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佑琛冷着脸,毫不留情地说道:“说人话!”
“西海之上,招摇山上有一种草,名祝余,食用后,长时间内不会感到饥饿。”说这话的人是孔梓。
杜府:“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快给我来一打!”
莫佑琛:“孔梓,你个酒吧女郎何时开始读夜校求上进了?这么的学识渊博?”
卓尧:“。。。。。。”
孔梓摆出一副随时想掐死莫佑琛的神情,冷冷道:“年轻人没事就该多看看书,对你有好处,几个小时前我在殷执的书上看到过,那玩意长得活像韭菜二号,现在想来简直现学现卖啊。”
众人侧脸看向了殷执。
殷执红了脸,当然是她自以为自己羞红了脸,“这是本古籍里的,我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这种草。”她一边说着,一边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还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这本书。
殷执似乎忘记了身处的环境,慢悠悠地打开了书,取出了片用风干的枫叶做的书签,翻到了那一页,指着旁边画了个韭菜的注释,“头儿,就是这个。”
莫佑琛觉得脑壳发疼,这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诡异了,一只黑猫,还是一只不会饿得黑猫,一根草,一根存在在古书上的仙草,这破书还是幽冥的东西,神他妈的展开。
“那,那个。。。。”那女生精神好了许多,只是眼神迷离,像在梦游一样,她指着那韭菜,“我在何田田的菜园里见过这个。”
众人:“。。。。。。”
“她是我班上的同学,她家在郊区,承包了一处农田,专门围了个圈,自家吃得菜自家种,我去过她家好几次。”
那女学生说着说着,眼神开始迷离,涣散了,遂即头一歪,不省人事了。
韩修站在她的身后,笑了笑,“你们放心,她醒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门卫大爷不知何时醒了,一把拉开了门,拿着个手电筒往里一照,喘着大气,“好大的动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哎哟,怎么这么多人!这都打哪儿来的!”
卓尧觉得胸口忽然一松,看了下周围,方才和那怪物打斗,变得千穿百孔的体育馆,此刻恢复如初。
天空上的星星月亮露出了半脸,光辉俯瞰整个大地。
韩修笑了笑,走上前,她站在大爷面前小声说着什么,那大爷露出了和女学生一样恍惚迷离的表情,傻愣愣地说着,“很晚了,都打扫完了吧,那就赶紧回家去,回家去。”他向那倒地不省人事的女生走来,扶起她就往外走去,仿佛其余的人都是空气。
“好了,我们也走吧,还有时间,去那菜园子看看。”莫佑琛看了看表,凌晨一点。
走出了学校,莫佑琛想起了什么事,转头看向了卓尧,露出个抱歉又暧昧的微笑,似乎还有些不忍,“卓警官真是英勇,经历过了方才,竟然还这般冷静,这世界上很多事不是没看到就能认为是不存在的,我实在不想毁了你三观,只是秘密不能泄露啊!抱歉了,抱歉了!”言罢他向韩修使了个眼色。
莫佑琛望着卓尧离去的背影,心里万分的不舍,他知道韩修的道行不够,这种抹人记忆的事儿会出偏差。有一次就是把一个女人从出生后的记忆全部抹掉了,搞得那家人悲痛欲绝,这失忆症是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莫佑琛挠了挠脑袋,那微曲的头发更是一片风中凌乱了,大叹一口气,“他不会忘记我是谁了吧,不过也好,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次,只是这次我要想个绝妙的邂逅计划。”
孔梓:“头儿,有部叫做一百零一次求婚的,你了解一下。”
韩修:“头儿,还有部叫做初恋五十次,你也可以了解下。”
莫佑琛:“。。。。。。”
凌晨一到两点,是一日里至阴至灵的时刻,脑海里所能想象到的任何千奇百怪的东西,都会在这个时刻游历人世一番,嬉笑打闹,小小的恶作剧,或者是真情实意地表达自我。
总之,小时候大人对会告诉小孩子,这个时候不要出门,早睡早起是有道理的。
城郊外比起市内更是静谧无声,隔着好远才能看到一小盏路灯,忽亮忽暗,奢望着太阳能尽快升起,黑夜能今早远去。
城郊外的房子多数为独门独院,一小幢一小幢二层或三层的小楼房,门口带个小院子,种些花花草草,倒有些桃花源记的既视感。
他们找到了何田田的家,是幢三层的楼房,水泥砖块砌成,在外随意的刷了层油漆让房子看起来不至于太老旧。墙上有些涂鸦,看来是随手画上去图个乐子的。
成排的房子旁就是绿汪汪的田地,再往远处走些,便是些溪流。每户人家根据自身的财力会承包几亩田地,入口处会写上各家的名字,不一会儿便看见写着何家名字的木牌子。
殷执粗粗一看,便指着围起来的一小块地说,“这些就是祝余,可怜啊,这是草中神仙,竟然和其他这样的俗物放在一起,暴殄天物这四个字怎么写他们到底知不知道!”
