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皮斗篷……”三姨一拍大腿,忽然转头对我说道:“你不是还提起来过那个披着兽皮斗篷的,你也见过吧?那谁啊?”
当初在罗程守引长生香囊的时候,我跟三姨初次见面,误会三姨是那个人,提了一嘴,三姨倒是给记住了。
“荞荞,你知道?”姥爷忙说道:“你在哪里看见的?”
“我确实也遇见过几次,可是他(她)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现在,我也说不出来啊! ”
“是怎么遇见的?”澍玉道长也紧张了起来:“我一直想找到那个人,却一直没找到!她好像,知道很多的关键!”
我只好说道:“我遇见的那几次,那个披着兽皮斗篷的人,全是在帮我,第一次是程恪受伤,帮我挡了魏浅承,第二次出现在了咱们潭深镇的黑水潭里,将我从水里捞出来,就见过这么两次。”
“想也知道,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那肯定是因为怕被你们认出来,”虚平道长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所以,肯定是你们身边有机会见到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究竟是谁?
救我那两次已经看出来身手过人,还能将罗程守的事情,也通知给了澍玉道长,简直称得上是个神通广大!
我想了想,又问道:“澍玉道长,那个时候,您又是为什么要往惠人旅馆里面去?”
“我本来一直躲在了昆仑山里面,不想再问世事,也是因为被长生苏醒给惊动了起来,就匆匆忙忙下山出来了,不知怎么误打误撞就进了惠人旅馆了,”澍玉道长一副年轻的面貌,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却都沧桑的了不得,让人感觉十分违和:“我听说,那个惠人旅馆,是什么有缘人才能进去的,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找个落脚之处歇一歇,继续找长生。”
“原来如此。”
当初在惠人旅馆,可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啊!
“那您在路上,遇上了什么可疑之处没有?”
“可疑之处么?”澍玉道长侧头想了想,说道:“别的也没什么出奇的,倒是碰上了一个女鬼,扑上来就要找我吸阳气,我这么个不死不活的,哪有什么阳气,倒是身上的气,不小心把她给伤了,剩下,还真没什么了。”
女鬼我也认识啊:“是不是一个圆圆脸,看上去特别妩媚的?”
“对对对,”澍玉道长忙说道:“你认识啊?”
见过两次。
一次,是在惠人旅馆被毁掉了之后,她帮了我和程恪,还有一次,她从魏浅承那里,给我送了一个簪子。
之后,一直也没见到她。
她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帮我,是因为欠了我的人情,可是我从头到尾,连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西川……西川的事情,只怕还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咕……”正在这个时候,我的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响亮无比,一下子将谈话也给打断了,让人尴尬的了不得。
“你……又饿了?”三姨知道这件事,立即露出了一个骇人的表情,下意识挪的更远了一点,而三姨显然也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四姑姥姥了,四姑姥姥那双鹰隼似的眼神也沉了下来,拽过了我去,伸手就摸在了我的肚子上,随即抬了眼帘,望向了虚平道长,点了点头。
感情之前四姑姥姥跟虚平道长在正清殿,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啊。
“对了,我这次来,是因为荞荞的事情,”姥爷这才将我的事情给想起来了,忙跟虚平道长说道:“你给看看,她这个胃口,还能不能化解了?”
虚平道长拉过了我的手来,我以为要摸脉,赶忙将手心朝上,谁知道虚平道长只是将自己的手心朝下,跟我的手重在了一起。
那大手很温暖,像是传说之中的“气功”一样,越来越热,别说,这个感觉还挺舒服。
过了一会儿, 虚平道长手上的那个热力下去了,抬了头,脸色有点凝重,说道:“那个本来属于长生的魂魄,已经消失了?”
“被金天蛾给吃了。”我赶忙说道:“大概早消化完了吧?”
