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什么呢”四姑姥姥也从正殿里面跟虚平道长一起出来了,对着三姨呵斥道:”诗诗,不是我说你,老大不小的,咋呼什么,难怪现在都找不到对象。zi幽阁做个女人。别的没要求,你不能太n”
对了。对了,四姑姥姥去过大美利坚,很能接受新鲜事物,说话也够潮的,跟个abc一样。
”四姑,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n了,着找不到对象也不能怪我,实在没有几个能跟我相配的而已”三姨意识到了自己扯远了,赶紧正了正脸色,说道:”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看谁来了”
不用三姨再说下去,四姑姥姥已经看到了姥爷了。脸色也是一变:”这个倒霉的老东西,欺负咱们杨家人,还能腆着臭脸来看我不打的他八辈祖宗都不认识他”
说着,将做工精致的那中式棉袄的袖子一撸,上来就要将姥爷给控制住。姥爷抬起手来挡着,哭笑不得的说道:”老四,你听我说,我真是你大哥,那个东西,已经被赶走了”
四姑姥姥眨了眨眼睛。跟三姨的反应别无二致:”你说是就是证据呢”
”要说证据,”姥爷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左腿膝盖上有个伤疤,是跟我小时候上山拾蘑菇的时候,从山坡上摔下来落下的,你忘了那天是我背着你下山的,咱们俩还被野猪给撵了,后来一起滚到了山坡下面,为了护着你的脑袋,我的胳膊都给小石头子划破了”
说着,也将袖子给撸起来:”你看。”
果然,那苍老的胳膊上,确实有一道一道划过去的疤痕
”大哥”四姑姥姥那双撸袖子的手才放下来,一双眼睛微微发了怔:”你真的回来了”
”是我给你们添乱啦”姥爷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这么大岁数,这事闹得,真是掉底子,还是”
他说不下去了,一脸的难堪。
”福生无量天尊,”虚平道长念了一声,带着点抚慰的意思望着姥爷,摇了摇头:”莫要想那么多,你可算是回来了不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被那个东西给上了身的”
对了,姥爷和二姥爷还有四姑姥姥他们一代,跟虚平道长是熟悉的朋友。
”说来话长啊”姥爷叹了口气,虚平道长一听是个长故事,赶紧领着姥爷往偏殿去坐着说,省的搬马扎了。
我和澍玉道长还有李明朗也就跟着去了。
原来姥爷第一次碰见了那个人,是在今年的清明节上。
清明节自然是要扫墓祭祀先祖的,潭深镇那些个吃阴阳饭,企盼着能得到先祖庇佑的尤其如此,所以每到了清明节,总有生长在外乡的子弟回来祭祖,姥爷作为族长,自然是要坐镇在祖坟附近,一方面指导仪式,一方面领着那些人生地不熟的,找自己家里老人坟地的位置。
清明节一般是要早上的时候祭祖,所以日上三竿的时候,那些个祭祖的仪式就全举办完了,姥爷看着坟地里面已经是清净下来了,就预备着回去提上塑料桶钓虾去,而正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墓地里面,格格不入的站着了一个陌生人。
那个陌生人一点特色也没有,属于扔进了人堆里面也找不出来的那种大众长相,很难让人记住,而且他穿了土黄色大衣,戴了土黄色渔夫帽,架上黑框眼镜,打扮都低调到了土里了。
但就算这样,姥爷还是觉得疑心,因为姥爷认人是过目不忘,他十分确定,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自己的记性也不错,尤其是在人的长相和气味这方面,还以为自己投胎的时候错领了猎狗的技能,感情是从姥爷这里得到的基因。
姥爷就走了上去,问道:”你是谁家的找哪个先人”
那个陌生人抬起头对姥爷笑了笑,说道:”菖蒲。”
就这么两个字,却让熟悉家谱的姥爷一下子给怔住了:”菖蒲咱们杨家没有这个先祖,你是不是记错了”
”你不知道嗯,也正常。”那个人说了这么一句,就继续转过了头,一个墓碑一个墓碑的找。
这话倒是将姥爷给说蒙了,那个口气,倒好像是身为一族之长的姥爷,还不如他懂得多一样。
姥爷来了兴趣,就跟上了那个人:”那你说,你跟你口里的那个菖蒲,是个什么关系”
”关系”那个人回过了头来,说道:”非得有关系么”
”废话”姥爷说道:”谁会给一个跟自己没关系的人扫墓”
”哦,你误会了,”那个人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我不是来给她扫墓的,我只是来找她的,跟你没关系,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姥爷听了那人这话,更是又好气又好笑,只觉得这个家伙简直是狂妄的没了边儿,那个语气,跟长辈随随便便将小孩儿哄开一样,不知怎么地,就透着一种领导人的模样。
