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严伟同龚清泉开玩笑:“你真是艳福不浅。两个女人都死心踏地要跟着你。这次判你伤害和敲诈还不够,应该要加上重婚罪了。你看,这还不是重婚吗?”
伍连志说:“重婚罪是要有人告的。两个女人都不肯告,甘愿做大小老婆,法院也不会判。”
严伟不信:“就你知道。这已构成了重婚,怎么不会判重婚罪。”
伍连志摆出一副行家的派头,肯定地说:“重婚案是自诉案,不是公诉案子,自诉案是要在原告的。所谓的民不告,官不究。”
后来,严伟大为了弄懂这个问题,果真将那本《法律选编》找出来翻看,仔细地查阅了一番……
严伟回到监子后,不想立即干活,就坐在铺板上,斜靠着被子,想重新接起诉书的事情。不知这次的起诉书,不知道同上次的有什么不同?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正想躺下睡一会儿,就听到风坪后传来了拳头着肉的声音,并伴随着铐子碰击的声音。知道是许军华戴着铐子在后面打人。又不知是哪个倒霉蛋,怎么得罪了许军华,被他叫了后面的风坪中去了。监子里要打人,一般都是叫到后面风坪中去动手。因为风坪距离监门相应的比较远。声音不容易传出去给所长听见了。此时,严伟没有精神,不想去过问许军华到底是打的谁。
过了会,风坪中传来严友来挨打后受疼的声音,后来喊了起来:“哎哟,家门救我呀!家门快来救命啊!很快就变成了“喔、喔”的挣扎的哼声,显是被人捂住了嘴。严伟听到严来的求教声,知道是严友来问他求教希望他看在一直在一起的情份上,能出去保他。严伟近来对这个杀人犯没什么好感,可以说很不感冒,对他大呼“家门”的也不以为然,不想为他出面,而得罪了许军华,再说此时真的是不想动,便故意装着没听见,不闻不问,索性躺了下去。这一躺竟真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由于躺在光光的铺板上,没有盖被子就睡着了,严伟着了凉,闹起肚子来。夜里饭也没吃,就上床睡了。崽子鬼报告了所长,为他要了两片土霉素和片穿心莲,用凉开水冲了下去。
夜里,严伟被一阵肚子绞痛弄醒,又要大便了。他翻身坐起,喊了声:“架靶子”。正在值班是邵阳佬和汤安。他们值的是两点到四点的岗,正利用值岗的时间在做第二天的活计。听到严伟喊,邵阳佬马上放下手中的活,从铺下拿出四张折好的卫生纸,在马桶边沿垫了一圈,又摊开一张铺在马桶里。严伟待他做好这一次,才下了床,坐到了马桶上,邵阳佬拿着两张卫生纸站在旁边,等他解完手后擦屁股用。严伟从他手中接过卫生纸,对他说:“你去做事吧!”邵阳佬才敢走开。
脑膜炎同瘦鸡两人也没有睡觉。他们因为手脚慢,怕第二天的任务完不成,提前起来做事了。他两是值的四点到六点的岗,晚上快转钟时才睡的觉,才睡了两三个小时,就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不加班他们俩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任务的,就是这么样不停地赶,在交任务时,还是要人帮他们打点来的。严伟大想想他俩也有些可怜,笨手笨脚的,人家拉好了三条,他们两条还不能成功。但他们的任务所里又不会减,别人帮他做多了,心里也不高兴,做得烦了,就会拿他们出气,打是没少挨过的。伍连志曾说过瘦鸡:“瘦鸡,像你这样慢吞吞的,到了劳教所怎么办?那里的任务比所里差不多要多一倍,你就是二十四小时不睡,也休想完成,减教你是休想的了。”
严伟看着他俩,心里有些同情,不由问:“瘦鸡,拉了多少条了?”
瘦鸡见问,忙放下手中的活回答:“老大,连这条十八条了。”
严伟又问:“脑膜炎,你呢?”
脑膜炎回答:“严哥,有二十三条了。”
严伟说:“你俩这么早起来,呆会值岗时,可不要打瞌睡。”
俩人连忙齐答:“不会睡的,老大你放心。”
严伟说:“打瞌睡要吃色子的,他们要打你,我可不管了。”
屙完了尿,严伟提着裤子上了床,邵阳佬连忙过去,将垫在马桶边沿的卫生纸揭下来,丢进马桶中盖住大便后,又重新过去拉单边了。
第二天,在胡教带人来收货时,大家都没有想到严友来会突然钻出监门,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哭了起来,向胡教报告说要调监。他是昨天挨了许军华的打,想想自己进来快一年了,是等着判死刑的,还要受到一个死刑犯的欺负。跟了严伟这么久,严伟又不肯救他。便听了张玉宝的趁所长收货时,乘别人没防备,一下子钻了出去进行报告。胡教见他哭成那个样子,便问:“又要调什么监,是哪个欺负你了?”
