古人有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这送上门来的好处,陆拾遗是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中的。
是以,即便她明知道云老大人不仅没有把她这个母亲是水匪出身的后裔当自己的亲孙女看待,依然毫不犹豫地跟着于先生和杨承锐一起去了大鱼镇的镇守府拜访云老大人。
自从幼子险些在自己面前来了一次自我了断的好戏以后,云老大人对陆拾遗这个孙女可谓是越发的看不顺眼了。
听说他们一起过来拜访的他如果不是于先生特意在拜帖里写了几个有要事相商的字眼,恐怕他已经不假思索的直接回绝了他们的求见。
等到陆拾遗和杨承锐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他们此行的来意告知给他时,原本还在腹诽着陆拾遗肯定是故意和那鱼姥姥寨的余孽合演了一出好戏,就为了让他们父子生隙的云老大人破天荒头一回的在他们面前表露出了一方大员的威严气派。
他没有像杨承锐和于先生那样的迭声问陆拾遗她的发现是否属实,而是直接让人找来了大鱼镇的镇守,让他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去往潮江县县衙,派专门勘查水利的官员们赶紧到潮江边上去确认一下陆拾遗所说的是否属实。
紧接着,又以让人惊叹的速度搭建起了防洪临时应对小组,连于先生和杨承锐都被他抓了壮丁。
在大家因为陆拾遗带来的消息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的时候,陆拾遗却从那两个追踪鱼姥姥而去的村民们口中得到了一个让她颇有几分嗟叹的结果。
他们追丢了鱼姥姥。
水性好得简直可以吓死人的鱼姥姥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