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武的声音还是那么洪亮,开玩笑说:“要回来过年了。陈胖子、严胖子,你们俩个胖子把我赶到九监来了,不准我再回十监去。”
严伟说:“老五,你这话讲的就不够义气了。我俩还是想着你的,哪能敢不让你回来?”
祁连武笑道:“我不敢琰,怕你两个胖子打我。”
许军华答话:“五哥,在九监过得如何?”
祁连武道:“我过得还好。哪个还敢对我怎么样?有我吃的就行了,你呢?那俩个胖子不会欺负你吧!陈胖子、严胖子,我老弟在十监,可不许欺负他。”
严伟笑道:“老五讲这话就见处了,是你的老弟,我两还不恭恭敬敬的,就是别人,只要你搭句话过来,我俩还不是照着去办?”
这一天,比平时都要冷得多,水池里都结了薄冰,浑身都感到冷得要命,外面的负刮得呼呼地响,小雨中还夹杂新旧雪花。吃过早饭,许军华将伍连志的一件降红色的西装穿在了身上。由于天气太冷,大家饭后立即又坐进了被窝里取暖。
九点多钟,听到许多监子的开监门声,许军华也被带了出去。陈勋、严伟都知道,这是他们团伙带出去进行宣判了。大家又开始议论,猜测温如玉团伙会有几人戴脚镣手铐?还有一些人会被判多少年的刑?伍连志更是好奇地扒在监门边往外看,尽管什么也看不到,但还是不肯回来。
他们出去了个多小时,有几个人被所长带了回来,经过十监门口,还有那边河也传来了开监门的声音。伍连志回转头说:“回来了,都进来了。”又继续往外外观望。又过了二十分钟,外面的走道上传来开监门的声音和脚镣拖地的“哗、哗”的响声。那边河的开监门、关监门声。接着是九监传来开监门的声音和脚镣声。一会儿,十监的监门打开了,只见徐老虎铁着脸站在监门口,许军华惨白着脸,双手带着手铐,手中拿着卷成筒状的判决书,双脚拖着一付脚镣,是一根八斤生的单链脚镣。原来伍连志带的三十八斤生的脚镣是套进了许多节粗大的铁链来加重重量的。许军华一步一响地拖着脚镣进了监后,一声不响地坐在铺沿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显然,他对今天的宣判还没有思想准备。严伟看着他,想安慰几保有,却找不出一句话来。对这个才见了一天面的人,还找不到能够劝说的说辞。一个刚刚被宣判了死刑的人,他的心境不是一般的人能够理解的。想到生命将被剥夺,就算是真正的英雄,面对死亡,直的能视死如归吗?对于死,没有几人不害怕的。有几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看着他戴着的脚镣手铐,严伟不由对他产生了怜悯。
“军华,下面冷,还是先坐到被窝里暖暖再说。”严伟劝解道:“想开一点,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你还有机会的。这只是一审判决,你还可以上诉。终审时,还有机会对你进行改判的。”
许军华喃喃道:“我不是否存心要杀他的。我们无怨无仇,他要不是冲过来打我,我也不会冲动地一刀刺去。我没想到这一刀会要了他的命。我没有机会了,我对不起父母啊!他们养我这么大,可我要先他们去了,呜呜……”许军华说着说着,终于哭出了声,眼泪象小溪一样往下流。
伍连志要去劝阻,严伟给他使了个眼色阻止他。这个时候能哭出声来,总比闷在心里要强得多。等他哭个痛快后,再劝效果要好得多。待许军华痛苦过了,在饮泣时,严伟才开口相劝:“军华,别这样,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没有高院的裁定书,就是说还有一线生机的。现在要想开点,振作起来,好好想想你动手的全过程,对方有无过错,找出自己过失的理由,向高院提出上诉。我看过你们的起诉书,公诉人控你故意杀人的过程,我看过了,证明对方执皮带要打你们在先,你用刀子刺他在后,证明对方是有过错的。你在杀人之前,与对方不相识,没有过钉意,要想将对方置于死地。再说是一刀致辞死,没有刺第二刀,应该说是一种过失行为。现在你应该做的是,立即请律师为你上诉,我看你上诉改判的机会是很大的。所以你不要急晕了头。”
许军华点了点头:“对,我还不想死,我要上诉。我要请我的律师来见我。”说完后拖着脚镣到监门前,用手拍打着铁门,大声喊:“报告所长。”
张老大听到报告,来到监门前问:“有什么事?”
许军华急促地说:“我要上诉。请打电话让我的律师来见我,我要他帮我上诉。”
“上诉是你的权利。”张老大难得的好胀气,也许是许军华才被宣判死刑,张老大没有计较他的莽撞,问:“你的律师是谁,电话是多少?”