严友来一指许军华哭诉道:“是他打我。”
“许军华。”胡教喊,待许军华过来后问:“你打他干什么?”
许军华立即狡辩:“他讲他杀了两个人,铁定了的要判死刑,要在监子里争老大。并讲哪个同他来就跟哪个拼命,磨尖了牙刷带在身边,威胁别人讲晚上乘人睡着了,就用牙刷撮瞎别人的眼睛,反正他是死的。监子里的人都被他唬住了,不胆跟他争。看到他那么张狂,我不服气,就讲:”我也是判了死刑的,你要撮眼睛,我就陪着你来。他就跟我打了起来。胡教,你不信的话,问问监子里的其他人。”
李山桥同崽崽鬼立即站出来为许军华作证:“胡教,这是真的。严友来讲,哪个得罪他就撮瞎谁的眼睛。”
面对这无中生有的指控,严友来急着为自己争辩:“我冇讲过这样的话,是他编出来瞎说的。他们两个是帮着他讲瞎话的。”
胡教道:“你先进监子里去。这件事,等会我们调查后会处理的。”
严友来却转身死命地抓住外面窗户的钢筋不肯松手,呜呜地哭道:“我不进去,进去后他们又会打我的,我要调监。我又冇犯他们家的法,他们干嘛打我嘛,呜呜!”
胡教对他劝说了好一会儿,严友来死也不回监,双手仍抓住外面的钢筋不肯松手。胡教无奈,只好同意他调监,对他说:“你进去将你的东西抱出来,我给你换个监子。”
严友来仍然不肯进监,讲怕进去挨打,胡教发了火骂:“打死你了?我在这儿站着,看哪个敢打你?”严友来这才进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迅速地跑了出去。
许军华对李山桥说:“过去听一下,看调到了哪个监子。”
李山桥用耳贴近门边,听了一会说:“可能是十四监,还是十三监。”他是听脚步声的数量和开铁门的声音的远近来判断的。
待胡教他们收完货后,许军华就开始喊话:“熊霸,刚才我们监调去了一个人,是不是调到你们监子里了?”
远远的传来了回话声:“刚才是送进来一个,是胡教送进来的。”
许军华喊:“就是他!你帮我好好地招呼一下这个家伙。”
那边回答说:“我晓得怎么做的。”
到下午就从十四监传来了严友来挨打的惨叫声。许军华得意地说:“跟我斗,他到哪个监子都是死的。”
伍连志幸灾乐祸:“他要调监,偏偏就调到了十四监,熊霸在那里,这个他就晓得锅耳子是铁做的了。”
许军华问严伟:“昨天他叫救命,大喊家门救他。我开始没听清楚,还以为喊哪个救他,后来才听清楚是喊家门,才想起来是你。我以为你会出来的。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的,你怎么不去救他?”
严伟回答:“严友来太不会做人了,我也早想教训他的,看到他一直跟着我的,下不了手。听到他叫,我索性睡了。在十监好好的,要信别人冲出监外去报告所里要调监。现在倒好,调到十四监,有熊霸在,有他受的了。”
许军华说:“上午我本来是防着他报告所长的,但没跟李山桥他们讲,让他给跑了出去。老严,今后监子里有打人的事就交给我,你不要插手管。我反正是戴了铐子的,所长晓得了也不会把我调走的。”
严伟考虑了一下说:“这样也好,不过你手底下要有点分寸,别弄出事来。”
许军华说:“这个我晓得的。老严你就放心,你只管有吃有喝就行了。”
监子里调走了龚清泉同严友来,少了两个人,夜里值班就缺少了人手。关押死刑犯的监子,是要时常保持在十三、四人的。所长立即进行了调整,从十六监调了两个人过来。一个个头在一米八二以上,比严伟还要高出一截,足有一百八十来斤。另一个是瘦小个头,不会超过一米六,体重也不会超过一百。他们进监后不久,便被许军华、伍连志带着几个人到风坪中去吃包子,举行入监仪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