旁边种的是大白菜,大辣椒,大茄子,再旁边还摔了条绳子,绑了块网,里头罩着几只睡着了的鸡鸭。
莫佑琛有些头疼,这玩意吃了会感觉不到饥饿?他妈的这群人就不用吃喝拉撒了?这么斯巴拉西的东西竟然能瞒到现在?
莫佑琛:“殷执,你先前怎么说的来着,这玩意长在招摇山?那又是为何会长在这里?土壤无区别对待?”
杜府一脸茫然,“招摇山在哪里?我们又在哪里?我是谁?”
韩修眉头一皱,揉着下巴,想了又想,“那妖怪是冲着这个来的,它们为什么需要这祝余?要祝余不会自己去招摇山采吗?跑来这里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一阵风吹过,身为阴灵的殷执,虚浮的身子有些不稳,随机摇头晃脑地摆动了下,活像个水中的倒影,“你们一个个都不读书的吗?”
杜府不识时务地来了句,“都是大学生,九年制义务教育了解一下,大学四年了解一下,这儿还有个医科七年的了解一下,我们只是不看鬼看得书而已。”
对上殷执阴森森又恐怖的神情,他们知道该闭嘴了。
莫佑琛:“韩修,你施个法去问问这家人这些东西是怎么种出来的,然后修改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忘记这事,别再种这些惹人晃眼的东西了。”
韩修刚准备行动,这四周风声劲起,“呼呼”作响,殷执没站稳,终于给飘远了。。。
杜府个子大,稳住了身体,大喊:“刮台风啦,下暴雨啦,回寝室收衣服啊!”
莫佑琛连连摇头,大喊道:“那玩意追来啦,卧槽,阴魂不散,兄弟姐妹们,抄家伙上!”
那只浑身长满眼睛和触手的怪物从天而降,“吧嗒”一声趴在了地上,数百只眼睛一半望着这些好事之人,剩下的一半贪婪地盯着后头的祝余,那章鱼样的触手不停地扰着地面,活像指甲刮在黑板上的声音,闻之难受反胃。
孔梓看了眼刚染好的红色指甲,揉着太阳穴,无奈道:“这声音我受不了了,赶快解决了它,早点收工啊!我还赶着去睡美容觉呢。”
莫佑琛建起了结界,心里有丝担忧,他的结界等于割开了这个世界,所以无论周围坏境如何被破坏,结界消除后,一切如常。可是人是活的,他还没那个灵力能保证人在他控制的结界范围内不受一点影响。这里挨家挨户这么多房子,这动静一定不小,到时候把他们惊醒了,有个人员伤亡暂且不提,即使没有,这一个一个的改记忆,也是个大工程。三脚猫的韩修,绝逼会错漏百出。
然而在他还没有想明白这事前,那妖怪已经一跃而起,朝他们直直地扑来了。
莫佑琛和孔梓利索地滚到了一边,杜府站在原地,一股子盛气腾飞而已,双手举起,只见袖口微微一抖,数十枚银色袖箭伴着凌厉的风,风驰电挚般射向了那怪物。
那怪物并不躲闪,那些袖箭刺在它身上,仿佛只是打了剂预防针,那些银箭没入它的身体,不留一点痕迹。
杜府见状,神色大变,怒吼道:“我去,百试不爽啊,竟然坏了!头儿,现在怎么办!”