姥爷看他那个样子,疑心就大了,听来听去的,又觉得这个人像是带了点难以察觉的西川口音,更是出奇。
因为姥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往西川去历练过,对那里的口音跟二姥爷一样的熟悉。
一提起了西川来,姥爷忽然就想起来了很多很多年以前,跟二姥爷在祖坟里碰到的那个怪人了。
当年的那个怪人,也是像这个样子,一个坟地一个坟地的找,还跟二姥爷要血,难不成,隔了那个当年怪人口中的轮回,他又回来了
姥爷自然提高了警惕,问道:”你是西川人”
那个人也不忌讳:”你听出来了”
”口音不重,但是我在西川待过,能听出来,”姥爷望向了那个陌生人,正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那个人想了想,报了一个跟他那个人一样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名字:”杨国福。”
像是怕姥爷不信,还把身份证给拿出来了。
姥爷一看也姓杨,更是要追根问底,对方到底是哪一个屋里的,结果这个人不理不睬,还转开了话头:”我说,你们这的族长呢”
”我就是。”姥爷挺直了脊梁。
”哦”那个人一愣,接着就露出了一个挺失望的模样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但是转而他又挺满意的给笑了:”不过,这对我来说,倒算是运气好。”
这话说的毫不遮掩,让姥爷不禁大为火光:”你小子,是怎么个意思难不成,是诚心来拱火的”
”拱火”也是养鬼师中的一个术语,意思就是年轻而碌碌无为的养鬼师,为了尽快的出人头地,得到名望和地位,就会通过挑战比较厉害的养鬼师给自己增添名声,如果战败了,无名小卒,虽败犹荣,也没有什么不光彩的,但是如果战胜了,那自然就会声名大噪了。
就好比我本来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在西宋大墓之中救了被困的养鬼师,结果人人传说我打败了魏浅承,以至于整个养鬼师的地界没有不知道我的,这就是一个成功的”拱火”。
刘老太太之前一心想找魏浅承,也是这个原因。
结果那个陌生人一听,倒还真像是来了兴趣:”把我当成拱火的了那也不能让你失望,要不咱们就在你们杨家的列祖列宗这里,比划两下子”
姥爷冷哼了一声,带了点不屑就说道:”那就动手吧。”
潭深镇本来就是出养鬼师的,所以在墓地里比试,也不算大不敬。
那个陌生人让姥爷先出手,意思跟瞧不上老头儿似的,姥爷一看,也不客气,就用了五鬼搬运之术,将墓地边缘的石头抬起来砸那个陌生人。
五鬼搬运之术也是最基础的养鬼术,姥爷的意思,是想着敲山震虎,看看对方的路数。
可是陌生人毫不放在眼里,也跟着姥爷用了一个五鬼搬运之术,轻轻松松的就将姥爷使出来的给压下去了。
姥爷自己也是愣了,实在没想到一个年轻人,居然还这能比他还强,杨家人的性子,从我四姑姥姥和二姥爷也看出来了,全是倔强不服输又爱面子的,姥爷当然也不例外,更专注的就跟那个陌生人比划了起来,结果来来回回拆兑了拆兑,姥爷居然是一直落在了下风。
这拱火真要是输给了挑战的,那不仅姥爷,整个杨家都得跟着丢面子,姥爷心里一着急,棋错一招,被那个陌生人压的毫无还手之力,败了。
但是这一败,姥爷就觉出来了,对方使用的路数,像是有西川”以人养人”的邪术。
着也顾不上拱火不拱火的事情了,在养鬼师里面使用邪术,那就跟平常人触犯刑法一样,是绝对不能姑息的,姥爷还想着教训那个陌生人几句,忽然发现身上中了咒。
咒平时是不能对自己人使用的,而那个陌生人的咒来的又急又快,姥爷根本没招架住,就给中了招。
要是一般人,只怕就真的跟字面意思一样,被迷了魂,失去意识,任人支使,自己就跟睡着了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了。
但姥爷毕竟是姥爷,他虽然身体被支配了,可脑子还是能抵抗住,是有意识的。
接着,那个陌生人一张口,就问道:”你们杨家的秘密,都在哪里”
咒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姥爷心里不想说,可是魂被牵制了,自己也就转身带着那个陌生人到了祖坟底下的密室里面去了。
所以,怎么进去,怎么开门,各种机关在哪儿,姥爷全给那个陌生人给展示了。
”就这些个”陌生人看完了之后,似乎觉得不太满意,又接着问道:”关于长生的事情呢”
就这样,连那个小球,姥爷就算心里又急又气,也给展开让陌生人看了。
陌生人一看那个小球,自然是感兴趣的,但是发现最后面的东西是残损的,立即又问最后那些个东西到底在哪里。
姥爷想拿也拿不出来,自然就没让陌生人得手。
这个时候,姥爷心里是非常庆幸自己当年喝酒误事,将那个长生香囊给送出去给了虚圆道长了。
结果那陌生人将手搁在了姥爷的心口上,也不知道通过了什么邪术,就真的将姥爷当时心里的想法给听去了,知道了”长生香囊”四个字。