许军华说:“我不记得了,求求所长帮我找到他。”
张老大说:“那好,我帮你同法院联系一下,让律师来看你。你的情绪不要太激动,要面对现实。”
“谢谢所长。”许军华此时仍没忘记说声谢谢。
严伟向许军华要过了的判决书来看。判决书厚厚的有一、二十页,严伟翻了翻,见前面的内容差不了多少,便翻到后面专看判决部分:
温如玉犯纵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强迫妇女*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盗窃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赔偿经济损失伍千元并处罚金两千元。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许军华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赔偿经济损失一万三千六百元并处罚金一千元。
祁连武犯盗窃枪支弹药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强迫妇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赔偿经济损失五千元并处罚金两千元。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何铭光犯纵火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强迫妇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剥夺政治权利终四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邓青山犯盗窃枪支弹药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张祥犯盗窃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剥夺政治权利终四年;犯强迫妇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剥夺政治权利终三年;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七年。
*犯盗窃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剥夺政治权利终三年;犯强迫妇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剥夺政治权利终三年;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六年。
徐冲犯盗窃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剥夺政治权利终三年;犯强迫妇女*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八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
朱理应犯强迫妇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三年;犯纵火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七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
唐飞犯纵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剥夺政治权利终三年。
廖斌犯盗窃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二年,剥夺政治权利四年。
肖辉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王建春犯盗窃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赵勇犯犯盗窃枪支弹药罪,系从犯,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
朱来生犯盗窃枪支弹药罪,系从犯,且有重大立功表现,判处有期徒刑两年零六个月,剥夺政治权利一年。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三年,剥夺政治权利终一年。
邓高峰犯盗窃枪支弹药罪,系从犯,且犯罪时不满十八岁,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
温家瑞犯盗窃枪支弹药罪,系从犯,且犯罪时不满十六岁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
……
严伟看着这长长长的“刑事附带民事判决书”,心里沉甸甸的。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老五被判了死刑。昨天还同陈勋在讨论老五会不会被判极刑。都是认为祁连武不会变成死刑的,没想到他还是难逃一劫,保不住命来。熊霸、叫花子两人都在此案中剥离下来,进行另行处理。要是他两人在前面挡着,说不定老五会逃过这一劫。严伟想,他们团伙一案,开庭了近半年时间,迟迟未宣判,可能与熊霸、叫花子两人当庭翻供,证据不足有关,最后只能将耸俩另案处理,而先将温如玉一伙进行宣判了。
严伟还从未见过这么沉重的一纸判决书,一纸就宣判了三人的死刑,两人无期,秀湖县看守所的死刑犯一下子就增加到了四人。九监的俞方平功戴了一年多的铐子还未处决,不知他们几个还能洗到几日方能执行。要是他象俞方平那样拖上一年多的时间,那判两年刑的温家瑞可惨了,他在看守所的时间都快一年半了,是不是又要多坐年把的时间?不知到时会不会释放温家瑞。想想温家瑞也是他哥哥害的,要不是帮他哥哥去运一次枪,也不会在看守所里坐这么久了。
看完判决书,严伟认为,温如玉团伙在秀湖的影响太大了,又是省公安厅督办的案子,现正值从严打击带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犯罪,只要牵涉到团伙中,就属于从重处罚的对象。我们国家的法律,从轻和从重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监子里经常议论,要是谁的起诉书中加了一个特别,就脑火了,要是加上两个特别。那就有判极刑的可能。若是再另上依法严惩,那么就必死无疑了。“特别”和“严惩”两组字,是千万不能在起诉书中看到的。刑法中对量刑的界定有三年以下;三年以上,七年以下;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无期至死刑。也就是说同一种罪,从轻可以处三年,从重可以处十年;从轻可以处十年,从重可以处死刑。这从轻和从重中间的界定就可以决定一个人是生还是死。按照严伟目前浅薄的法律知识,还不能对这种界定进行理解。所以对自己的交通肇事到底会判几年,心里也是毫无把握,但有一点是可以认定的,决不会超过七年。
严伟放下判决书对许军华说:“军华,先不要着急。看了你的判决书,有一个想法,看行不行得通?”
许军华问:“你有什么想法?”
严伟道路:“从你们的起诉书和判决书来看,还看了你在法庭中作的辩护词。有一点不有提到,但我认为是至关重要的。你的案子是作为温如玉团伙案来审理的,现在正是从严打击带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犯罪的时候,自然要从严、从重判处了。你律师在开庭作的辩护意见时,也辩护过你没有犯意,对方齐小亮先用皮带要打你们,你才用刀刺他的,对方也有一定的过错,是属于防卫过当,或是过失杀人。可是法院没有秀理。依我看,你的案子同温如玉团伙没有关系。虽然说你们认识,在一起玩过,但你没有参与他们团伙中所犯的案子中去。从起诉书中起诉温如玉团伙的几件案子来看,都没有参与过。你应该不算他们团伙中人。你要上诉的话,要找准不是他们团伙中人,希望把你的案子从他们团伙中剥离出来,单独立案,那就不会被从重严惩了,那么就改判的希望就很大。你考虑一下我的想法,有没有道理。要是行的话,你的律师来见你时,你说跟律师提出来,在上诉书中写进去,要争取单独立案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