“这就不好办了,”虚平道长摇摇头,说道:“这个饿病的根儿就在长生上,她应该是有未完成的心愿之类,‘死不瞑目’,这样的怨念,就算将长生给损毁了,也未必能解开,就好比,怨鬼的执念一样。”
执念么……每次都听说是要解开心结的,可是这个心结,我跟谁解!
“你先不要着急,听你四姑姥姥说,昆仑山的邓先生和金玉里的马大夫都知道这事儿了?”虚平道长也看出来我的沮丧,忙说道:“我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起凑一凑,说不定能想出了法子来。”
我忙点了点头,说道:“麻烦您了,我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给大家伙添麻烦,心里也怪过意不去……”
“这事儿不能怪你,”姥爷忙说道:“要怪就怪姥爷没用!”
“行啦,怪谁有用么?”四姑姥姥拧起眉头来,说道:“荞荞一开始就是被什么东西给牵扯进来的,本来这件事情,应该跟她没什么关系啊……就算她跟那个菖蒲的八字一样,长相相似,毕竟也并不是菖蒲,唤醒程恪的本来不该是她,她到底是怎么被牵扯进来的?”
这件事情,我也一直想知道啊!
没听姥爷讲述这件事情之前,我还以为是那个罗程守故意让我来替代菖蒲的,可是听了姥爷的讲述,明显我的出现,对罗程守来说,也是一个意外。
他本来是想控制阿九,以菖蒲的尸体来唤醒程恪的。
口口声声,说是事情出了乱子,那个乱子,是怎么来的?
“咕……”一边想着,肚子叫唤的更厉害了,虚平道长既然也没有法子,我就只好先站起来,说道:“我实在是要忍受不住了,先出去吃点东西,道长,姥爷,四姑姥姥,三姨,我先……”
“行了,行了,招呼不用打了,”四姑姥姥早看出来了,摇摇手,说道:“你赶紧去太清宫外面找程恪,好好吃点东西,我们再商量着,到时候有法子了,咱们手机联系!”
我忙点了点头答应了。
这一起身,李明朗站起来送,我挺不好意思的说道:“虽然是有点路盲,但是好歹来了很多次了,这里我认识,不用送了。”
李明朗却挺认真的说道:“没关系,我就想……就想送送你。”
我只得道了谢,转身往外走,一回头还想着告别,却觉得像是少了一个人。
眨了眨眼睛,发现不见了的,是初阳道长。
“诶?初阳道长上哪儿去了?”
“七师哥?”李明朗说道:“七师哥刚才说肚子不舒服,方便去了。”
“哦……”
对了,之前刚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初阳道长急匆匆像是想干嘛去。
太清宫多松柏,所以就算寒冬时候,也是苍翠遒劲,在夹道的古老松柏里面往外走,李明朗忽然说道:“听说……你们要结冥婚?”
我“啊”了一声,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本来上次就要结婚了,可惜事情太乱,下一个好日子,不知道能选在了什么时候。”
“恭喜。”李明朗抿嘴微笑了一下,终于带了点释然:“真好。”
“要是不介意,到时候可以来吃酒热闹热闹,”我忙说道:“毕竟是个冥婚,普通的亲朋好友来不了,懂这一方面的朋友不多……”
“我一定去。”李明朗忽然说道:“我也想看看,你结婚时候的样子。”
“谢谢。”
其实我对李明朗来说,大概也只是他漫长人生路上的一个匆匆过客,就算我在他的时光里有些不一样,但是终究会褪色的。
希望他,能赶紧找到能让他真正将全部时光都惊艳了的那个人。
出了太清宫,李明朗大概为了少麻烦,并没有将我送出门口,只是在大门里面摇了摇手,门口的小道士看见了,赶紧来凑热闹,师嫂师嫂的乱叫,李明朗将手机一摸,郑重其事的说道:“要是因为我的手机壁纸的缘故,你们看,现在换了,所以,不许再……”
他的手机摸不到了。
“诶?”