姥爷心里又急又气,但那个陌生人也是一样,十分失望,想了半天,他冲着姥爷的脑袋进来了一下子,接着,姥爷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姥爷再明白过来,那就跟被长生控制了的我一样,完完全全没有了支配自己身体的能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一天的被那个陌生人使唤,干了许多恶毒至极的事情。
而这个陌生人大概精于冒充别人,居然能将自己模仿的头头是道,硬是没被身边人捉住了马脚。
不仅姥爷天天相见的身边人姥姥他们没看出来,就连精明的四姑姥姥,几乎天天散步都能碰上的,也都没看出来。
后来,他不知道在族长密室的哪个角落里面,找到了某种讯息,认出了那个埋葬了菖蒲的养尸地,并开始去招兵买马,寻找到了一个叫什么阿九的小女孩儿帮着自己去搜集长生香囊,和长生香囊里面的秘密。
还用那个养尸地里面的东西当作许诺给了那个小女孩儿的报酬。
那个小女孩儿也不知道为啥,居然就真的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开始帮着冒充姥爷的那个人,将恶事干的风生水起,杀了不少养鬼师,都是为了长生香囊。
姥爷看出来,那个小女孩儿是为了某个男人。
有一天,那个附在了姥爷身上的陌生人不知道为什么到玉宁的玄阴地去了,却正看见了我跟程恪在一起,当时就愣了,盘算了好久,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而那个叫做阿九的小女孩儿找上了门来,口口声声说被骗了,要算账。
结果那个陌生人心生一计,通过了舅舅家的事情,就把我给拉到了潭深镇里去了。
还让阿九也过去帮忙,答应很快能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
剩下的事情毋庸赘述,我就全知道了。
冒充姥爷的那个人在坑我和程恪失败了之后,还在胭脂河边找到了那个蜕皮,还给蜕皮提供了重梨。
总而言之,那些个我倒了血霉的事情,全是这么来的。
而他还假装挺关心我的样子,四处为我”奔忙”。
姥爷被压制在身上,一天一天,急的五内俱焚,却毫无办法,尤其是我妈被吊上来重梨树,还有我给一次一次的坑的时候,姥爷简直是
说到了这里,姥爷眼圈子泛红,喃喃的只是重复着:”我对不起你们呐”
众人都是一个恻然的模样,四姑姥姥含了眼泪,嗓子也有点堵:”大哥,这不能全怪你,要是当初我能多留心留心你,也就不会”
”难怪”澍玉道长也说道:”我说怎么堂堂潭深镇的族长,能变成了这个样子,原来也是我误会了,罪魁祸首,还是那个罗程守”
事情说到了这里,我忽然就反应过来了:”澍玉道长,当初第一个发现姥爷那些个事情的,就是你呀这件事情,远在西川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呀,”澍玉道长听问,便答道:”我作为长生的制造者,长生被封印和苏醒,我全能感知得到,它跟我,可以算得上是血脉相连的,在她诱骗魏浅承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安逸的日子过到了头儿了,但是再去寻找魏浅承,打算重新找到了长生好送回到了潭深镇里面封印的时候,却根本没法子从魏浅承那里将长生给找到。
但是后来程恪得到了长生,长生又被封印,我才忐忑的过了百十年,直到最近,长生再一次的出现”
澍玉道长看向了我,我忙说道:”我明白,是因为程恪为了救我的命,将长生送到我身上的时候。”
澍玉道长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也想着将长生给找到,但正在这个时候,有人给我送了信来,说的,就是你姥爷作恶的事情。”
”送信”我愣了愣:”谁送的信”
听着姥爷的讲述,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罗程守附在姥爷身上的这件事情,谁能送信过去
”我也不知道啊”澍玉道长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道:”不瞒你们说,我当然也想知道了当时,这封信的内容是不是真的,我都不确定”
”那,送信的人,就没有一点线索”役华肝技。
”当时我住在了西川的惠人旅馆里面,”澍玉道长说道:”店主说那个时候是淡季,整个旅店只有我一个客人,除了我之外,他只看到了一个披着兽皮斗篷,怪里怪气的人在店堂口经过了一下子,剩下就不知道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兽皮斗篷怎么,又是那个人他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