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线 生 机
日落日出,严伟已在监牢中渡达了人生最艰难的一个多月。
进来这么久,现在严伟基本上知道了秀湖县看守所的一些情况。
这里的武警是负责监房上面的巡逻的,平时都是一人一枪,每班两个人两个小时,他们的任务是防止犯人出逃,一般是不进监内来的。听说,以前武警是参与搜监的有时同犯人发生了口 ,便将犯人打得半死。监子里的犯人得罪了他们,他们几个人一起让所长打开监门,同时冲进监子,一顿狠打。有一次将一个犯人打成了骨折,踢破了脾脏。以后所里怕发生此类事件,便不允许武警下楼来参与搜监,管理等事情,只是负责看守所的警戒,所内的管理工作由所长来负责。
看守所有十八名看守民警,犯人们都称他们为所长。他们每人都重点负责管理一个监子,是一个监子的责任人,犯人们都称他们为班主任。整个看守所有十六个监房,要是人员太多,便多增加两个监房。十六监后是一扇区铁门,那边就是留所服刑劳动犯住的地方,劳动犯是另外有门出入的。看守所以教育室为中心,一边八个监子,犯人们称自己所呆的地方为这边河,称教育室另一边的八个监子为那边河。十六监是过渡监,主要是关新进犯人的。对犯人们来说,所有的监子就十六监最好,新兵多,送的钱也多,监子里经济最活跃,里面也没 少有牢头狱霸。管监的人自己也有钱,基本上是各人吃各人的。九监是关死刑犯的,里右有一名一审已羊了死刑的死刑期的犯人,监子里是需要犯人值勤班的。八监是看守所的唯一女监,班主任是订菜的周所长。女人犯罪比男人犯罪要少得多,只能占到不到十六分之一,看来女人比男人要善良得多,一个监子还常常关不满。六监是所里的特设的严管监,是专门关在监子里打人闹事,违犯监规的犯人的。监子里只早上开半小时的风,下午是不开风的。监子里除了订卫生纸、牙膏、洗衣粉的日常用品外不允许卖烟、卖菜卖零食的,帐上有钱也不卖。听说以前还专门开设了少年监、老年监、执行监(已决监),监子同监子之间也经常开展“三好监子”评比的,看哪个监子遵守监纪监规好,哪个监子没有打人闹事,强抢强要的事件。还有哪个监子的卫生搞得好,东西摆放整齐,所长张老大每月都要进行讲评。评上“三好监子”的监子,所长为它挂上“三好监子”的牌子,监子里还有两份菜的奖励,管监子的所长也会有一定的奖金。
所里的所长们是衽的四班倒,六个小时一个班。上白班的辅助班的所长是按机关的作息时间的,中午可以休息一下,下午五点半下班。上什么班是轮换着来的。每天都有一个所长搞外接,负责接待犯人的家属和登记出入监区的办案人员,还负责接收犯人家属送来的钱物和衣服、棉被和外面的电视接见。犯人判了刑的,接到执行书后就可以同家属在接见室见面了,每月只限两次。上主班的所长负责接收新送来的人员,还负责提高出犯人交办案人员讯问、开庭。上副班的所长是负责巡视监室,维护监室里的纪律的,还有负责里面电视接见,提犯人出去谈心,上教育课的。每逢哪个所长上教育课,一般都是会轮流提自己管的监子中的犯人到教育室谈心,问问监子中没有打人等违纪情况。平时,监子中的犯人都希望自己的班主任上教育班,可以出去坐坐。没有烟抽还可以出去抽一、两支烟。上教育班的所长 一般都准备了一、两包烟来给受教育的犯人抽的,反正都是从监子里划出的钱去买的烟。
这天见是刘所长上教育班,虽说刘所长不是管十监的班主任,严伟向刘所长要求,放他出去谈谈心。刘所长答应了,便开门将他放了出去。见教育室没地方,刘所长便将他带到了外面的会议室。待严伟坐下后,刘所长开抽屉拿出两包渐,丢了一包给严伟,将另一包打开,又抽出一支给他,对他说:“你老婆给你送了一条烟,先放我这,以后我隔天给你送包进去。不要全拿进去,所里不允许的。”见严伟抽着了烟,又问了他一下监子里的情况,有没有人打他,过得怎么样之类的话。严伟讲在监子里过得还可以,没有人敢欺负他。
刘所长说:“监子都是这样的,见经常有所长提你出来 谈心,就知道你跟所长关系不错,不用打招呼也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接着又问了严伟在监子里,有没有菜给他吃。严伟说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刘所长问他有没有钱用,要不要将他的钱上帐。
严伟说:“暂时不用,反正也轮不到自己吃,上了帐也给他们吃了。”
刘所长说:“你在十监要是过得不好的话,我将你调到我管的五监来?”
严伟问:“五监是谁在掌监?不知过去后能不能在上现吃?”
刘所长说:“掌监的也是玉象的人。你过去能不能在上面吃我不敢保证,但不受欺负是可以的。”
严伟便不想去了:“我在十监还可以,先不要动了。五监的人我也不熟悉,要有段时间考验混熟,等以后我在十监不好呆了,我再找你调监吧!”