“师哥,你别装了,”小道士揶揄道:“做做样子算了。”
“你……”李明朗的脸又在发红,显然尴尬的了不得,我假装没看见,跨过了太清宫那快到膝盖高的大门槛:“不用送了,再见。”
“不是……我手机呢……”
出了大门,一眼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看见了程恪。
是啊,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不管他身边多么纷繁复杂,全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他在自己的心里,是发着光的啊!
“好了?”程恪在人海之中穿行过来,颀长的身形怎么看怎么是个鹤立鸡群。
“嘛……算是吧。”我抬起头对着他笑,把手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去吃饭。”
“好。吃什么。”
“吃……你。”
“给。”
“我开玩笑的。”
“没关系,我认真的就行了。”
程恪比我高不少,挎在了他的胳膊上从人群里走,他倒是不习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抽出来,圈在我肩膀上,怕别人挤到了我。
粘糕一样粘在了他身上,不知道多久没有过这种安安稳稳的感觉了?
一直不是在找长生,就是因为长生被人找,东北西跑,死里逃生,活到现在,纯属命大。
真好,能一直这样,就更好。
忽然想起来了菖蒲:“她上哪去了?”
“我没兴趣,你有兴趣么?”
“嗯……那就没有吧。”
我跟她,也天生犯相啊……
“金够败,金够败,金够LV……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圣诞期间,我们进店九折!”街上响起来了改版的圣诞歌曲,听上去非常可笑。
“刚才我就在好奇,”程恪拧起了眉头来:“这是个什么节日?四处都是长犄角的四不像,还有一个穿着红睡衣的胖老头子……圣诞?哪一个圣?乘坐四不像的,是封神榜里的姜子牙?”
“四不像……”我把笑憋下去,正色说道:“没错,这就是姜子牙的生日,所以被称为圣诞节。”
“原来如此,”程恪一双桃花的神色越发有些迷惑:“现如今,姜太公的生日倒是给民众过成了这样热闹,能为天下人这么爱戴,想必也就不遗憾封神榜上,漏封了自己。”
“说得没错。”我继续说道:“所以嘛,今天人们都会买礼物,送给自己最重要的人,来寄托对圣人诞生日的祝贺……”
“礼物么,难怪。”程恪桃花大眼一眯:“那我就,入乡随俗,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这个叫做惊喜,”我赶紧说道:“不能事先告诉对方的!”
“是么?”程恪十分认真的考虑了一下:“那好吧。”
街上今天确实格外的热闹,太清宫旁边的商铺全挂上了槲寄生和圣诞花环,红色的浆果在一片青翠之中越发显得好看了,还有扮成了圣诞老人模样的店员在门口搞促销,经过一家婚纱影楼前面,我们被两个穿着红装,戴着圣诞帽的女郎拉住了:“帅哥美女,来我们这里照一张街拍吧!免费的哦!参加圣诞恩爱趴,入选第一名的话,赠送价值8888的婚纱套系!”
我这个人运气不好,估计有那好事也轮不到我,那两个女郎一看我兴致缺缺,倒是去缠程恪:“帅哥,你女朋友这么漂亮,不拍一张炫耀炫耀,实在太可惜了,这样吧,街拍的样片,我们送你们一张!”
我一看程恪被缠上了,这才挺身而出:“送样片,怎么不早说?来!”
“恭候多时了!”忽然一棵圣诞树下冲出来了一个化妆成圣诞老人的摄影师,闪光灯一亮,二话不说,将我展开双臂,护在程恪面前那凶巴巴的英姿给拍下来了。
我顿时满头黑线:“我说,我还没准备好呢!”
“就这样,才真实么!”摄影师端着沉重的单反赞不绝口:“啧啧啧,今天最好的一张,准能得奖!你们两位还没结婚吧?到时候真的中奖,就来我们店拍吧!一定给你们整一套大片,有机会给我们店代言哦!”
“结婚……”程恪薄唇一勾,倒是难能可贵的笑了:“好。”
我心头一跳,结婚?