莫佑琛从口袋里掏出了符纸,手画五芒星,另起一个降字!扔给了孔梓,“上弓!”
又看向了杜府,“牵制住它!快!”
杜府点点头,立马又是数箭齐发,只是这次他的手没有立即放下,箭柄流出丝丝银线,把怪物牢牢地擒住了。可这怪物体格巨大,力大无穷,莫佑琛知道杜府坚持不了多久,他手持酷棍,一跃而起,落于其背上。
那怪物也不是吃素,上百只眼睛齐刷刷盯着他,比殷执那哀怨的眼神可怕的多。刹那间伸出了触手,裹住了莫佑琛的腰。
酷棍直插入触手,那妖怪微微一松,千钧一发之际,莫佑琛看清了它身上无数个眼睛的异样之处,大喊道:“孔梓,这只眼珠子是它的软肋,快射!”
那妖怪数百只的眼睛,有一只为土黄色,个头也比其他的来的大,望着莫佑琛闪着恶毒的光芒。
孔梓搭箭上弦,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刹那间那符纸折成的箭便扎入了那怪物的眼睛!怪物震怒,触手不停地东挥西舞,所及之处,砖瓦横飞,一片狼藉。
莫佑琛攀上他的触手,一路爬到最上头,那符纸突然烧起,那怪物整个身躯变得通滚烫红无比。莫佑琛掌心被烧得泛了红,整个人大汗淋漓,伸出酷棍往那眼睛上来了致命的一击!
杜府大喊着:“头儿,赶紧下来!这玩意要爆了!”
他们看到怪物身上阵阵热气,好像蒸桑拿一样,每个人都一脸的汗,不禁胆战心惊,莫佑琛不会被烤熟了吧。
那怪物仰天痛苦地怒喊着,触手从尖部开始冒气了黑色的浓烟,刺鼻浓烈的味道,好像做饭时连锅子都烧穿的味道。
不出片刻,燃烧起了一团火球,滚滚烈焰,烧的是干干净净,一点不留。
杜府兴奋了,这任务做到现在,这样的场景没见过几个,平日里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鬼小怪的,哈哈笑了数声,“我去,我应该拍下来做纪念的,话说头儿去了哪儿,不会一起烧没了吧。”
殷执指了指上头,“在树上,优哉游哉地晃着脚丫子呢。”
莫佑琛吊挂在树上,喜闻乐见地看着这一幕,像个跳水运动员死的,三百六十度一转,稳稳落在地上,拍了拍肩头的灰尘,看了眼手表,“凌晨两点半,正正好好,回去洗个澡,还能睡上两小时,起床上班,路口的豆浆铺子应该也开了,粢饭豆浆,人生不过如此。”心理盘算着粢饭要不要换成血糯米的,他也该补补血了,最近“失血”过多。
殷执幽幽地说,“别忙着走,还需要善后,这里的祝余必须都拔走,还有何家那里。。。”
韩修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浅浅一笑,一副轻松的神情:“都搞定了,何田田睡得跟死猪一样,我搞了好一会儿才把她弄醒,她说她们家根本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就前几日开始,农田里的一处就长出了这样的草,因为看着像韭菜,她们就拿来自己吃了。哦,炒菜吃的,并没有什么饱腹感,味道竟然还不错,我猜测祝余对普通人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已经修改了她们的记忆,她们不会记得此事了,只是方才我手抖了两下,不知道有没有消除了其他的记忆,我有点方。”
孔梓满脸黑线,“我们在这里生死搏斗之时,你就这么淡定地走开,消除人家记忆去了?”
韩修点点头,实诚地说道:“没错,我武力值为零,只是个奶妈,如果添了乱碍了你们的事那多难为情。”
“。。。。。。”
莫佑琛觉得有些不对劲,搓着通红的手掌,不解道:“方才这么大的动静,这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醒的?”
结界退去,四周恢复如初,挨家挨门房门紧闭,一点光亮也无,没有人知道方才这里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远处,在一棵槐树下,卓尧看着这一切,他忍住了上前的冲动,掌心里白色的流光稍纵即逝,他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串犹豫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