刘所长点点头:“这样也要得,随便你。我们还是到教育室去,等会我让五监管监的两人叫出来谈心,你们先见见面,以后再调监的时候也好先有个映像。”
严伟回答了声:“要得。”便跟着刘所长到了教育室。
到了教育室,正好外面送来一张票,是要电视接见五监的一个犯人。刘所长对严伟说:“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五监提个人出来。”便拿着钥匙过去提人了。
一会儿,刘所长带了三个人回来。只见前面的两个人个子都很高,个头在一米五以上。刘所长让他们在严伟的侧面坐下,然后对第三个人说:“坐到电视机前面去,有什么事就举旁边的牌子。”说着打开了电视机,待那人去看电视后,刘所长 给三人各发了一支烟,对较胖的人说:“吴智,监子里的情况怎么样?你管监要管好一点,不要弄出事来。”
被称为吴智的人立即回答:“刘所长,你放心,监子中的情况很好,我不会使你为难的。”
另外一个也马上说:“刘所长,自从你将*调走后,监子里平静多了,再没有人打架生事了。”
刘所长说:“*在监子里胡搞乱来,不把他调到严管监子去吃吃苦,他是不晓得滋味的。你们也一样,只要敢跳皮,同样把你们塞到六监去。”
吴智立即向刘所长拍马屁:“刘所长这么关照我们,我们哪里在还敢生事,这不是跟自己过不支,给刘所长抹黑吗?”
刘所长说:“你们不生事就好办。这是严伟,现在在十监,也是你们那边的,家是玉象的,是交通事故进来的,我想把他财到五监来,你们先认识一下,互相接触一下。”
吴智立即对严伟表示欢迎:“老严,五监玉象的人多,你要来,我们一起吃,刘所长也是玉象的,对我们很关照的。”
严伟问:“你们监子经济怎么样,钱活不活?”
吴智说:“经济还可以,断菜的时候很少。”
严伟对他调侃道:“我暂时还不过去,等到时调过来时,你们莫打我就要得了。”
吴智忙表示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老严怎么讲这样的话?我看得出,你同刘所长的关系好,我们怎么会对付你?你尽管来吧!”
严伟对他歉意地笑了笑:“刚才是开玩笑的,请别见怪,过不过去,到时候再说吧!我们先握握手吧。”说着便伸出了手,待吴智也伸出了手来,严伟暗地里用劲地捏住吴智的手,想给他一点下马威,等调到五监后,吴智不敢小看他。吴智手被捏疼了,使劲往后抽了抽,但没抽出来。严伟松了手说:“对不起,我一时忘了神。”
看电视的那人看电视已看完了,刘所长站起来说:“你们先坐坐,不要乱跑,我先将他送进去。”
刘所长走后,严伟将刘所长放在桌上的那包烟自作主张地抽出了三支,分发给他们两人,以显示自己同刘所长的关系非同一般。吴智立即掏出打火机,首先给严伟噗上火,然后才自己点上。三人又互相说了些监子里的事情。刘所长回来后,又问了他们一些事情后说:“你们俩先进去,严伟你等下也进去算了,等下我还有事情。”
刘所长说完,便将他们送回了监子,回来后又把严伟送回了监子。
回监后,严伟偷偷地告诉王老老:“我可能要离开十监,刘所长 说要把我调到他管的监子中去。”
王老老一听也很高兴,问:“把你调去一定是掌监?”
严伟说:“不是。他们那有掌监的,我刚才还跟他见过面的。”
王老老道:“不掌监也可以,在上面吃了吧!”
严伟答:“那应该是可以的。”
王老老便向他要求:“你走时,也跟刘所长 讲讲,把我也带去。你要是走了,我在这里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的。”
严伟答应了他:“我跟刘所长讲讲,一定带着你。”
正在谈话间,林所长打开了监门,冲里面喊道:“林建元,将东西收起,拿起你的饭盒子。”
林疤子一呆,心里紧张极了,想到自己才戴着铐子,可能又要将自己调监了,心里一紧,站着没动。
林所长见他不动就生气了,骂:“你发什么呆,还出不出去?你老子在外面等你呢!放你了。”
林疤子一听是放他了,转而一喜,便连忙往地下跳,可脚被锁住了跳不动,只好无奈地林所长说:“我脚上还铐着的,走不了。”
林所长一开始也没注意他的脚,待见他带着铐子便骂:“你这不争气的东西,你老子在外面到处求人,你在这里关着都不听话,还要乱搞,干脆莫出去算了,出去了也是害爹害娘的祸精。”骂完了又锁上监门,想是去取开脚镣的内六角扳手去了。
陈胖子说:“林疤子,你还说你老子不管你,不看你,晓不得信就把你弄了出去。”
林疤子高兴中带着紧张 :“我爹不肯来看我,肯定是还在生我的气。”
林所长已经取回了扳手,复又打开监门走了进来,为林疤子打开了脚镣,然后将本属于林疤子的一只脚镣,套上了刀疤鬼的另一只脚。可怜的刀疤鬼,十五六岁,身材矮小的他,现在要一个人戴着本属于两个人的三十六斤重的沉重的脚镣,不过,倒是不用俩个人同时行动了。
林所长一边解铐子一边对林疤子说:“这次出去,不要再到外面去耍了,要吸取教训,不要同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你父母也不容易,也上了年纪,要懂得事多体贴父母一点。要出去打工就安安份份地干,赚点钱寄回来,你现在讨老婆能全靠父母吗?”
林疤子连忙答应:“是,林所长,我一定听话,不再跟那些人混到一起了。”
眼望着林疤子走出监门,严伟心里羡慕得要死。心想自己哪天才能步出这个监门,而又不用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